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真的？”安龔臉上沒有了笑容，目光凜然，眨也不眨地凝注在我面上，追問道：“你和他有不軌之事？”

我胸口氣悶得透不過氣來，驚慌失措的搖搖頭。安龔冷笑一聲，眼睛卻有兩道寒光清冷的逼視著我。“不是？”

李克苫道：“是便是，你我怎可為一己私欲讓王爺誤會圣上？”

我盯著李克苫，他目光堅定又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懇求夾在里面。

我漲紅臉搖頭道：“我``````。”

李克苫用聲音蓋住我的話，大聲道：“是我帶累了你，你怎么怪我都是應當的。王爺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你莫怕，王爺明察秋毫絕不會遷怒別人。”

刻意把“別人”兩個字咬得很重，我當然理解他的話。用眼角瞟了一眼沈落兒，腦海里迅速翻過梅朵同心的身影，‘沒有’兩個字卡在喉嚨里不能說出來。如果我不承認去晚歸樓是因為和外人有私，安龔若追問我原因，我該怎么說？

沈落兒無言無語垂首出神。

我黯然道：“是，奴婢罪該萬死。”沈落兒突然抬頭看著我，眼里有一絲驚訝。

龍媒笑嘻嘻道：“這狗奴才胡說八道，廢了爺大半天的口舌。”

安龔冷冷道：“你再說一遍！你與他確有``````茍且之事？”他眼底除驚怒之外，一絲哀傷漸漸擴大，我直定定得看著他，既不認下也不反駁。

龍媒笑道：“王爺明白人還問糊涂話！”回頭看見安龔臉色，慢慢閉了嘴。

李克苫叩首道：“卑職該死，所說的話句句是真，卑職偷入王府只是為玉兒。要殺要剮隨王爺。卑職不敢有半分怨言。”

我終于嘗到了要害被制的滋味，心里恨不得將那狗屁大總管千刀萬剮，嘴上卻一句話都不能也不敢反駁。

安龔冷笑道：“好個狗奴才！送這個奴才上路！”

龍媒對李克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李客苫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走到門口站住，回頭看著我。

龍媒奇道：“大總管莫非有話說？”李客苫道：“王爺能不能放過玉兒？”我聽了他這句話，驚得向后退了一步。他怕我貪生言語上反悔，怎么也要拉上我一起。

我看著安龔，李克苫看著我道：“我，王爺若還記得舊日卑職救過王爺性命，就答應這最后一個請求！”

安龔冷笑羞辱道：“我還真想不出來咱們鐵骨錚錚的御封好漢爺臨了還有什么心愿！沒想到是放不下女子！我實為你愧得慌，替你怕的要緊。竟不知你有何等面皮，何等心胸，不可不謂世出庸人！”

李客苫手腳都被搏住，臉上被兵器劃了幾道血口子，對這樣的諷刺卻沒有半分愧色，道：“王爺不愿答應？”

安龔冷冷一笑，半響才道：“我若不答應豈不是擔上了忘恩負義的惡名。誰不知你曾經救過我的命？本王不為難她，你就放心去見諸位先皇吧！”

我聽他這一番話，怦然醒悟。他怎么可能相信李克苫的說法，但他方才為什么``````？

我冷笑道：“我是生是死憑自己的造化，用不著你管。你有人情留著自己用吧！”

李客苫突然說：“我信你！”他果然不信我，我無奈的笑笑。

他大步走出屋子站到坑前，龍媒身后一腳，他一頭栽了進去。侍衛站在一旁等著下命令填土，龍媒向這邊看過來。

我盯著前方道：“王爺收買樂兒，傳信說沈落兒想見我，騙我來晚歸樓，利用我來拿李克苫，是不是？”

安龔看了我良久，緩緩道：“不錯！”

我冷笑道：“王爺這是要饒我？莫非王爺也信我？”安龔道：“信不信我心里自然明白，饒你也未必！他若真信你不想你死便不會說出來，只可惜我還沒好心成全你們死在一處。”

我冷笑一聲，道：“如此我也不必再謝王爺的恩德了。”

安龔冷冷盯著我，道：“幫著傳信的那個丫頭叫什么？”

樂兒站在一旁，聽問話戰戰兢兢上前回道：“是書房里的梅朵來找以前跟著姑娘的同心！”

安龔道：“在尋音閣里還有哪些人是在跟前伺候過的？”樂兒低頭道：“跟著從國舅府過來的除了同心以外，還有小云。王府的有小喚、仙兒。跟著沈姑娘的還有曉藍、琳兒。

王誠道：“她們現都押在外面。”

我冷笑道：“你怎么把自己漏下了！別人由可，惟你跑不掉！傳話兒的可不就是你！”樂兒驚道：“奴婢，奴婢傳話兒，是，是王爺知道的。奴婢``````。”

我冷冷盯著她，恨罵道：“賣主求榮的賤婢！”樂兒驚的大退兩步，腳下不穩，一下坐到了地上，也無人敢去扶她。

安龔聽我這話先冷笑兩聲，對王誠說：“同心和梅朵交到門上打四十大板，找人來賣了。以上提到名字的攆出去隨便或打或買。”低頭想了一回，“書房里的菊香，書賢，一并攆出去！”

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太監領命小步跑出去，心開始收縮，最后無力道“我做了對不起王爺的事和別人有什么關系？用不著把我的罪過分到眾人頭上！王爺欠李總管的人情我不稀罕。”頓了頓，苦笑道：“還是留給落兒吧！她只想一心服待王爺，求王爺好好待她。同心和梅朵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利用她們的。書賢更談不上，她在我之前就跟著王爺，王爺難道還懷疑她？其他人原就和這件事無關，什么事也不會讓這些人知道。”

安龔冷冷一字一頓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的話？沒有下一次！”我道：“王爺的話我記得很清楚，我``````一人做的丑事一人擔當！”

我推開身邊的太監，沖到院子里。

如果我來到這世上不是必然，所有的事純屬偶然巧合，如果這世界真沒有靈魂沒有輪回，沒有前世今生來世的業報因果平衡，我不能欠得太多。

安龔在身后冷冷道：“不要攔她！”我沖到坑邊，一咬牙跳了進去。沈落兒尖叫道：“姐姐！”

黑暗里有人悶哼一聲，我爬起來笑道：“不好意思，踩著你了！”李客苫干咳兩聲，突然道：“我真怕你不跳下來。”

我苦笑一聲道：“很高興我沒讓你失望。”李克苫道：“你能不能坐到我身邊來？”我搖頭笑道：“不能。日子久了你的氣味一定很難聞，要熏壞了我！”

上面劈頭落下一抔黃土。我不防捂住臉尖叫出聲。

一道光打下來，安龔長身站在上面冷笑道：“死到臨頭還有興致打情罵俏！”李克善冷笑道：“可惜王爺只能干羨慕奴才！只怕王爺永遠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黃土飛天鋪地蓋下來，我掙扎著爬起來又被絆倒。隱隱傳來沈落兒的呼聲，更多的是大塊大塊的土下落的“噗”“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