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我在過年的時候在家里等你的電話。”薛華鼎笑著說道,準備掛機。
羅豪連忙說道:“別,你等一下,我還有事找你呢。”
“找我?我現在可不想在省城買房。”薛華鼎將移開的電話機話筒又舉到耳邊。
“呵呵,當然不是找你推銷房子。”羅豪笑著說道,“你薛哥要房子,我就送一套別墅給你。而是還是靠江邊、風景最好的地段。怎么樣?我夠意思吧?”
薛華鼎開玩笑道:“呵呵,你敢送我就敢住,我現在可不怕。”接著又問道,“找我什么事?”
羅豪直接說道:“你以前不說過你認識省財政廳的朋友嗎?是誰啊,能不能介紹給我?”
“你搞房地產開發的,找財政廳干什么?他們又不會撥款給你私人企業。要找也要找銀行,市政府什么的。”薛華鼎問道。
“嗨,這里面的道道多得很。一時半會給你解釋不清。這么說吧,我相中了西郊的一塊地,它屬于省日用化工總廠下面的一個分廠。這個分廠要死不活,總廠已經放出風說要把這個分廠給賣掉,連廠帶地皮。你想,現在這些企業還不是靠上面撥款在生存?他們還不是像供祖宗一樣供著財政廳的那些家伙?如果你能幫我去認識他們,讓他們暗地里替我說一二句好話,那我操作起來就方便多了。”羅豪三言二語就把情況說明了。
薛華鼎聽了羅豪的話,心里有了底,笑道:“羅總,你還不如直接找他們的主管部門?”
“主管部門,誰啊。政府里面的還是省直機關的?”羅豪問道。
“好像省工業廳能管這塊吧,要不要我介紹人給你認識一下?”
“好是好,不過這工業廳的權力隔了一層。下有總廠具體負責,上有省發改委和市政府把關,他們工業廳也就是起一個上傳下達的作用。找一個管不了事的,還不如找省財政廳這種有實權的部門來敲邊鼓,效果更好。”羅豪猶豫著說道。
薛華鼎不以為然,但也不想和羅豪爭論,就說道:“嗨,我把工業廳的、財政廳的朋友都介紹給你,這總可以了吧。”
“哈哈,你早說啊。我以為你推脫,不想露出你的寶貝呢。”羅豪大笑起來,連聲說好,“好,好,你什么時候來省城,要不我親自下來接你。我可是郡豪房地產開發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親自開車接你,面子不小,夠派頭吧?”
“呵呵,過幾天再說吧。我現在忙得很,我已經調到瀏章縣去了。”薛華鼎說道。
“瀏章縣?我怎么聽說你去昌宜縣,就是前幾天聽說的。你搞錯了吧?定了沒有?”羅豪有點奇怪地問道。
“昨天定的,今天市里的領導已經找我談過話了。”薛華鼎道。
“是嗎?那祝賀薛哥你又高升了。” 羅豪年紀比薛華鼎還大,但薛哥喊出來一點也不感到難為情,“這種好事應該慶祝,不行,我今天就得趕過來,晚上請你喝酒。”
“別,今天晚上我還約了人呢。”薛華鼎雖然不敢肯定劉桂清會來吃飯,但萬一答應了就難說。
“那我請你吃夜宵。這沒問題吧?九點不行就十點,十點不行就十一的。我再聯系二個人,我們四個人好好喝一杯。”羅豪不達目的不罷休。
薛華鼎笑道:“你丫的那勢利了吧,說幫你找人,你就這么熱情了。”
“呵呵,別這么說好不好,雖然我臉皮厚,但也會發紅的。我可是慶祝你高升縣長才來的。”羅豪說道,“我過來還要找人問一問,為什么定好你到昌宜縣的,一下就變了呢。也許中間有什么貓膩對你不利。我可是關心你的,呵呵。”
薛華鼎笑了一下,說道:“那好吧,晚上見。”
“晚上見。”
薛華鼎剛掛完電話不久,劉桂清就打來了電話,答應晚上過來吃晚飯。
當許蕾醒來之后,薛華鼎把晚上的活動告訴了許蕾。
許蕾沒有反對,只是幽幽地說了一句:“好吧,我已經習慣了。”
這話讓薛華鼎心里酸酸的。但也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他提著她爸爸許昆山買回來的洋酒出了門。對于洋酒,薛華鼎實在是不喜歡,總覺得它們好看不好喝,沒有中國的白酒來得實在、充實。
當薛華鼎趕到二人約定的地點時,劉桂清還沒有到。他知道對方的事情多,也不以為意。一個人要了一壺茶,慢慢地喝著。
“薛老弟,對不起,遲到了。”沒喝幾口水,劉桂清就推門進來了,一進來就是道歉。
薛華鼎連忙站起來,說道:“領導言重了。我也剛到不久,今天真是謝謝你,給我這個面子。”
劉桂清拍了薛華鼎的肩膀幾下,笑道:“老弟,說這種話,又開始見外了吧?”
“劉哥,吃點什么呢?”薛華鼎問道,他也不再謙虛,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隨便,我們主要是聊一聊。等下我還要去見朋友。”
薛華鼎道:“那我們就二人來一瓶五糧液?盡興不?”
“夠了,夠了。”
當下二人點了幾個下酒菜,邊等邊聊了起來。
薛華鼎說道:“劉哥,組織上讓我到瀏章縣去,我心里真有如履薄冰的感覺。認真做吧,不知從何下手,千頭萬緒的,理不太清。不認真做吧,又怕辜負了組織對我的信任。你是領導,站的高,看的遠,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我今天晚上可是來拜師的。”
“呵呵,小薛,你還真是事業型人才啊。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拿這種問題來考我。我可從來沒有做過這事,回答你的只能是三個字,不知道。”劉桂清從孫迪華當縣長時做他的秘書做起,跟著孫迪華一步高升,確實沒有做過具體的政府工作。
“你這叫謙虛過度。劉哥,我去上任,你總可以送幾句臨別贈言吧?”薛華鼎換一種形式問道。他之所以這么問,也是想二人談論這些事來熱絡彼此的關系。二個不熟悉的人只有談共同了解的事才可能不顯得尷尬。
劉桂清笑道:“你這家伙,我以為你老實,原來你心里也在耍燈籠啊。”不過,罵的時候臉上一點怒氣也沒有,他說道,“我送給你的只有一個字:穩!”
“穩?”薛華鼎認真地重復了一遍。
劉桂清點了點頭,說道:“就看老弟你是真的想不到還是假的想不到。”
薛華鼎心里了解他這個穩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搞什么“無為而治”,就笑道:“劉哥。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年輕,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在外人看來只是運氣沖天。在長益縣呆的這幾年,是干了一些事。但大家心里都有一種我是撞了狗屎運的味道。你剛才說的我也明白,只要熬上一屆,最多二屆,我又可能前進一步。等二屆過后,市里有些領導或退休、或調走、或高升,我也就順利接班。市里有孫書記、有劉哥你的幫忙,我相信我進步的可能性很大。”
劉桂清笑道:“這話可是有點違反組織原則了,呵呵。不過,你的話是大實話,牛市長年紀比孫書記的大,如果他不調走就會退居二線,你老弟還急什么?還用得著著急嗎?當然,我知道,你不想被別人認為你是熬資歷熬上來的,想做出一番成績讓大家看看。這個,我很支持你,也欣賞你這一點。不過……”
薛華鼎沒說話,只是笑等他的下文。
劉桂清道:“俗話說萬言不如一默。說句違背原則的話,當領導的有功不如無過。特別是有領導幫你的時候,你不僅僅是靠政績才能進步。呵呵,你是我老弟,我才敢說這話。如果是別人,打死我也不說。”
“呵呵,謝謝!”薛華鼎舉起茶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
“如果你想做出一番成績,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要搞好班子團結,不要讓你們班子里有人點你的陰火。據我的了解,瀏章縣也沒多少企業,那些集體、國營企業你可以采取穩妥的承包、股份制改造的辦法,估計問題不大。再時不時從上面要一個二個農業項目,讓宣傳部的幫你們稍微宣傳一下,我想,你就能當穩這個縣長,今后也沒什么問題。”劉桂清說道。
薛華鼎點了點頭,但又說道:“其他都好辦,那些廠都不是很大。最大的難點就是二個造紙廠的問題。這二個污染大戶,我還沒去當縣長就頭疼。污水不處理,工廠盈利,工人高興,上級批評。污水處理,工廠虧本,工人罵娘,上級不理。你說,這可怎么辦。”
薛華鼎接著肯定地說道,“簡直是不可調和。”
劉桂清回答道:“你當縣長的要是沒有一點難處,你還不天天到外地游山玩水。呵呵,當領導的太清閑了也不行。”
薛華鼎笑道:“早知道我今天要調到瀏章縣去當縣長,我就不會為長益縣的晾袍鄉辦那個農產品加工廠了,把它辦在瀏章縣多好,只是一湖之隔。”
“可惜大家都沒先見之明。你還不說提前一年多預見到。就是提前幾天能預見一些事就可以了。上周的股票跌的那么慘,今天一下漲了好多。你說,如果能知道這個情況的話,我還不發財?”劉桂清開玩笑道。
說著說著,服務員幫他們上了菜,開了酒。
幾杯酒下肚,劉桂清裝著無意中想起一件事,問道:“薛老弟,我找你打聽一件事。幾年前,我好像在我們市政府看見過你。不知是我記錯了還是真有這回事。我當時看見的那個人好像就是你的樣子。”
“也許吧。幾年前,我可能來市政府辦事。”說到這里,薛華鼎搖頭道,“應該不會啊。你這個幾年前,前到什么時候?聽你的口氣時間是不短。今年是98年,你說哪一年?當時他來辦什么事?”
“好像是93年五月初。我們市里的老市長死了。他坐省城一位領導的車來我們市政府的。當時我在孫書記后面,讓拉開車門的時候,那位領導出來,而那個像你的人坐在里面沒有動,一直都沒有出來。”劉桂清回憶著說道。
薛華鼎大笑:“劉哥,我還真佩服你啊。過了五年了,你還記得這個細節。呵呵,不錯,那個人就是我,那次我搭坐胡副書記的便車回來的。”
薛華鼎知道他是猜的,用事來猜人,不可能真的記得自己的相貌。
“呵呵,還真是你啊。你知道我為什么有這么深的印象不?”劉桂清道,“當時胡副書記的車在殯儀館放下他和他的秘書之后,司機就開車走了。有人感到奇怪,想知道里面的是誰。最后有心人打聽到了那個人是長益縣郵電局的,我就記下了。心想縣郵電局是誰啊,怎么會讓我們省里的領導派車送。今天我重新看了一下你的相關履歷,才隱約想到是你。你們怎么認識的?不方便說就不說,我也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