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蕭地廣物博,又盛產絲綢瓷器等其它其它國家所沒有的東西,只與幾個不算富裕的鄰國貿易,已有這般可觀的稅賦收入,若是能把貿易往來,推廣到更多的國家,阿策,你想想,那是怎樣一筆可觀驚人的財政收入?”
黑暗中,因她的話,蕭策的目光灼亮如星。
就聽秦末繼續道:“收入也還罷了,每個國家,無論是產出文化,都有局限,就好比我們可用絲綢瓷器鹽茶,去換東越的黃金,去換北魏的皮革馬匹藥草,去換大安國的顏料珠寶,安知未知的那些國家,我們不能換到更多大蕭所沒有卻又緊需的物資。再則,東越的冶鐵之術比大蕭國強,兩國通商,東越國為大蕭帶來了更先進的冶鐵之術,北魏兵強,隨著兩邊商留深入,知已知彼,對大蕭國防亦有改進的好處,大安國手工技藝強于大蕭,如今亦有不少大安國的工匠成為大蕭各處坊中的師傅,這些,都是大蕭因榷場的開設,得到的實實在在的好處。若是我們能打開海上的窗口,與更多的國家往來,我相信,我們定能從那些海外之國,得到我們大蕭所沒有的物資,還有大蕭所沒有的生產技藝,這對我大蕭一國未來的發展,有著無法估量的意義。”
一席話,說的蕭策胸中激蕩澎湃,哪里還睡得上,索性翻身坐起,下了床,一時不察,碰到了床頭放著的衣架,發出了輕響。
外面守夜的如畫聽到,忙揚聲問道:“娘娘,可是需要什么?”
“沒什么,我與王爺閑話,你只管睡你的便是。”
蕭策點了燈,擺出長談的姿態,秦末無法,也只好下床,裹了綿袍,欲去外間的爐上取壺熱水來泡茶,蕭策怕她凍著,到底把她按住,自去取了熱水,沏了茶,又搬了黑漆的如意矮幾放到寬大的撥步床上,端了一杯給秦末,又沏了一杯,這才上了床,與秦末對面坐下:“阿末,你剛說的事,與我再祥細說說。”
秦末也是因前世迷戀有宋一朝,再加上穿越小說橫行,很是看了不少關于宋朝的小說與資料,記得南宋年間,僅杭務司舶務,一年就有二百多萬的收入,占全國一年總國庫收入的兩成之多,而當時南宋半壁江山,就有五處司舶務,可見海邊通商,給大宋帶來的國庫收入,有多驚人。而終觀整個中國古代歷史,論經濟的繁榮,再無哪個朝代,能出其右。
經濟收入只是一個方面,因與他國通商,而帶來的科技文明的發展,才是讓秦末更為動心的地方。
中國后世的很多農作物種,如綿花玉米等對農業結構有重大影響的物種,便就在那個時候傳入中國的,此外還有其它科學技術,如指南針的發明,火藥在戰爭中的大量運用,活字印涮等中國四大發明除造紙術之外的這其它三個發明,也都是在宋朝得以發展的,雖說這些并非國外傳入的技術,但無疑與外通商,促進了農業,手工,科技等所有行業的發展。
不說蕭策一個古人僅聽她說了點皮毛就激動成這樣,就是秦末自己,想象著如果真的能在大蕭朝政穩定,而自己又有能力去促在大蕭與海外諸國的往來,從而以此為基點,開創一個全新的大蕭時代,也是激動的不能自己。
曾經,她是大蕭令敵國聞風喪膽的鐵血將軍,可那不是她真正渴望的東西。
她之所以愿意為蕭策的權之爭,而傾盡心力,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利用她所處的位置,為這個國家和百姓,做些正真能推動社會發展的有意義的事情。
便如目前幽州榷務的設立,便是她所做的第一步。并且是成功的一步。她不愿意讓自己的心血最終付之一炬,因她還有更多的設想未能完成。
既已有機會邁出了第一步,并且給大蕭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得到了蕭策的信任,那么,她便會試著走的更遠。
可這些設想,要怎樣才能與蕭策談的透徹明了,又不讓他心生疑竇,卻是個叫人頭痛的問題。
斟酌了一番,秦末才道:“阿策,我以前曾聽我上官叔父說過,關于上官家一位先人在海外的見聞,說是海外亦有不少國家,每個國家的文化和民俗都不相同,飲食習慣也與大蕭天地之別。且那里有很多東西,是我們大蕭和東越諸國都沒有的。那些東西,我以后再一一與你細說,我原以為只是上官叔父編來哄我的,今天見到周余意后,我才知道那些原是真的,當時便想,如果能引入我們大蕭國,無疑對百姓民生,都有極大的好處。你想成為大蕭未來的帝王,我又休嘗不知,并非只為那九五至尊之位,而是希望你創造一個強盛繁榮的大蕭國。可一個國家的強盛,閉門造車,是絕不可能真正達到的。就如同一個人,即便再努力,若不借助外力,也很難真正的強大。就如同一個學子,單憑個人看書學習,而不與他人交流,即便看萬卷書,若不行那萬里路,也頂多算是個識字的人,卻永不可能真正成為博學之人一樣。再說一個國家,能否真正的強大,道理亦是一樣的,阿策,你覺得我說的可對?”
蕭策一直認真在聽她說話,見她發問,想了想,點頭道:“不錯。井底之蛙,又如何及得上高飛的雄鷹?可惜,我大概是永無機會親自去看看你所說的海外世界了。”
秦末一笑:“那倒也未必,若有一天,你閑了下來,我們一起去海外走走如何?”
蕭策雖知不太可能,卻也希望能讓她開心,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好。只怕到時候我老了,你嫌棄我跟著你拖你的后腿。”
他們,也會老的呢。
秦末被他一句玩笑竟說的有些愁悵起來。又想著他年老后花白頭發和胡須,駒著個身子的樣子,怕吵醒外面的如畫,復又掩了嘴輕笑。
“壞丫頭,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