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譚老爺和昌平公主留堯箐小姐在府中吃飯。
席間,譚老爺吩咐蒲管家下午派人到盛府和劉家堡去請親家到譚府來吃晚飯的時候,堯箐小姐臉頰緋紅。
吃晚飯只是一個由頭,商量兩個孩子的婚事纔是正事。
婉婉則和堯箐小姐不同,她沒有一點羞澀之意,反而和堯箐小姐開起了玩笑:“堯箐,按年齡算,你比我小,我應該叫你堯箐妹妹,可你嫁給爲琛哥哥以後,我就該叫你嫂子。這可爲難壞婉婉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堯箐小姐的臉上,堯箐小姐低下了頭,臉紅到了耳根。
“婉婉,用不著等堯箐小姐嫁給大哥以後,你現在就應該叫她嫂子。娘,我說的對不對呀?”爲仁道。
“爲仁說的在理,婉婉,你雖然比堯箐大一歲,但從現在開始就不能再叫堯箐了。”冉秋雲道。
堯箐小姐擡起頭,伸出右手,抓住婉婉的手:“以後,堯箐還叫你婉婉姐姐,你還叫我堯箐妹妹。”
婉婉使勁搖著堯箐小姐的手:“嫂子,婉婉是跟你鬧著玩的,婉婉哪能這麼不懂規矩呢,你嫁給我大哥,我叫你一聲嫂子,那是名正言順、天經地義的事情。嫂子用不著不好意思。”
“我看這樣吧!堯箐,你以後就叫她婉婉,婉婉呢,以後就叫你堯箐,姐姐和嫂子,兩不吃虧,扯平了。”玉婷道。
“我看這樣最好,直接叫名字,順口,也順耳,而且很親切。”昌平公主道。
吃過中飯以後,蒲管家派二墩子去了盛府,派高鵬去了劉家堡。
離開安怡齋以後,譚老爺、昌平公主和冉秋雲領著爲琛、爲仁兩兄弟看婚房。
婚房確定下來以後,就可以安排人佈置婚房了,還要添置一些新傢俱,傢俱作坊又琢磨出幾款傢俱,新人肯定要用新款傢俱。
老爺和昌平公主已經商量好,把和園的安怡齋二樓的東廂房作爲爲琛和堯箐小姐的婚房。
在此之前,譚國凱說服了父親和母親大人,譚家是有規矩的人家,老祖宗對四個孫子應該一視同仁。
譚爲琛作爲長子,他應該爲幾個弟弟樹立榜樣,所以,譚爲琛一直住在泰園肯定是不合適的。
老太爺和老太太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就同意譚爲琛搬出泰園。
好在和園和泰園靠的這麼近,老祖宗一擡腳就到和園了,而譚爲琛每天早晚都要到泰園去給老祖宗請安。
和園二樓東廂房一共有三大間一小間,三大間分別是客廳、書房和臥室。
臥室在三大間中最大,臥室分內室和外室,外室是早晨起牀以後洗涮、換衣服的地方。臥室在最南邊。
臥室的旁邊是客廳,客廳的北邊是書房。書房旁邊還有一間緊靠樓梯口的房子,這是貼身丫鬟住的屋子。
譚爲琛和堯箐小姐對老爺太太的非常滿意。
三個房間裡面已經擺放了一些紫檀傢俱,還需要添加哪些傢俱,譚老爺準備親自帶著爲琛和堯箐小姐、爲仁和婉婉小姐到傢俱作坊去挑選。
譚老爺還讓蒲管家把需要添置的傢俱一一寫在紙上。
之後,譚老爺和昌平公主又領著一行人去了平園。
譚爲仁原先住在平園西廂房一樓。婚房肯定要換一個地方了。
爲仁和婉婉很隨和,他們表示,一切聽從老爺的安排。
在譚爲仁回歇馬鎮之前,老爺已經和冉秋雲商量好了:和爲琛一樣,爲仁和婉婉的婚房也安排在平園二樓東廂房。
平園二樓東廂房的格局和和園二樓東廂房的格局完全一樣。
之後,老爺帶著一行人隨仇掌櫃去了傢俱作坊,曹錕也在其中。
因爲身體的問題,老爺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到傢俱作坊去了,昌平公主自從來到歇馬鎮,不曾去過傢俱作坊。
老爺和太太親臨傢俱作坊,仇掌櫃非常高興,這說明老爺太太的身體好了許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老爺身體好,這是譚家之福,也是主事和夥計之福。
傢俱作坊在歇馬鎮的東邊一個山窪裡面。
三輛馬車沿著北街一路向東,然後沿著山腳一路向東南而去。
爲琛、爲仁和曹錕坐在一輛馬車上。
爲琛掀起窗簾,看著窗外的山林。譚爲琛在歇馬鎮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他對歇馬鎮知之甚少。
這些天,他一直爲譚家的生意奔波,不曾有一點閒暇時間好好看看歇馬鎮,所以,他對歇馬鎮仍然很陌生、也很好奇。
“爲仁,那是什麼地方?”譚爲琛指著遠處兩個很高的煙囪問。
譚爲仁順著譚爲琛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後道:“那是一個陶窯——是我們譚家的陶窯,專門做水缸、陶罐和酒罈子的,陶窯的旁邊就是咱們譚家的酒坊,咱們譚家的酒全是這個酒坊釀造的。”
“怪不得聞到了一股酒糟的味道。”曹錕道。
“等忙過這一陣子,我領你們到陶窯作坊和酒坊去看看。”爲仁道。
眼前突然出現一大片樹林,樹不大,也不高,看上去樹齡不大。
“這是什麼樹啊?我怎麼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啊?”
“這是咱們譚家剛培植不久的檀樹,早些年,紫檀都被伐光了,如果不培植,傢俱作坊就做不下去了。這幾年,我們都是到外面進的紫檀木。除了這裡,劉家堡還有一個很大的檀樹林。再過五六年,劉家堡的紫檀就能用了。”
“這些紫檀還要多少年才能用啊?”
“還要七八年的樣子,紫檀長的很慢。”
馬車左拐向東,往一個山窪駛去。
路是石板路,路的寬度正好夠馬車走的。
有些石板已經四分五裂,路顯得凹凸不平,馬車走在上面是一搖三晃。
趕車人只能勒住繮繩,讓馬走慢一點。
好在這段路不算很長,很快,坐在馬車上的人便能看見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建築:三個既寬又長的黑瓦屋頂掩映在一片樹林之中。
越接近作坊,紫檀木的香味就越濃。
“爲仁,那是什麼?”譚爲琛指著一個木架子上的小木屋問。
木架子至少有三四丈高。
“那是瞭望臺。”
“瞭望臺?做什麼用?”
“值守的人站在小木屋裡面,三個庫房盡收眼底。做好的傢俱要放在庫房裡面,爲防盜賊,要安排人值守。”
很快,譚爲琛看到了作坊的大門和大門兩邊的高牆——高牆是用石頭砌起來的。
門口還站著一個人。
不一會,三輛馬車停在了作坊的大門口。
譚爲仁先跳下馬車,然後,將譚爲琛和曹錕扶下馬車。
站在作坊門口的人原來是婉婉的二哥李銀柱。
李銀柱走到第二輛馬車跟前,放下腳蹬,掀起車簾,將昌平公主、二太太、婉婉和堯箐小姐一一扶下馬車。
弟兄倆走到第三輛馬車跟前,正準備放下腳蹬,沒有想到仇掌櫃鑽出車廂,跳下馬車。
爲仁放下腳蹬,仇掌櫃則攙扶著譚老爺走下馬車。
走進作坊的大門,譚爲琛纔看清楚,他先前看到的三個又寬又長的黑瓦屋頂原來是三個很高很大的庫房。
三個庫房建在半山腰上。
在高牆的下面和上方開著兩排窗戶,所有的窗戶都是開著的。
中間一個庫房的門是開著的,門外停著一輛木軲轆板車,四個工人正在往庫房裡面搬傢俱。
除了三個很大的庫房之外,院子裡面還有二十幾間瓦房。
不時從這些屋子裡面傳來鑿東西、刨木板,敲東西,鋸木料的聲音,空氣中還有油漆的味道。
李銀柱將譚國凱扶下馬車以後,退後一步,跪在地上給老爺行了一個大禮:“銀柱給老爺請安。”
譚老爺上前一步,扶起李銀柱:“銀柱,以後不許再這樣,現在,我們已經是一家人,千萬不要見外。”
婉婉走到李銀柱的跟前:“二哥,以後不許這樣了,我爹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銀柱知道了。”
仇掌櫃和李銀柱領著譚國凱一行走進中間一個庫房,四個正在搬東西的工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一一和譚老爺打招呼。
譚老爺微笑著一一點頭回應。他還和一個叫姓秦的師傅說了幾句話。
“秦師傅,你爹的身體好些了嗎?”
“謝謝老爺的惦記,託老爺的福,我爹已經到採石場去幹活了。”
“年歲不饒人,讓他悠著點。”
“他就是閒不下來,不做點事情,他就渾身不舒服。老爺也要多保重身體。我爹經常唸叨老爺,老爺,這就是大少爺爲琛吧!”
“是啊!他就是琛兒,琛兒,快過來,這位是秦順師傅,他爹是歇馬鎮有名的石匠,譚家蓋房子的時候,秦老爹出了不少力。”
“秦師傅,您好。”
“大少爺果然一表人才。”
在譚老爺和秦順說話的當兒,突然從一個又一個屋子裡面走出來很多人,大家將譚家人圍在中間,人們面帶微笑。
有一個年近古稀的老者走到譚老爺的跟前:“老爺,您有好幾年沒有到作坊來了。”
“武二爺,你的身子骨還是那麼硬朗。”譚老爺緊緊地握住老人的手,用力搖晃了好幾下。
“老爺,能在這裡看到您,我們都很高興啊!我看老爺的身體比以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