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他?阻擋他的腳步?阻擋他拯救野豬的衝動,儘管它已經變作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支撐著他前進?信念、心情?或者又是別的什麼東西?
眨眼,邢淨羽已經衝到了那些個野人的面前,而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巨大危險,依舊我行我素的做作著。
“呀啊,”隨著嘶聲的怒吼,邢淨羽彈跳起來,舉起了自己的左臂。那個走在最後的野人,邢淨羽對準了它的腦袋,發出了憤怒的一擊。
“死吧,”隨著呼嘯的破空聲,手臂在空中劃成一條優美地弧線,奏出了生命的樂章,或者?是死亡的樂章吧!一道紅光迸射,鮮血頓時噴灑了一地。
那個十分不幸的野人連發出聲音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被打碎了腦袋,眼看是活不成了。
這時,其它野人也發現了。短暫的驚慌過後,他們盡數衝了上來,這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掙脫捆綁的獵物,也是第一個敢反擊的獵物。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絲毫的遲鈍。此刻的邢淨羽像極九幽的死神,揮動鐮刀一般的手臂,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性命,在邢淨羽看來,他們都是該死的。
一聲聲淒厲的吼叫傳來,像野獸一樣的吼叫。他們沒有說人話的權利,只能那樣憤恨的嘶吼,然後發泄心中的恐懼。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那些空有一身蠻力的野人便是盡數倒地。野豬的屍體落下地來,被邢淨羽巧妙的接住,然後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經過一下午的折騰,野豬那已經閉上的雙眼,還有已經僵硬的屍體,這些都似乎在闡述著它已經死去的事實。邢淨羽默然了,曾幾何時?
不也有過女子這般爲她犧牲麼?而今,她又在哪裡?陰朝、地府?九幽、輪迴?悲劇重演,不過是牽扯出更多悲傷的回憶罷了,同樣也是刺痛著心靈,也製造著一道道傷痕,出不去、抹不掉,卻依然疼痛。
這時,更多的野人向著這裡聚集,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各種武器,氣勢洶洶的向這邊撲來,大有要將邢淨羽撕成碎片的跡象。
數百野人同時撲來,且不斷的嘶吼。赤腳重重的踏在地上,連成一片,隱隱有驚雷之勢。那場面驚天動地、猙獰而可怖。
但在邢淨羽看來,他的眼裡,不過就是這頭野豬罷了。伸手輕輕地撫了撫野豬那已經冰冷的額頭,就像撫著心愛的女子一般,不捨而又不得不捨。
“睡吧,”邢淨羽自言自語,喃喃地說道。在那些野人的眼裡,邢淨羽的動作簡直可笑無比,對著豬說話,難道不可笑麼?
沒有理會邢淨羽那些古怪的做作,只是更多的野人匯聚過來,然後向邢淨羽所在地方向撲殺,早就把那裡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就因爲邢淨羽殺了那幾個煮食的野人,因爲獵物的反抗在他們看來,是絕對不可容忍和存在的。邢淨羽緩緩地站起來,舉起了自己的左臂。對著天空,像在做什麼宣誓一般,古怪無比。“叮噹”聲響起,悅耳又動聽,卻又透著無盡的殺氣,但還是難以阻擋諸多野人前進的腳步。
終於,第一個野人趕到,離邢淨羽不過一丈遠的距離,它同樣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棒槌。憑著他的想象,這一棒要是打實,邢淨羽非殘了半身不可。所以,劈下棒槌的時候,他用盡全身的力氣。
“嗖”,劈空聲響起,它感覺自己落空了。這難道是錯覺?或許在他的一生裡,從來沒有獵物從他的手下逃脫過。但今天,他好像失望了。
一棒直接砸碎了那口巨大的泥鍋,但它想象中的邢淨羽殘掉半身卻並沒有出現,致使它不得不窒了片刻,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中。
也就在他失神的短暫時間裡,他感覺頭上一震莫名的輕響,接著便沒了知覺。傳說,在高人的手下死去是沒有任何知覺的,或許這個倒黴的野人就是這樣。
不只是他,接下來的還有更多,它們瘋狂而毫不畏懼死亡,紛紛向著邢淨羽衝殺過來。但限制於自身的能力,它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便在邢淨羽凌厲的攻擊下,化作了一個個冤魂死鬼。有的腦瓜四裂,有的肢殘骨斷,還有直接被橫劈,身子斷成了兩截,眼看是活不了了。
邢淨羽以一敵百,乃至更多,瘋狂的揮舞著左臂,然後催動‘霸王錐心’的力量,無情的絞殺著諸多野人,現場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屍山。
場面兇殘而可怖,隨處可見殘肢斷臂,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令人聞之作嘔。饒是如此,也不能斷絕野人的爭相送死,只是令它們變得更加的瘋狂,然後再有更多的野人匯聚過來,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它們當中什麼野人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這可能便是這裡唯一強大的種族吧,邢淨羽如是想到。
此時的他,早已陷入瘋狂,迷失了自己的心智。現在在他的眼裡,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殺”,無窮無盡的殺,殺光這裡所有的生物,只爲心中一個堅定的信念!亦或一段悽美的回憶。僅此而已。
“呀啊,”邢淨羽嘶聲竭力的吼叫著,向著野人最多的方向不斷廝殺。循著心中產生的一絲暴戾,他已經無法控制那股血腥的衝動。
身上早已被鮮血所侵染,甚至臉上、頭上,鮮血無處不在,血腥亦是無處不在。“啊......。”
聲音響徹天地,激盪在每一個角落,悸動了所有人的心聲。殺氣漫天、戾氣漫天,侵染了十萬大山的天空。
如此牽動心神的戰鬥,居然沒有令邢淨羽左臂裡的古怪事物出來搗亂,應該就是“納魔鎖”的作用吧。
“霸王錐心”的力量之巨大,又怎的是這些野人可以輕易撼動地存在?不多時,所有的野人基本倒下,已經沒有能夠再站起來的了。
還有幾個僥倖不死的,也不過是殘留了一絲氣息而茍延殘喘著罷了,就連再度發生吼叫的力氣也不再擁有。一個曾經猖獗一時的種族,就此煙消雲散,化作了歷史塵埃。
邢淨羽怒目圓睜,雙眼血紅無比,嘴裡不停的發出“嗚嗚”聲,那是被憤怒佔據心神的跡象吧?沒有再做任何多餘的動作,似受了慣力一般。
只見邢淨羽走到那尚未熄盡的竈火面前,拿起了一根正熊熊燃燒的火棒,點燃了周圍的乾草。瞬間,火苗“噼噼啪啪”的爆炸聲四散開來,那火苗隨之越來越旺盛。不多時,便照亮了半邊天際。
“燒吧!”邢淨羽喃喃地念著,就讓這一切隨著劇烈燃燒的火焰灰飛煙滅!不要殘留任何裹帶回憶的東西,那樣只會令人更加哀傷,更加駐足於原地。
燃燒心中的憤怒和半絲回憶,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
大火越來越旺盛,火苗已經升起了數十丈高,大有燎天之勢,而邢淨羽便是這舉火之人。爆炸的聲音亦是巨大無比,響徹方圓數裡。此刻,恐怕便沒有什麼東西能比得過它了。
“轟嚓,”這時,夜幕之中一記驚雷乍響,聲動四野,寓意著雷雨的即將到來。
不多時,果然,天空開始“淅瀝瀝”落下雨點。然後短暫的時間推移,雨點開始變大,變成了瓢潑大雨,淋溼了那裡的一切,同樣淋熄了那原本熊熊燃燒的大火。
十萬大山的雨林天氣在這裡顯現出來,大風大雨襲遍整個大陸中部,那可是老天在哭泣?生命的卑微,不過如此而已。
此時的邢淨羽,雨水、血水,混爲一體,盡數侵染了他的身體。那天上滴下的雨珠,不斷衝擊著邢淨羽的臉龐,洗刷掉了那猙獰地血跡。
那眼中的兇光也在漸漸退卻,變得釋然起來。擡起頭顱,仰望蒼天,任那雨水擊打著臉龐,也擊打著他那疼痛的心靈。
忽然,幾個踉蹌,邢淨羽翻了個白眼。然後他的身子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濺起了地上的無數水花。那些骯髒不堪的泥濘,也同樣濺在了他的臉上,乃至他的全身。
他就這般,安然的躺在了地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沉沉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夜空的雨水已經小了不少,但仍在下著。只是沒了先前那股猛烈的氣勢,變得陰柔起來。
邢淨羽還是躺在那雨水中,凌亂的髮絲披散在臉上,身上已經沾滿了泥濘,模樣百般狼狽。
忽然,夜空之下,一個極爲美妙的少女,年有二十出頭。打著一把做工精細的油傘,輕輕地走到了邢淨羽的面前,俯下身來。
在對著邢淨羽的時候,少女輕輕的掩嘴笑了。這一笑卻是更加麗質清美,似閉月的羞花,令人忍不住想要疼愛。
那女子長的十分美貌,膚若凝脂、潔白無瑕,身子纖細、柔若無骨。好似九天的仙女下凡,根本不能被俗世的塵埃所玷污。
又似九幽的陰魂鬼魅所化,那種驚豔絕人的美麗,就算是人間最爲美好的詞藻也難以形容。
少女站起身來,手指輕輕一指,然後,只見邢淨羽的身子便隨之漂浮了起來。她,是人?是鬼?是仙?或者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