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聯手?”褚哲勳仰頭大笑,“阮天浩,我今日之所以願意前來,是有問題想要問你。至於說服我背叛皇上,你不必再多費口舌?!?
阮天浩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無所不能的褚爺竟然也有疑惑需要我來解?”
褚哲勳收斂神色,嚴肅地看著他:“對白府痛下殺手,你究竟是爲了什麼?當初你與霜月相戀,我忍痛退出。你知道我一直深愛霜月,之所以不曾對霜月表白,只是因爲你曾承諾我,一定會一生一世地呵護她!可你最後對霜月做了什麼?”
聽他再度舊話重提,阮天浩臉上閃過一絲不耐,語氣不佳道:“時過境遷,你何必揪著不放?哲勳啊,要我說,你就是太執拗!白霜月從未對你動心,你又何必再惦記著她?這樣吧,這事交給我,我保證給你找一個比白霜月更好的!”
褚哲勳聽著他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他一個閃身來到阮天浩的近前,一記老拳狠狠地打在阮天浩的臉上,伴著那聲悶響,阮天浩的脣角溢出血絲。褚哲勳警告道:“阮天浩!你若再敢出言詆譭白霜月,我要你的命!”
阮天浩擡手蹭一下嘴角,略微低頭看一眼手上的猩紅,吐一口口水在地上,冷了臉色道:“褚哲勳,我顧念著你對白霜月的癡情,不與你計較。但你若再敢動手,休怪我不客氣!”頓一頓,他接著說,“你別忘了,蘇大同的武學造詣傳給了阮家!除了阮天策,這天下只怕無人能與我相抗衡!”
褚哲勳雙眸微睞,他知道阮天浩所言不虛,褚府承襲了製毒與解毒,武學的確是阮家更勝一籌。若不是現在身邊有了諾語,他爲了霜月,可以豁出命去!
阮天浩見他沒再輕舉妄動,方纔說:“這就對了,爲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早已死去又從不屬於你的女人,何必呢?天涯何處無芳草!”
褚哲勳冷冷道:“既如此,我們之間便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語畢,他轉身離去。
阮天浩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顧及自己的大計,終於還是放下傲骨,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你今日前來,只是爲了方纔那個問題嗎?”
“不錯?!瘪艺軇旆魅ニ氖?,語氣冰冷。雖說緣由他已然猜到,但總還想聽他親口承認,或許還有他所忽略的點。
阮天浩四處張望了下,無奈地搖頭:“哲勳啊,你可知道,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褚哲勳瞥他一眼,沒有多言,邁步離開。
“好好好,我說!”阮天浩衝著他的身影喊道。
褚哲勳這才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阮天浩上前兩步,低聲道:“你是褚府唯一的繼承人,想必一定知道雪玉!”說話間他仔細地審視褚哲勳的神情,接著說,“看來那東西果然在你這兒!”
“你就是爲了雪玉便不顧惜與霜月的感情以及兩府的交情?”褚哲勳問。
提起這個,阮天浩語氣有些煩躁:“我實話告訴你,我自少年時期就知道了雪玉的秘密。三枚雪玉合體,天下可定!爲著這個原因,我纔會去追求白霜月……”
“如此說來,你對霜月從未動過心?”褚哲勳語氣憤怒。
阮天浩滿不在乎地點頭:“不錯。若不是爲了雪玉,我怎會看上白霜月那沒張開的小丫頭片子?就爲這個,那幾年我沒少在她身上花心思,可那女人明明一副愛我到死的樣子,卻每每一提及雪玉,便顧左右而言他?!?
雖然事情的真相與他的猜測相差不大,但聽著阮天浩如此漫不經心地談及霜月,還是令褚哲勳怒氣騰騰。
阮天浩接著說:“到最後,我實在是厭倦了。加之與平南王府的婚事漸漸逼近,也容不得我再拖延。我便想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們,雪玉不是自然而然地到了我手上!”
褚哲勳怒不可遏地看著他:“阮天浩!你簡直禽獸不如!”
阮天浩不痛不癢地說:“這樣的詞兒我聽得多了,還有新鮮的嗎?”
面對他這樣的態度,褚哲勳反倒沒了怒氣。想起諾語身上的雪玉,他不動聲色地說:“爲了雪玉,你殺了白府上下,想必白府的那枚,早已落入你囊中?!鳖D一頓,他接著說,“那麼之後你對阮師叔痛下殺手,一定也是爲了雪玉!而你如此煞費苦心地想要拉攏我,想來也是那雪玉從中作祟!”
阮天浩聽他分析的透徹,也不再藏著掖著。其實這些事,原也沒想過能瞞著他。他頷首:“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褚爺,果真是見微知著!”
褚哲勳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心中卻忍不住反思,自己當年怎會愚蠢到相信阮天浩的爲人,與他結交。
阮天浩索性決定將話擺明:“如你所說,我一心想要拉攏你,今日便對你坦誠相告!其實至今爲止,我手中只有一枚阮府的雪玉。白府的那枚,我並未尋到。按說玉器即便在大火中,也不會有所損傷??晌耶斎张扇嗽诎赘畠韧诘厝?,也沒能瞧見雪玉的影子。至於我爹,我原並不想殺了他,但我心中明白,若是讓我爹選擇,他必定會將雪玉傳給阮天策,而不是我。既如此,我何不自己先下手爲強?”
褚哲勳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底的怒氣早已不知該如何形容:“阮天浩,你便死了這心吧!白府的雪玉遍尋不著,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一切皆是天意,連上蒼都覺得你不是合適的人選!更何況,你真以爲得到雪玉,便可擁有天下嗎?如你這般殘酷暴戾,即便是得到了江山,也必定不能長久!”
“褚哲勳!孰是孰非,還輪不到你來說教!你既已經知道了一切,便給我個爽快話!”阮天浩不死心地問,“願不願意與我聯手?”
若是真動起手來,他是有信心打敗褚哲勳的??神艺軇煲步^非等閒之輩,俗話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鋌而走險。
褚哲勳的態度一如既往:“答案早在你心底,何必苦苦逼問?至於我身上的那枚雪玉,你不必惦記,即便是毀去,也斷然不會落在你手上!至於天下,你更不必肖想!”
這一次,面對褚哲勳的拂袖而去,阮天浩沒再阻攔。其實今夜在來之前,他便已經猜到了褚哲勳的答案。只是凡事皆有萬一,他方纔多此一舉。
既然褚哲勳已將話說到這份上,他也可以冷靜下來,想想該如何在沒有雪玉的情形下,打敗諸王,一統江山。方纔褚哲勳問他,是否真以爲得到雪玉便可擁有天下。他當然明白,那不過是錦上添花,凡事還得靠自己。但江湖上關於此事早就傳開,若真能得到雪玉,至少可以讓天下人明白,他阮天浩纔是衆望所歸的那個人!
褚哲勳回去後,同沈嘉以及其他副將、裨將商議後,決定還是儘快回京,再作打算。如今皇上新喪,京中一旦得到消息,必定內亂,屆時京城一定是諸王以及阮天浩的必爭之地。既如此,他們一定趕在這之前,回援京城!
朝中的情形如褚哲勳的預料,當皇上駕崩的消息傳回來時,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太妃彷彿晴天霹靂,幾乎要昏厥過去,卻徑自強撐著,主持大局。皇上臨行前,將天下交予她,她拼了命也不能讓皇上失望。更何況,國不可一日無君,她要速速擁立新君,必定不能讓那些逆臣賊子得逞!
朝中的老臣們得到這消息,紛紛表示願意與太妃同進退,誓死守護大朗王朝。至於年輕些的朝臣,心思則開始活絡起來。對他們來說,表面上聽從太妃的安排,背地裡則開始盤算著擁立哪位王爺爲帝。
下了朝,太妃即刻派人去太醫院找來蘇諾語。有些事本還不到時機透露,可現在看來,只有將一切提早告訴蘇諾語了!
而在這期間,欽天監找到太妃,問:“太妃,一切事情基本與微臣觀測到的星象相符。您當初攔著微臣,告訴微臣不可逆天而行??涩F在事情變成這樣,想來您心中一開始就知道隱龍的身份吧!”
太妃並不意外聽見這番話,原也沒想過能瞞著欽天監,只是沒想到他竟如此敏銳。太妃閉了閉眼睛,面色凝重道:“不錯,我之前就說過,早在二十餘年前,我便得知了隱龍的身份。只是那個時候師傅曾說,一切皆是天意,連他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是誰?”欽天監追問,“隱龍是誰?”
太妃搖搖頭,避而不答。
欽天監心急如焚地看著她:“太妃,微臣懇請您告知。事到如今,您何必再隱瞞?您也知道,微臣是先皇時期的人,對大朗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微臣之所以想知道真相,也是想爲風雨飄搖的大朗盡綿薄之力罷了!”
“我知道你的忠心,只是一切尚未到時機。不可言?!碧]上雙眼,輕聲道,“你且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