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此人就是高天黎。”柴進走到朱禎跟前低聲道。
柴進跟隨翟中廷十幾年,他知道哪些人是翟中廷的心腹——但不知道的是哪些心腹知道密室的暗道機關。
“給我拿下。”董守備手執長劍大聲道。
兩個大內高手從劍鞘裡面拔出長劍,迎了上去。
高天黎舉起長劍,用左手的食指在劍刃上蹭了一下,然後拉起弓箭步,冷冷地看著兩個大內侍衛——他的眼睛裡面滿含殺氣。
“你們倆退後,讓我來領教這位仁兄。我薛廷柱這回算是長見識了,竟然還有人敢抗旨拒捕,這位仁兄算是第一個。”另一個大內高手走到兩個大內高手的前面,將手中的劍扔給其中一個人。他是想徒手和高天黎過招。
“王爺,千萬不要小瞧了這傢伙,在翟中廷的心腹中,他是非常厲害的一個。”柴進低聲道。
“喲,這位兄弟,你這是寒磣我高天黎嗎?大話誰都會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否則,你會很難看的。”高天黎冷笑道。
“別廢話,耍嘴皮子沒用,得拿出點真本事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高天黎挺劍朝薛廷柱衝過來。
眼看高天黎的劍鋒就要接觸到左右閃躲的薛廷柱的身體。薛廷柱像幽靈一樣,迅速閃到左邊,在高天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薛廷柱已經站在了高天黎的身後。
高天黎的劍來得很快,但沒有薛廷柱的動作快,等高天黎轉身的時候,薛廷柱飛起右腳,對著高天黎的右膝外側用力一擊。
高天黎的來了個右膝著地,手中的長劍飛落到花壇之中,緊接著,薛廷柱又來了一個龍騰虎躍,騰起左腳,腳尖精準無誤地踢在高天黎的左太陽穴和眉弓上,高天黎應聲倒地。
高天黎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薛廷柱已經將右腳踩在高天黎的後腦勺上,將高天黎死死地摁在地上:“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想出來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這副熊樣——綁了。”
兩個侍衛走到高天黎的跟前,用繩子將高天黎綁了個結實。
董守備大手一揮,幾十個官兵沿著三個甬道衝進翟府——三條甬道通向三個院門。
朱禎、董守備、黑鷹和六個大內高手站在院門口等待。
高天黎已經被幾個侍衛押進門房看著,門房裡面還有一個人,此人就是剛纔開院門的那一位,此刻,他正蹲在牆角處瑟瑟發抖呢。
不一會,十幾個官兵押著一個貴婦模樣的人和三個丫鬟模樣的人走出西院——翟府很是講究,一共有東院、中院和西院。三條通道就是通向這三個院子的。
“你是什麼人?”朱禎望著貴婦人道。”
女人並不理會朱禎,眼睛看著別處——翟中廷果然不簡單,連他的女人都這麼傲氣。
柴進從劍鞘裡拔出劍,劍指貴婦的喉嚨:“說,你是翟中廷什麼人?”
貴婦後退半步,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寒光閃閃的劍鋒:“小女人是翟大人的小妾。”
“像你這樣的小妾,府中一共有幾個?”柴進問。
“還有兩個。”貴婦的話音還沒有落地,十幾個官兵又從東院帶出四個女人和一個書童。
四個女人中,三個是丫鬟裝扮,一個是主子打扮,女人臉上抹著厚厚的脂粉,誇張的髮髻上插著、戴著一些金玉飾物,身上穿著白色狐貍皮襖和一件駝色貂皮披風,手上還有一個虎皮抄手。
“王爺,翟中廷除了喜歡金銀財寶,就是喜歡女人,不管到哪裡,他的身邊不能沒有女人。不跟女人耍一耍,他就睡不著覺。”柴進道。
黑鷹的話剛說完,從中院的大門裡走出五個女人來,走在中間的女人也披著一件灰色狐裘披風,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的毛皮圍巾。
翟中廷的豔福不淺啊!三個女人無一不是尤物。
最後走出中院大門的是五個女人和三個男人,五個女人和三個男人是用一根繩子牽連在一起的。
一個官兵走到董守備跟前:“守備大人,我們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搜,人都在這裡了。”
“柴壯士,這裡面還有沒有翟中廷的心腹?”
“沒有。”
“封門,把他們帶走。”朱禎擺了一下手。
“是。”
幾個官兵忙著貼封條。
幾十個官兵押著二十幾個人走出院門;朱禎和董守備、柴進走進門房,薛廷柱等六個大內高手站在門外。
朱禎要對高天黎進行突審。弄清楚翟中廷在京城、應天府、特別是揚州翟宅密室的暗道機關是當務之急。
翟中廷能把高天黎帶到京城來,可見他對高天黎是十分信任的,所以,高天黎是有可能知道揚州翟宅密室暗道機關的。
門房裡面有一張小木牀,還有一個小桌子和一把椅子。
趙無虞走進門房,將小桌子挪到牀跟前,掀起牀上的被褥,用衣袖在牀沿上來回擦了幾下,將椅子放到桌子前面三四步遠的地方。然後將高天黎扶到椅子上坐下。
高天黎的頭髮已經完全散開——原來是盤在頭頂上的。長長的頭髮遮擋住了半邊臉。他左眼的眉弓上鼓起一個大包,剛纔,薛廷柱踢在高天黎左太陽穴上的那一腳力量不可謂不大,鞋尖正好踢在高天黎左眼的眉弓上。
朱禎坐在牀沿上,雙手抱在胸前,看了看微閉雙眼的高天黎,然後道:“高天黎,本王看你是一條好漢,有心寬宥你。像翟中廷這樣的下三爛也值得你爲他賣命,本王真替你不值。”
高天黎仍然微閉雙眼,咬緊牙關,下頜骨上的肌肉不停蠕動。
“高天黎,你把眼睛睜開來嘛!不睜開眼睛,我們還怎麼說話呢?”
高天黎沒有一點反應。
朱禎朝柴進點了一下頭。
柴進走到高天黎的面前:“高天黎,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誰?”
“用不著睜開眼睛,單聽聲音,我高天黎就知道你是誰?你不就是賣主求榮的無恥小人黑鷹嘛?”高天黎慢慢睜開眼睛。
“賣主求榮?翟中廷是什麼人,你高天黎比我還清楚,他殘害忠良,結黨營私,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無所不用其極。”
“他貪婪成性,還是一個淫賊,他只不過是給了你一點小恩惠,你就心甘情願地爲這種人賣命。我黑鷹確實不是什麼好人,我是江洋大盜,但我黑鷹從不害人性命。”
“翟中廷父子讓我去殺譚國凱,所以,我選擇離開了他。要不然,到今天,我黑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活在這個人世上。”
“黑鷹,翟大人救過你的命,人不能忘恩負義吧!”
“該報的恩,我黑鷹早就報答完了,讓我跟著他繼續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那還是我黑鷹嗎。”
高天黎低下了頭。
“我太瞭解你高天黎了,你仗義,是一條好漢,可你是非不分,爲虎作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高天黎的頭更低了。
“高天黎,翟中廷大勢已去,等待他的將是皇上的嚴懲,本王願意給你一條生路,只要你說出揚州翟府密室的機關,我可以向皇上求情,饒你不死。”
高天黎仍然低頭不語,下頜骨動了幾下。
“血!”董守備大聲道。
朱禎和柴進也看到了,從高天黎的嘴裡流出了一長條很濃很稠的血帶。
趙無虞衝到高天黎的跟前,抓住他的長髮,將高天黎仰面朝上,血從嘴裡面涌出來。高天黎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柴進的判斷沒有錯,高天黎一定知道揚州翟府密室的機關,翟中廷也算沒有看錯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這麼隱秘的事情告訴高天黎。
想從高天黎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朱禎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穫,高天黎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本身就說明他知道很多隱秘的事情。
朱禎注意到,高天黎是在他提到揚州翟府密室的時候才咬斷自己的舌頭的。
這些隱秘之事,高天黎應該也參與其中了。朱禎更加確信:翟中廷在揚州的府邸肯定有密室,密室裡面肯定藏著非常重要的東西。
高天黎很可能是盂城驛庫金庫銀失竊案子的當事人之一。
之後,朱禎又審問了蹲在在牆角處的看門人。
看門人說,這次,翟中廷到京城來,就帶了高天黎一個人,在京城的這些日子,翟中廷進出翟府都帶著高天黎。翟中廷的三個小妾,也是高天黎弄進翟府來的。其它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黃昏時分,朱禎一行十人啓程離開北京。另外九個人分別是柴進、秦順文、趙無虞和薛廷柱等六個大內高手。爲了早一點到歇馬鎮,九個人選擇騎馬而行。走官道。官道上有若干個驛站,驛站備有一些馬。
朱禎一行到歇馬鎮,最快也要十二三天,所以,我們暫時放下這條線,回到歐陽若愚這條線來。
黃昏時分,歐陽若愚坐著轎子來到楚府。
歐陽若愚把楊洞若帶在了身邊,爲了不讓楚夢熊認出楊洞若來,歐陽若愚給楊洞若易了容。
大家應該能猜出歐陽若愚把楊洞若帶進楚府的目的,歐陽若愚懷疑到大理寺送藥給費長鶴的駝背跛腳之人很可能是楚夢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