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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皇上來的很早,我們兩個便靠著先說了一會子話。
時今我與他之間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親暱的不得了,說起話來、行起事來便也不再有過多的顧慮。
我凝眸徐徐,同皇上直言不諱的道:“臣妾素來打理後宮若干事務(wù),一個人尚且是在勉力維繫。時今受封正二品的分位,便該愈發(fā)精進顧及、不能有誤?!鞭D(zhuǎn)動著心思,我且忖度且又繼續(xù),“但時今,畢竟是怕自己精力有限、不可能顧及的面面俱到。”
皇上點點頭:“也委實是該想個法子,幫你解解這勞累!”他拈起果盤裡一枚雪梨,送入口中咀嚼著。
“可不是這個道理?”我蹙眉微嘆,旋即又道,“臣妾推想著,是該尋個得力的人提拔起來,可幫著我分擔一二,一來可將事務(wù)處理的更爲妥帖,二來我也不會很累?!?
皇上側(cè)目看看我,擡手將我摟摟,並未多心的模樣:“行,那愛妃你看重了哪一個?”他一思量,“朕覺的能與愛妃貼己些的,便得自這錦鑾宮裡找?!?
我再頷首:“這是自然的。哎,陛下?!闭f著眨眼一喚他,“前些日子才晉了婕妤的江氏,臣妾覺的此人不錯。一則細心,二則機靈,三則同爲錦鑾宮中的人素來也是知道底細、可以放心?!边吳淖杂^察皇上的反應(yīng)。
皇上點點頭:“這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彼坪跛剂苛艘幌?,又道,“甄婕妤是不錯。有她幫助你,想來也是很妥帖的?!?
“所以臣妾就想著?!蔽也皇r再啓口,“提攜這江氏爲嬪,爲錦鑾宮側(cè)主妃,幫助臣妾打理事務(wù)?!眮K沒有就此打住,我心裡早有一番規(guī)整謀略,淺一頓口後繼續(xù)趁熱打鐵,“那不日前母后提攜新晉的端淑女、慧答應(yīng)、禮答應(yīng)等,都也各晉半品,來隨喜臣妾晉雙字妃的事情?!?
這之中的深意我沒有明說,但我知道皇上他會聽明白。表面上我是在說讓三個人也沾沾我的喜氣,但我前邊刻意提到了她們是太后做主填充後
宮的,是太后的人。我是要告訴皇上,晉升她們是爲讓太后高興。這樣一來,皇上怎麼會不答應(yīng)?同時他還會覺的我大度、我對太后亦是孝心一片。
但其實,我這麼做是爲收整我自己的人心……
果然,皇上的面目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他看向我的目波愈發(fā)溫柔:“愛妃的提議,也並無不可?!彼卮鸬暮芊€(wěn)妥,但他這是答應(yīng)了。
我隱而不發(fā),頷首須臾後擡眸又道:“但還有一事,卻是我們不可不慮的?!?
皇上也凝目:“什麼事情?”
我停了一下,微一蹙眉做了思量的模樣:“倘使把甄婕妤晉升爲嬪位、又爲側(cè)主位,那麼箜玉宮裡的主妃珍嬪便不大合適再屈居一嬪位了!”我眼瞼微動,眉目間是認真思量的神色,起身行至皇上身後爲他按摩肩膀,話音未斷,“且她入冷宮前就是嬪了,論資歷也該酌情晉升。故陛下覺的,立其爲妃可好呢?”我用了商榷的語氣。
我的按摩似乎對皇上來說很受用,他身子向後靠一靠、幾乎靠到了我的懷裡去。落言後他有須臾的停滯,即而點點頭:“琳瑯啊?!闭f著握住我的手,他回一回身,目波溫和,“時今你是榮寶妃,又是這後宮裡頭分位最高的嬪妃。你認定該怎麼辦的事情,便怎麼去辦吧!”
皇上對我是一貫的信任,此刻與他目色交匯,更叫我心中覺的喜慰。
我頷首對他一笑。
他亦回我一笑,默契與靈犀就這樣暗暗的落回在心裡了。
又坐了一會子,忽而乾元公公隔著簾子行禮入見,說是吏部的大臣有事要覲見陛下,此刻正在乾元殿等候。
“瞧瞧?!甭勓院蠡噬闲σ恍?,轉(zhuǎn)目對我嘆了口氣、頗感無奈道,“竟是片刻都不叫朕消停……朕今天晚上,只怕是不能陪你共賀這晉升的喜悅了!”
我莞爾搖頭:“瞧陛下說的。”擡手爲他把衣襟上的褶皺撫平了些,“與陛下在一起,每一時、每一
辰都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又何必拘泥於這一時片刻?”傾了身子湊於他側(cè)頰淺吻一下,我嫣然,“快去吧!莫要耽誤了正經(jīng)事,叫臣妾成了紅顏禍水。”聲音絮絮。
皇上也笑起來,又擡目看了眼那公公。
那公公早把身子側(cè)過去,避開了我們的曖昧。
這舉動便又引得我們心中好笑。
“好了好了?!蔽抑棺∷耐嫖?,起身且送著他,“快去吧。”
皇上點點頭,又囑我早些安歇。後便與那公公一併的離去。
送走皇上後,侍立進深的冉幸便進來:“娘娘。”方纔我與皇上的對話並沒避諱她,她已聽得清楚,此刻卻不無擔心,“給那位珍主子一個妃位,會不會養(yǎng)虎爲患?”聲色徐頓,她蹙眉,“若要籠絡(luò),只給一個雙字嬪就可以了!”落言一嘆,且在思慮。
我聞言後搖搖頭,也沉下思緒輕著聲音喟她:“雙字嬪和妃之間就只差半品,倘使當真是養(yǎng)虎爲患也並不在於是給妃還是雙字嬪……”我也徐徐嘆一口氣,把情緒氤氳出來。
冉幸便不再多言,頷首點點頭。
我轉(zhuǎn)過面去,把目光投向一簇燃燒灼烈的燭火,思緒晃盪難止。
時今局勢,由不得我基調(diào)緩慢步履雍坦!
我鼓動皇上給這一干人晉升,是要大動作的提拔自己人、籠絡(luò)人心,做好日後與皇后分庭抗禮的準備。
甚至,既然太后那麼怕我對後位取而代之,我就是當真取而代之了……又有何妨呢!
一股狠戾一下就波及著漫溯我的心房、襲擊我的腦海!情緒一動,我一下覺的這心都跟著往下沉澱。
似乎這是一個無底洞,就如此的沉下去,一直沉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纔是一個可以停止的盡頭。
這無疑是可怕的。
一如慾望的膨脹是沒有極限的,人心的走向亦是不可估量、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收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