“雙手劍?”林火望著面前千磨,驚疑不定。
念頭在腦中急轉。
自從學劍以來,柳鳳泊確實一直教導,需要左右均衡。他當時也曾說:“只能用一只手的劍客,就是廢物!”
先不論這話,是否偏激。事實上,柳鳳泊從未提過,用兩把劍!
況且,柳鳳泊自身,從來都是白袍支劍,未見他物。
他那種至情至性之人,絕不會對林火藏私,那么問題何來?
即便雙手劍,確有其事,聞天又是從何得知?
林火左手握住鐵劍,右手欲伸未伸。
這劍,到底拿是不拿?
“拿劍?!甭勌焱系抖鴣?,“或者死!”
話音剛落,刀鋒已至,林火甚至能聽到刀上,破風聲響。
林火急忙左手拔劍,接面迎敵!
“當!”
刀劍相交,林火傾斜劍面,卸開刀招,順勢一滾。
雖是避開此刀,可手中鐵劍豁開一道缺口,這劍雖是經過劉策加固,但與聞天掌中寶刀相比,仍是相差甚遠。
兩人再次拉開距離,千磨劍仍舊躺在地上,躺在兩人之間。
只是一擊,林火已覺手心冒汗。方才若是他慢上一瞬,至少缺條胳膊。
這聞天,是來真的?
林火已是不敢怠慢,全神貫注。
聞天拖刀向前,停在千磨劍邊,林火壓低身形,時刻戒備。
揚起一腳,聞天挑起千磨利劍。
劫劍千磨,騰空而起,落向林火。
林火不再遲疑,伸手兜住。
千磨劍柄入手,林火心中立刻安定不少。
聞天點了點頭,似是滿意,跨步一躍,“再來!”
騰躍空中,帶起腳下殘霜,聞天舉刀于頂,反曲身骨,如若弓拉滿弦。
林火自然不會后退,右手抬腕便刺。
誰知聞天空中仍能變招,放開右手撩起刀鞘。
刀鞘揮來,撞開千磨,聞天順勢轉身,左手寶刀照勢橫斬!
林火劍上受力,牽扯傷勢,想要躲避,也是邁不開步。
刀鋒臨頭,林火避無可避。
“嗡!”
林火能夠聽到刀鋒顫音,聞天寶刀就在耳邊。
風過,拂去一截發梢。
聞天的手很穩,刀鋒貼著林火脖頸,未有絲毫搖晃,宛如其人心性。
言必行,行必果。
而他長得算是俊朗,可他卻始終面無表情,仿佛不知笑是何物。如同面覆寒霜。
此刻,這冷面近在咫尺,明明唇紅齒白,林火卻心頭發憷。
寒風冷,刀鋒涼,不及聞天雙眼。
林火被他盯得,寒意入骨。而他,只說了兩個字。
“雙手。”
林火知道,今日此戰已是難免。
點了點頭,林火向后退出五步。
聞天并未阻攔,立于原地,持刀遙指,刀尖正對林火。
林火右手持千磨,劍尖舉平,左手持鐵劍,劍指于地。
殘霜飄,衣帶扯滿山風。
兩人之間,似有一瞬寂靜。
林火驟然上前搶攻!
運起體內真元,足下一踏,轉瞬竄到聞天面前。
抬手便是“一點花開”!
一劍化五劍,轉瞬刺出。
“當!當!當!當!當!”
五聲脆響,聞天輕松攬下,甚至拎刀上撩,反擊林火。
林火謹記方才之事,左手鐵劍攔截而出。
兩刃相撞,鐵劍又添缺口。
聞天借著相撞之力,翻身舞刀,直劈而下。
林火立刻側身,千磨向下,壓制刀脊,左手鐵劍再刺!
卻沒想到,千磨劍下寶刀,竟驟然爆出巨力,將林火生生震退。
左手那劍,自然無功而返。
兩人再次拉開距離。
方才發生了什么?林火疑惑不解。
聞天刀尖指地,淡淡說道:“有真元的,不是只你一個。”
林火反應過來,他已從呂烽處打聽過此事。
真元乃是一道分水嶺,區分一流二流。
武者達到一流水準,自然就會擁有真元,若無真元只能算是二流。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林火便是那個例外。
他體內真元,乃是柳鳳泊傳輸所有。已將他提至二流巔峰,但他本身實力不足,也只能技滯于此。
聞天此刻顯露真元,坐實一流水準。
林火知道,自己并無勝算。但聞天若是要打,他也決不退縮,奉陪到底。
“再來!”林火再次上前!
率先出手,雙劍齊出。
如同展開一張劍網,將聞天籠罩其中。
聞天毫不動搖,不退反進。
刀來劍往,兩人戰至一團!
雙劍舞,單刀迎,你來我往,霜屑漫天。在那山巔之上,如同雙蝶糾纏,翩翩起舞。
兩人出招皆是極快,轉瞬之間,已不知交手幾次。
山谷之內,反復回蕩,皆是金石之音。
林火只覺雙臂發脹,傷口似已撕裂滲血。
痛!
但!
痛快!
體內真元激蕩,股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髓!激戰之中,林火身上,甚至散出縷縷白煙。
終于,那熱氣漲滿身軀!
林火一聲斷喝,“小心了!”
聞天面不改色,舉刀相迎。
一劍化千劍!
兩劍做萬劍!
千瓣花開,萬朵迎春!
聞天臉上終換表情。
不是驚詫,不是恐懼,不是疑惑,而是……
愉悅。興奮。狂熱!
聞天,鉆入“花叢”之中!
遠空,山嵐,霜屑;劍舞,百花,孤刀!
白衣藍帶,交錯而過。
“嘣!”
萬花零落,林火手中鐵劍,終是不堪重負,碎成鐵屑。徒留劍柄,握在林火掌中。
聞天還刀入鞘,淡淡說道:“可惜。”
“噗嗤?!?
聞天衣袂下擺,裂開一道口子。
林火喘著粗氣,微微一笑,“可惜。”
聞天回過身來,看了一眼衣袂下擺,“你若能再得一件趁手兵刃。我便多了一個喂招對手?!?
林火看了眼遍地鐵屑,“可惜只斬了你一條衣袖。”
“一年?!甭勌熵Q起手指,“一年之后,方才可堪一戰。”
這算是在夸獎?
奮戰過后,林火只覺渾身發軟,索性坐在地上,“你這么喜歡打,何不去找呂烽?他也是每天在找對手。”
“呂烽?”聞天面上興奮一閃而過,“他與我,若是對招,只有一人能夠活著離開?!?
林火心中一驚,呂烽竟然這般厲害?他之前從未發現。
不過此刻,他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你怎么知道,應該雙持用劍?你曾經見過柳鳳泊?”
“白袍千臂?”聞天挑了挑眉,“原來是他教你的劍法?可惜,他已亡故,此生未能與他一戰,實是遺憾。至于雙手劍……”
聞天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見你劍法,與內門一位高人留下劍譜甚是相似,那劍譜乃是雙持武器,你只用柄單劍,這才讓你嘗試雙劍。只是……”
“只是什么?”林火問道。
聞天答道:“你用了雙劍,依舊有所阻滯,或許是因你未曾正式學過?聽你所言,白袍千臂用得也是這劍法,那他何處學來?學得又可是殘篇?”
一串問題,林火也是不得其解。
柳鳳泊何處學來?不得而知。
他卻想到另一件事,“那完整劍譜,我可能學?”
“自然?!甭勌禳c了點頭,“只是前輩留下劍譜極簡,能悟多少,全看造化?!?
林火點了點頭,順口嘀咕,“也不知是哪位前輩,創了這套劍法。”
聞天淡淡答道:“那位前輩,喚作許歌?!?
許歌?
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