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睡下,糾結於諸般往事難以閤眼,以致一夜無眠。
第二日,天亮以後,邢淨羽一早起來,梳洗之後,便自等待著衆人。
不多時,正道等人一一到齊,就此出發了。
青州古城西門,正邪相遇,沒有寒暄客套之類的俗話,相互點頭會意便是了。
一起步行出了城門,沒有送別的人們,顯得很是孤寂與淒涼。這時,卻來了幾個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人,皇朝四守護神,但也沒有什麼淚水的
過程,只是遙遠的站在城門樓上,看著正邪諸人,御起各自的法寶,向著遠空飄去。
駕馭著各人的法寶,平穩而又快速的飛行著。在下面的人衆看來,只是數道光芒劃過天際,如流星一般迅猛、快捷,給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
象。
正邪衆人於空中並排而行,法寶飛劍應有盡有,猶以五鬼道幾人的卻是最爲古怪。酒和尚的葫蘆,毒公子此時也拿出了自己的御空之物,乃
是一根搗藥棒,怕是平時候搗毒物用的。
然後蝠行空的鐵爪,形狀猙獰而詭異,隱隱透著邪光。媚小仙的軟劍雖也叫做劍,但劍身細長而狹窄,一節一節十分明顯,恍如抽打犯人用
的鞭子一般。
然其他人便不是刀就是劍,也不足爲奇了。
飛行於高空,漫天浮雲清晰可見,偶爾還能見得比較稀罕的鳥類一閃而過,委實驚心不已。勁風獵獵,刮人耳根生疼,有苦難說。
凌空俯瞰,穿梭於道上或者田間勞作的人們,如螻蟻一般大小,成排的房屋也就堪比泥丸,實在不足以論道。
這時,五鬼道的冷無情開口說話了:“此去西幽路途遙遠,我等需要好好掌握飛行速度,切莫好快而浪費體力”,因爲風聲迅猛而巨大,他幾
乎是扯著嗓子喊的。
而後,繼續道:“衆人一起勻速飛行,在下午日落之前,可抵達西幽城”。
衆人聞言,紛紛調節自己的飛行速度,開始還有的快、有的慢,以至於飛行參差,遠近不一。而今稍作調整之後,終於達到了進退齊心的境
界,便能保證不會有掉隊現象了。
自此,一路無話。衆人全心掌握飛行,終於,如冷無情所說一般,日落之前到達了西幽城。
西幽城,乃是皇朝治下西極之邊境最爲偏遠的轄土之一。
地理位置相當不好,南接荒漠,氣候乾旱而惡劣,農民少有收成,多半人都移居走了。東去皇朝,有萬里之遙,經濟交通困難,客商甚少。
北與雪山相隔十萬高山,水惡山窮,多兇禽猛獸、虜毛飲血,多惡瘴毒物、有死無生。據傳:十萬高山深處,還有蠻族夷人,乃是上古遺餘
,身長硬毛而力大無窮,專抓過往行人,食其肉、飲其血。南來北往者,大都甘願繞路千里而不涉險,是以人跡罕至。
西鄰亞拉帝國,僅一河之隔,西夷兵時常渡河騷擾,搶劫物質銀錢、擄掠婦女孩童。早些時候,皇朝也曾有增派軍隊駐紮,但山高皇帝遠,
軍用通訊常常累死馬而不接,不久便撤了部隊。
還有,就是西幽城乃軍事要地,凡是烽煙四起之時,此地必先被人所牢牢佔據。再遇強敵攻破城門的時候,這裡便淪爲修羅道場,直接被那
些個鐵甲騎兵肆意踐踏。埋葬戰死兵士的時候,嫌棄路途遙遠,便直接在城市周邊,挖坑填埋。夜晚,也就成了鬼混活躍的時候了。
古語有云:“西幽骨地、人骨如江卿,黃沙掩骸、風起畢現”,也是有歷史證據可考的。
所以現在,城中除了死板而不開竅的民居,大都舉家遷徙,前往富饒的周邊城市去了。
從南看去,夕陽西下,落日餘輝傾灑大地,古老而破舊的西幽城如沐金浴,猶如一幅巨大的古卷,坐落於斯。
此時此刻,城中居民早已收了活計,涉黑而閉門,夜半不履門,早已成了他們每日的習慣了。
因爲天之未黑定有強盜入門,必是燒殺搶掠,殺雞宰羊不在話下,更甚者,直接擄走家中女子。而半夜作祟的,怕多半就是那些戰死在沙場
的遊魂野鬼了。
忽地,東方天際,幾道流光漸來,恍如九天之神仙,高調下凡來。
待落地細看,男子個個俊俏、女子亦是個個美貌,正是東大陸正邪兩道的傳人冷無情等人。
幾人落後仔細觀看環境,只見田地荒蕪、人煙稀少,都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這裡就是西幽骨地了麼”,這時,不知是誰貿然的問了一句,卻是解了衆人的疑惑。
只見閱歷稍深的冷無情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這等說法。而後又道:“此乃西幽古城,再往西行十里地便是當年的十魔宗舊址了,我等先在
這裡歇息一夜吧,明日再行過去也可”。衆人聞言,紛紛點了點頭。
於是,衆人自行結伴而去,離城門近些的時候,忽地奇異的感覺傳來。因爲,若大的西幽城居然這般靜謐,毫無生氣,似極一座死城,冥冥
中略帶詭異氣息。
城門緊閉,從那深褐的顏色和粗陋的紋理判斷,此門已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蹉跎。所有的建築亦是蠟黃而古舊,令幾人不禁狠狠的皺了皺
眉頭,眼中盡顯不屑之意。
公輸應龍擎著掀雲劍,道:“我去破門”,說著就要走過去,打爛城門。這等看似巨厚的木質門板,雖是兩丈高大,但對於公輸應龍等修者
來說的話,讓其化作碎片也就只是一個念頭的問題。
“慢”,正要動作,卻是被冷無情出聲喝止住了,“此門雖是古舊,但防禦一般搶匪馬賊還是可以的”。
於是,在衆人的商量下,還是決定跳牆而入了,畢竟城中古怪,太過大動干戈,勢必引起注意,繼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猶如搵食的猛獸,幾人身子迅猛而矯捷。不多時,便盡數下了城樓,來到空曠的大街上。
幾人於大街之上並排而行,卻絲毫不嫌擁擠,甚至空有閒餘,可以想象西幽城以前之繁華程度,而現在,久經戰火和歲月的洗禮,繁榮與昌
盛早已不復從前。
親眼見到墮落的事實,一絲悲哀襲上衆人的心頭,是那般的令人不舒服。
單手緊握自己的兵刃,十二倍的打起精神,每走一步都是那般小心翼翼,全心全意地提放著未知的危險。
天色近晚,夜幕將下,此刻的光線,也只能隱隱看見遠處房屋的倫敦。偶起狂風,颳起漫天沙石,亦撩起衆人纖長的秀髮,這一切,是那般
詭異。
“毫無生氣”,冷無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此刻冷冷的冒出一句,委實驚嚇了幾人,尤其是媚小仙和上官雨虹,就差沒有撲到身邊男人的
懷裡去了。
一直就這般,每走一步都要萬分戒備,因爲每一步都有可能出現令人意想不到的危險。稍有不慎,便是客死他鄉,魂歸九幽。這還不算,要
是真個暴屍荒野、黃沙掩骨,做了那孤魂野鬼便不值了!
行了半條街,走到一個岔路口,此刻他們便是站在了岔路口的中央,似乎倒了目的地,或者有了情況吧。
夠然,隨著正邪等人的眼光望去,只見前面站著無數人、百姓打扮,有老有小、有壯有弱,有婦有孺,怕就是這城中的所有居民了。
而此刻,他們橫街當立,站成沒有規律的隊伍,如在歡迎冷無情等人的到來一般。
忽地,從左右兩個岔道上,也有人數不盡相同的居民紛至沓來,幾乎形成了包圍之勢,將冷無情等人團團圍住。
這時,正前方那一撥人裡走出一個小孩,四五歲的樣子,手裡拿著一個不知是饅頭還是包子的東西,邁著踉蹌的步伐,向著冷無情等人這邊
跑來,一邊跑還一邊道:“哥-哥,給-你-吃”。
行爲舉止皆像三兩歲的嬰兒,走路似要跌倒一般,看得人無比驚心。說話也是含糊不清,就和即將斷氣的人一般。
壬姮趕了一天的路,現在肚子餓的呱呱叫,又眼見一個如此可愛的孩子上前獻媚,不禁歡喜異常。於是,便迎了上去。
冷無情畢竟久經世面,此刻也就看出了端倪,對著身後衆人道:“你們看那些人的眼睛”。
這時,壬姮已經嘻嘻哈哈的跑到了孩童的面前,正是心花怒放的時候,忽地正自下蹲的眼神看見一雙黑色的馬靴。而剛要接觸到孩童的手,
也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爲,那孩童的手也已經停了下來,就和固定在空氣中一般。
猛的,壬姮發現了,那雙腳是冷無情的。而此刻,冷無情的手也放在了那孩童的胸口上,明白了,壬姮徹底的明白了。
是冷無情殺死了這可愛的小孩,他看到冷無情的眼神裡,沒有任何疼惜和憐憫,只有冰冷的殺意,那無窮無盡的殺意。
壬姮當時就怒了,暗道邪道終究是邪道,永遠都是殺人如麻、毫不眨眼的東西。
擎著手中的太極劍就要發火。
“你看他的眼睛”,冷無情的聲音還是那般冷冰冰的,他的眼睛沒有注視那死去的小孩,自始自終也沒有望過壬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