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說說笑笑,沒多長時間便到了逍遙谷。蘇諾語自然是期待不已,而事先便得了消息的清然也早早等在那兒。近三個月的身孕,已經開始顯懷,容貌上原本更多一絲英氣的清然,此時因著腹中胎兒,平添了幾許柔美與母性的慈愛。自從清然懷孕至今,又恰逢默賢閣沒什么大事,夜塵幾乎就是一步不離地陪在身邊。
原本靠在夜塵懷里的清然見蘇諾語下了馬車,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大步便沖了過去。她這一舉動,可著實是嚇壞了夜塵,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過去,將她攬回懷中,低聲警告道:“走路沉穩些,肚子里還有咱們兒子呢!”
就這功夫,蘇諾語也已到了近前,附和地說:“就是,肚子里還有小寶寶呢,怎么還這么風風火火的?”
清然瞪夜塵一眼,轉而沖著蘇諾語吐吐舌頭,抱怨道:“你不知道,自從我懷孕到現在,他恨不得我日夜都躺在床上,臥床靜養。白叔明明就說了,適當的運動更有利于日后的分娩,可他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夜塵也是為你和孩子好啊。”蘇諾語聞言笑著勸道。
清然哼一聲,不以為然:“什么為了我好,分明就是為了他兒子好!”
不待蘇諾語說話,一旁同褚哲勛寒暄的夜塵便插話進來:“天地良心,我向來看重的人都是你!若非是你懷的,其他人的我看都懶得看一眼!”
“除了我還有誰會給你懷啊?”清然叉腰,兇悍地問。
夜塵嘿嘿一笑:“對啊,除了媳婦兒,再不會有人對我這么好。所以啊,我更要好好地保護你。”
一旁的蘇諾語看著他們間的打情罵俏,唇邊漾起一抹恬淡的笑。微微偏頭,目光不其然地對上褚哲勛的,兩人相視一笑,沒有言語。
蘇諾語心底暗自感嘆:這樣的感覺真好!若是有朝一日,她也有了身孕,大概褚哲勛也會如夜塵一般緊張不已吧?雖然清然表面說著抱怨的話,心底一定甜蜜不已。
兩人斗了會嘴,清然揮揮手道:“罷了,諾語難得回來一次,我心情好,便不同你一般計較了!”隨即挽住蘇諾語的手,“諾語咱們走!”
蘇諾語笑著看向夜塵:“放心,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
兩個女子相伴而去,褚哲勛與夜塵自然也有事情相商……
快要到塵心居時,蘇諾語忍不住停下腳步。清然見狀,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笑道:“果真好眼力,這么遠就被你發現了!”
“塵然居?”蘇諾語輕聲念一遍匾額上的字,轉而打趣道,“夜塵真當是有心了!你瞧你剛才將人家說的,真真兒是個沒良心的!”
“喂!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清然嬌嗔道。
蘇諾語搖頭:“我哪有?再說了,難道夜塵是外人?”
清然瞥一眼新換的匾額,甜蜜地反駁:“改這名字還不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子,若不然前陣子怎么沒提過?我這邊一懷孕,他就要改?”
蘇諾語忍不住伸出手指點點她的額頭,忍不住替夜塵喊冤:“小沒良心的,之前那段時間默賢閣上下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這話別說是夜塵聽了要氣得嘔血,就是我也忍不住要為他抱不平啊!”
其實蘇諾語的話清然哪會不懂呢,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過過癮罷了,誰讓他整日地限制自己的自由?卻不料會引來蘇諾語這么大的反應,清然連忙投降:“罷了罷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都被他收買了!”
“你既然這么不滿意他,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蘇諾語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面對清然好奇的樣子,她搖頭晃腦地說,“以夜塵的魅力,你若是不珍惜,可有的是人想要嫁給他。這樣吧,我同哲勛說一聲,幫著夜塵再至指一次婚,也好解了你的心頭大患。如何?”
還未待蘇諾語說完,清然便叫嚷著要與她算賬:“蘇諾語!你存心氣我呢,是吧?”
蘇諾語自己也笑出聲來,問:“怎么樣?還煩他嗎?”
“你明知道我是與他鬧著玩的!”清然自懷孕后,越來越小女人,撒嬌道,“不必別人說,難道我會不知道他的好嗎?若不是他對我好,當初我也不會跟他啊。其實夜塵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會縱著我和他鬧呢!”
蘇諾語認同道:“是啊,越來越覺得找一個好的夫君,于女子而言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兩人進了屋,清然方才關切地詢問了關于選秀一事。她雖在逍遙谷內,但關于朝廷的消息,尤其是關于諾語的,夜塵時刻都會告訴她。起初一聽見宮內選秀,她幾乎坐不住,想要沖進宮去找褚哲勛興師問罪呢。后來漸漸冷靜下來,加之夜塵的分析,她才相信褚哲勛做這一切,也都是為了維護諾語。
蘇諾語聽她說著這些事,心中感動不已:“等會兒我便要告訴哲勛,日后他若是敢欺負我,你必定會為我討回公道!”
“放心吧,永遠沒有我出馬的機會。”清然篤定地說。
蘇諾語含笑點頭,將來之前的最新消息說與她聽。
清然聞言,挑眉:“看不出來咱們的皇后娘娘還真是有幾分氣勢呢!待下次相見,我也得守著規矩,好好請安呢!”
蘇諾語噗嗤一聲笑出來:“若不是看在你腹中孩兒的面子上,本宮必定罰你現在便跪下請罪!”
清然撇撇嘴,說:“看吧,我就說嘛,你們現在對我的好,皆是因著我腹中這小家伙!”
玩笑歸玩笑,蘇諾語既然來了自然是要給她把了平安脈才放心的。把脈后,蘇諾語笑著說:“放心吧,你現在很健康,孩子也很健康。”
聽了這話,清然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面上含一抹慈愛的笑。這孩子是她和夜塵愛的見證與結晶,更是他們生命的延續,無論她也好,夜塵也好,都異常珍視!
如此愜意地閑聊,時辰總是過得很快。眼見著夜幕降臨,在逍遙谷與大家一同用了晚膳,褚哲勛和蘇諾語自然也該起身告辭。明明只是暫別,可兩個女子偏偏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弄得褚哲勛和夜塵都有些無可奈何。
臨行前,清然猛地想起之前曼綺的囑托,拉住蘇諾語,說了一遍。
蘇諾語聽后,點頭道:“我一會兒便和哲勛商量,看什么時候讓曼綺將平南王接回京城。”
“嗯。你在宮中自己多保重。有時間一定要出宮看我。”清然叮嚀道。
蘇諾語鄭重點頭承諾。
在回宮的馬車上,蘇諾語同褚哲勛說起了曼綺的請求,褚哲勛問:“你很想幫她?”
“嗯。”蘇諾語點頭,“雖然我和她并沒太多的交情,但清然言語中很是欣賞她。能讓清然如此喜歡的人,想來不會錯。更何況之前阮天浩的事上,曼綺也算是居功至偉。”
褚哲勛頷首:“好,明日我會派人去安排此事。”
“哲勛,謝謝你。”蘇諾語認真地說。
褚哲勛皺眉:“諾語,永遠別對我道謝,更不用說是替別人道謝。”
蘇諾語莞爾:“嗯,下不為例。”
難得出宮一趟,別說蘇諾語,就是褚哲勛也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回宮后,時辰尚早,兩人又牽著手在宮里散步……
遠遠地,兩個人影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太妃,世事難料,誰能想到當初的蘇太醫竟會一躍成為當今皇后呢?”香茗扶著楊太妃的手,感嘆道。
楊太妃眼底皆是羨慕:“是啊,她真是個好命的人。當初先皇還在時,便對她念念不忘,若非是她執意不肯,只怕也早已是皇后了。而現在新皇登基,她竟真的成了皇后,而且是這后宮中獨一無二的女人。”
“太妃……”香茗訥訥地喚道。
楊太妃嘆口氣:“在宮里縱橫數年,什么沒見過?她的人生也算是經歷了大起大落,方才有了如今的平安順遂。從前對她總有幾分不以為然,現在心態平和了,倒是有些喜歡她。”
“喜歡?”香茗有些詫異。
楊太妃笑著說:“是啊,喜歡。”見香茗似有不懂,她解釋,“宮里的女人最是可悲,原本也都是各有各的性情,可在宮里的時日久了,棱角皆被磨光,無外乎就兩種。當著皇上,大家不敢有任何脾氣,事事皆想著取悅皇上;背著皇上呢,心心念念想的又是彼此算計,爭那一點子寵愛。到頭來,誰贏誰輸又有何意義呢?”
“太妃,您自從先皇駕崩后,似乎整個人都變了。”香茗有些心疼。
楊太妃看著她,淡淡地說:“其實在進了冷宮之后,我就有些變了。只是先皇駕崩后,我有了更多的時間、精力去想從前被我忽略的事。人啊,只有到了無欲無求的那一日,才能徹底地看透。”
香茗似懂非懂地點頭,太妃說了這么多,她并不是很懂。唯一確定的就是,現在的太妃似乎狀態比從前還好上幾分。
“走吧。”楊太妃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