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就聽秦末稱小七為犬子,那時他顧不上想,此時再聽小七稱秦末為母親,周余意掩不住臉上的詫色。
秦末便笑著解釋道:“也是我與小七有緣,認了他作義子。”
便把與陶月棠和陶予如何結(jié)識又如何認他作義子的事,說了一遍。
周余意這才知道小七非但認了義父母,還學了武,每日課業(yè)亦有專人教學,十分高興。
周余意生恬拓落,不愛受拘束,因此雖生在商賈世家,自己卻對生意之事,沒半分興趣,倒是喜歡學武,年少時幸得一高師指點,也是武藝不俗,后因不愿參與到家族的紛爭之中,索性游學在外,倒成了一名游俠。若不是聽說周家出了事,變了天,他大概也不會回家。
“小七能得夫人教導,何愁日后不能成事。”他看出秦末是個高深莫測的高手,便以為小七學武,當然是師從于她,便感激道。
誰知秦末只一笑,一邊指著店中伙計上來的一桌子菜肴,一邊笑道:“還是邊吃邊聊吧。”
等動了筷子,喝了些酒,秦末才道:“小七的師父倒不是我,而是我府上的一位姑娘,若論身手,卻是高過我許多。”
周余年聽了,心中更驚,他一直惴測秦末的身份,可秦末雖說了小七的事情,卻對自己的身份只字未提,她本身已是深不可測的高手,而府上的姑娘,還有比她更厲害的角色,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這般一想,便是一怔:“您可是秦王妃殿下?”
不談身手如何,秦末之樣的姿容氣度,若是在盛京或者是江南富庶之地,未嘗沒有人可與之相比,但在漠北這樣的苦寒之地,除了那聞名當今天下的阿末女將軍,又還能有誰有這般懾人的風采?
秦末笑著點了點頭。
周余意驚異之后,倒也并不拘束,感概之后,也就放了開來,五人一桌,邊吃邊聊,說到塞外風光,江南盛景,各地風俗異事,倒是相談甚歡。再兼周余意見多識廣,語詞幽默風趣,夏雨難得安靜的坐在那里睜著一雙杏眼聽的極是認真,末了還道:“行走在外,果真有你說的這么有趣?”
“便要看如何想了,行在外,生活諸事,自然不如家中安穩(wěn)閑適,不過眼界開闊,見識增長,又能看異景趣事,又非家中可比。各有各的好。”
“好想去外面看看。”夏雨低著頭嘟了一句,又一想到自己須得時刻跟隨在娘娘身邊,雖然也曾從北漠至京都,又從京都回北漠,沿途所見,也是不少,可到底不能如閑云野鶴般自由自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又有些遺憾。
要說她自己的師父上官青云就是這么個閑散仙人,可他老人家平常哪里同她們說這些個?便是說,也不會如這位周五公子般言語風趣。
小七小從便愛粘著周余意,此時見夏雨難得表現(xiàn)出對一個人的欣賞和向往,不由得意的撇了夏雨一眼,道:“我五叔不僅大蕭的山水都走過,還曾出過海,見過紅發(fā)碧眼的海外人呢。”
這話一出口,不僅夏雨意興更足,就是秦末也是心中大動,原本清冷的眼,瞬間便亮了起來:“周公子,果真?”
周余意謙道:“王妃娘娘叫我周五便是,商賈人家,哪里當?shù)闷鸸佣郑亢M獯_是去過,不過也不曾行的太遠,只轉(zhuǎn)了離大蕭不遠的幾國……”
秦末聽他娓娓敘來,不時插上一兩句,心中驚嘆這周余意如果見識廣闊,實在也是人才,便起了納賢之心,眼見一席談話,竟至日薄西斜,想著還要去見陶月棠,若再遲回府中,煙雨等人不免擔心,便道:“五爺想必也擔心月棠,不如隨我一起去接上她,然后回府中再敘如何?”
“月棠?”
秦末知道小七和月棠肯定是化了名的,便笑道:“就是你家三丫頭。”
周余意欲要拒絕,秦末便道:“快新年了,此時你便是想回金陵,只怕一路打尖住店,都極不便,天氣嚴寒,又不好風餐露宿,不過等過了元宵節(jié)再回不遲。”
周余意見她誠意相邀,又想著若是周家的事情,能得到秦王爺相助,周余年那背后的人,未必就能抗衡,也就應了。
瀝瀝起身去結(jié)了帳,上了外面的馬車,周余意也牽了馬來,陶予自然是陪他。夏雨撩了車簾,不時與周余意說幾句話,很快就到了陶月棠的小院里。
車夫上前敲了門,陶月棠一開門,看到馬上二十多歲的俊朗男子,抱著小七,正含笑注視著她,便怔在那里,瞬時眼中就布滿了淚水,哽咽道:“五叔,真的是你?”
“云溪,三丫頭,辛苦你了。”周余意抱著小七翻身下了馬,上前揉了揉陶月棠的頭,想如從前一般把她擁在懷中,又一想,她到底不再是從前那個和小七一樣,喜歡整日圍在他身邊的小丫頭了,如今已是婷婷玉立,端麗明媚的大姑娘,到底忍了下來。
陶月棠拭了眼角的淚,問小七:“七弟,你是怎么遇到五叔的。”
周余意止住話題,柔聲笑道:“云溪,還有客人,有話入屋里再說吧。”
陶月棠情切之下也未多注意,再見秦末和夏雨瀝瀝三人就站在五叔身后不遠處含笑而立,忙福了福身:“月棠失禮了。”
云溪,大概便是陶月棠的真名了吧。
秦末擺了擺手,隨著陶月棠一起入了屋,坐下自然又是一番敘話。
夏雨便提出讓陶月棠收拾東西,隨她們一起去王府。
陶月棠想著鋪子的事情,也打點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事,鋪中伙計們尋去王府,也不是不可。再加上一時才與五叔見面,他又已答應住進王府,不舍得與他分開,便應了下來。
又留了秦末等人在小廳中說話,夏雨與她入了內(nèi)屋里收拾了東西,因知道秦末既邀了她去,自然是一應東西都幫她準備好了,也不過簡單幾件換洗衣服,便出了屋。
一行人回到王府時,已是華燈初上。
煙雨聽說人都回來了,又聽回院稟報的人說來了男客,王妃娘娘吩咐讓人去請王爺,便忙差了如畫親自去前院書房中去尋王爺,自己則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