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另一方,一行人正向銀谷的方向靠近。所謂銀谷,其實是個“隱谷”,由普列利雅託卡斯和塔卡沙所建。託卡斯和塔卡沙是最早爲世人所認知的普列利雅,與達克人一起度過了在地巢的那一段黑暗而漫長的歲月。塔卡沙是地巢的主要設計者,而託卡斯則是他在地巢中結識的一名植物學家,他的某一世是幽蒲的改造者。但塔卡沙被殺死之後,他的摯友,也就是託卡斯也不見了蹤影。
其實,普列利雅的並非不死之身,不死的是他們的靈。而普列利雅被世人稱爲受詛之靈,爲世人所厭惡的也正是他們存續的方式。
靈,原本並不存在。確切的說,宇宙大爆炸初期,除了電子質子,還有宇宙射線。光子在星際間跳躍,見證了宇宙的演變。還有宇宙的一些角落,生命開始蘊育,在時間長河中沉寂的星際,終於有了些許喧囂。生命在活動煙花之間,在實體之外,有著看不見摸不著的悸動——如同基因,帶著信息的電磁波——靈。萬物皆有靈,這並不是一句空話。人類的靈比一般生物穩定,人死後仍能存在一段時間。但有些人能夠找到並融入其他的軀體,那麼靈可以存續。其中以胎兒或嬰兒最易成功,因爲他們的靈是最爲純粹的。這就是世人所謂的轉世了。不過,也有特例,即使不與人類生活在一起也能得到存續。那麼那些消失的靈就單純的消散了嗎?
一般來說,靈的結局都是以能量的形式轉移消耗掉。但在一定條件下,有些殘靈會聚集在一起,甚至融爲一體,依附植物或者動物存續下來,並以動植物的靈爲補充,久而久之,它們便能覆蓋一定面積的區域,這就是——自然之靈。靈就如同基因一樣,爲了存續而“奮鬥”。所以,當強烈的自然災害活足以震散靈的電磁波或能量到來,自然之靈會分散剝離,依附在新生動植物之上,這是靈無意識而有目的的活動。
靠近銀谷之人正是拉格拉克的隊伍,但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普列利雅,而是由普列利雅塔卡沙製造出來的東西。像拉格拉克這樣的人,絕不會萬里迢迢跨星球到軍中做軍醫的,要說阿和,也只是恰逢他樂意救而已。他和同行的幾位專家,是爲了那樣東西而來,也是爲了這場戰爭而來的。近日因檢測到了森林中異樣的能量波動,鑑於林中猛獸兇殘,此番他們可謂是全副武裝。
一開始,簡什不明白拉格拉克先生要讓烏拉跟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既不能保護先生又自保能力還那麼低下,更沒能力勝任研究工作。但現在,簡什小心地瞄了瞄阿和,那雙血紅的雙眼雖然掩在劉海之下,卻絲毫不減可怖肅殺之感……雖然已經“朝夕相處”了兩年多,可每每看到阿和他還是會莫名地由心底感到恐懼。他的在心裡大呼拉格拉克先生英明,至少,這個不定時**不會在烏拉麪前爆炸。
這是一個多霧的季節,霧的降臨不但對視覺造成干擾,就連氣味也會削弱許多。
越是靠近銀谷,周圍越發的靜謐。開始的一段路還能遇上一兩隻索狼甚至還有伊魯的腳印,但越往裡大型獵食動物就越少,到最後,四周能見到的活動物就只有他們自己了。
眼前是一些盤根錯節的藤蔓和蜷曲橫斜的林木,以及那些或半掩於泥土間或橫搭在林間枝上的稀稀疏疏的白骨,恍若百鬼夜行,看一眼就彷彿能夠聽到陣陣淒厲的鬼哭狼嚎。
這是……森林版“鬼屋”?烏拉感到一陣陰涼攀上脊背,她打了個激靈,緊緊抓著阿和的手臂不放。烏拉小聲問:“還、還要往前走嗎?”
拉格拉克給了她一個“廢話!你不會是怕了吧膽小鬼”的眼神,然後板起臉嚴肅對衆人說:“小心那些肉食植物,只要避開它們的感應點,就不會受到攻擊。”
“那如果沒避開呢?”有人問。
“……”拉格拉克犯了難,但他是一名嚴謹的科學家,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所以他老實答了,“沒避開的話我們就有機會就觀察它的攻擊,以及攻擊是的生理特徵等等,這些低等植物應該不難對付。”
“好主意!”一陣輕呼。
烏拉與衆保鏢默。
“不必要的損失還是儘量避免吧!挖地道過去怎麼樣?”烏拉建議,神情很是興奮,說不定還能挖到古董什麼的。
衆人幽幽望了烏拉一眼,其中有人無奈道:“烏拉小姐你不是達克星人吧!”經歷過一系列地殼變動與火山噴發,達克星的地質狀況十分複雜。有些地表部分只有薄薄一層土壤,其下全是又硬又厚的巖漿巖。很不幸,銀谷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也是因此,銀谷生存的植物以肉食植物居多。
烏拉訕訕一笑,我還真不是達克星人呢!看衆人的反應,烏拉也知道此法不妥了。不過,拉格拉克居然沒有藉機寒訕她,這可真是稀奇!看來真是遇到大問題了。
“那我們將它們都砍了,要不燒了也行。”又有人提議。
“不行,這裡的植物根相連,而且主幹和枝幹混在一處,你砍其中一段的時候其它藤蔓就可以將你勒死了。燒了?如果想講索狼羣引來,你大可以試試。”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要不,我們弄傷自己,進去求救?”簡什提議道。
人羣突然進入了短暫的沉默,大夥兒面面相覷,忽而,又不約而同地笑了……
當銀谷上空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簡什親身體驗了一把烏拉所說的“no zuo no die”——說好的戰友情呢?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人還是有自知之明地好,以他的智商,果然還是當保鏢來得安全些。
經過精確的計算,簡什應當可以到達銀谷中央。他們將簡什一頓胖揍之後,在將他扔過去之前,給他穿上了堅硬厚重的鎧甲,不必擔心魔蘿的襲擊,但有個弱點:行動不便。眼看著自己即將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簡什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想象中的撞擊,難道隱醫出現了?簡什睜開眼,看見兩片巨大的葉子朝自己蓋過來,葉子的脈絡之間,還滴著噁心的粘液。不會把鎧甲腐蝕掉吧?被魔蘿完全包裹住前,簡什心裡想。
“救命!救命啊!……”這是計劃好了的,由簡什前去試探,若是隱醫在的話,就將其引出,說明來意。就算對方不妥協,也總好過敵暗我明。若是隱醫不在,也只能硬闖了。
但是看著簡什那傢伙叫破了喉嚨都沒有人迴應,那叫一個淒涼。烏拉心裡有些不忍,畢竟這麼一個老實人,被這麼欺負。
“喂,我說拉格拉克,那什麼隱醫應該是不在家吧。”烏拉依然抱著阿和的手臂,偏過頭問,“你們還打算袖手旁觀到什麼時候?”
拉格拉克不答,解除望遠鏡功能,發出了下一道指令。他留了兩個專家和幾個保鏢在原地待命,其餘的人都跟著他進去了,包括阿和。
林間又起了霧。烏拉沒有跟過去,看著阿和與拉格拉克他們的身影一步步被黑暗與霧氣吞沒,只留下一個個模糊的身影。她蹲在地上看兩位專家擺弄那些不知名的儀器,心裡空落落的。她還是有些怕,可是周圍這一個個孔武有力,她一個也不想去依靠。烏拉心想:難道是阿和看起來比較有安全感?一定是的,畢竟他武力值報表,這裡的任何一個都不是他對手呃呵呵。
很快,霧那一邊傳來了驚叫聲,以及廝打聲。透過薄霧,能夠看到那此起彼伏的火光。
他們……還是驚動了魔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