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上門
許蕾看到了薛華鼎神色的變化,但她還是裝著不知道,說道:“先吃飯,你們二人都別氣壞了身子。”
吃完飯,薛華鼎跟嘻嘻哈哈的她們說了一聲就出了門。在院子里他給施工隊的黃經理打了一個電話,二人約好了見面的地方,他就不急不忙地散步過去。
當薛華鼎達到茶樓的時候,黃經理已經在茶樓的大廳等著,二人沒有說什么就上樓進了包廂。
“薛局長,找我什么事?只要我能幫上的我一定幫。”黃經理為薛華鼎倒上茶后說道。
“你先別說大話。這事只要你幫,你肯定能幫我?!毖θA鼎盯著黃經理道。
黃經理隱隱約約想到了什么,猶豫著說道:“您請說。”
“打退堂鼓了?還您啊您的。我保證你做了對你沒壞處?!毖θA鼎說道。
黃經理連忙說道:“只要不是告密坑人的事,我什么都可以幫?!痹谏鐣洗驖L多年的他先把薛華鼎的路給堵死了。
“哼,告密坑人?你倒是想到了,既然你想到了,我就不多說了。我不信你黃經理沒有送禮給他。只要你拿出一個證據給我,我讓他閉嘴,使他不再象瘋狗一樣亂咬就行。我并不想讓他怎么樣?!毖θA鼎道。
“這……”黃經理避開薛華鼎炯炯有神的目光,低頭說道,“這事要傳出去,我還怎么在道上混?今后誰敢相信我。你也知道現在攬工程,哪個不送點?如果不是他要得太多,我黃端科哪里會用那種電桿用到工程上去?最后還是害了我自己?!?
“那我收了你什么禮?”薛華鼎反問道。
“可現在的社會又有幾個你?你是家里有錢,不在乎我們送的這些錢。你不知道,你上次逼我們全部更換那些電桿和鋼架線以及電纜,姓孫的至少少了二萬元收入,所以他才這么恨你們。”黃經理給薛華鼎續滿茶說道。
“意思是說姓孫的以前至少收了十萬元以上的好處?”薛華鼎盯著問,“因為那條線路的規模并不大?!?
“我……我可沒說。”黃經理連忙否定道。
“你真的不想幫我一把?要知道我也有權讓你退出我們局里的建設市場?!毖θA鼎威脅道。
“薛局長,你……你這有點強人所難吧?他……”黃經理不甘心地說道,說著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我如果有辦法,我也不會這樣?!毖θA鼎喝了一口茶,老實說道,拿起茶壺給他續上,再給自己添滿。
“那……那我跟他說一下,警告他不要亂咬,怎么樣?”黃經理退了一步,又說道,“如果真要我交證據,那我只能退出你們縣。說出來不只是他坐牢,我也有大麻煩啊?!?
薛華鼎盯著黃經理看了好久,見他一直不松開,就問道:“有效果嗎?”
“如果不行,我再……”說到這里,黃經理不說了。
“那好。我等你?!?
……
第二天中午,唐康將薛華鼎、錢海軍、黃貴秋、人事勞資股的謝股長、財務股的徐股長等主要干部喊到醫院的病房里,宣布由薛華鼎暫時負責局里的工作,并說這個決定已經征得了市郵政局、市電信局領導的同意,同時通知薛華鼎下午到地區找文局長和姚局長。
其他人對這種臨時安排沒有什么驚訝,他們都認為薛華鼎比錢海軍更親近唐康,唐康讓薛華鼎臨時主持工作是理所當然的。這完全不表示一旦唐康離開,薛華鼎就會代替他。臨時負責與接唐康的局長之位完全是二回事。
薛華鼎下午首先找的是市電信局的姚局長,原以為姚局長有什么要說的,不料姚局長只是簡單詢問了一下唐康的病情和電信方面的情況。聽了薛華鼎的相關匯報,特別是聽了電信方面沒有受到非正常干擾就結束了談話。
雖然眼里有點憂郁,但也沒有說什么。甚至薛華鼎想多說幾句,他都不愿意聽,只在薛華鼎出門的時候他才從老板椅上站起來,送了二步,說道:“你不要多想,該怎么干你就怎么干?!?
市郵政局的文局長詢問稍微多一些,要求也多得多,不過都是一些套話。說什么要薛華鼎克服阻力要堅決完成攬儲任務,確保局里的生產秩序正常,把局里紛亂的人心安定下來……。
最后是請薛華鼎帶給唐康他們的問候,請他安心治療,說過一段時間他和局里的領導和市電信局的領導會去看望他。
縣黨代會繼續按議程進行,雖然薛華鼎沒有參加后面的會議,但他還是很快就聽到了公安局的張清林局長這次被選為縣委常委班子,將出任政法書記一職,其職位變為縣委常委、縣政法書記兼公安局局長。
薛華鼎還沒有向張清林表示祝賀,臨時負責全局工作的薛華鼎自己卻迎來了縣紀委調查組的人。
在薛華鼎辦公室里,調查組的三人臉色嚴肅,一個年紀稍大的人說道:“薛華鼎,我們是代表組織跟你談話,希望你嚴肅認真回答我們的問題,實事求是,是什么情況就說什么情況。”
薛華鼎也認真地回答道:“問吧?!?
開始聽到他們是紀委的人時,薛華鼎大吃一驚,心里有點慌亂。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薛華鼎在官場上也混了一段時間,知道他們不把自己帶走,就在辦公室詢問,說明自己的問題不大或者說他們認為自己的問題不大,現在他們這么做也許只是一種例行公事。
如果他們認為自己問題嚴重的話,他們肯定會帶自己到檢察院等地方審問或者干脆將自己雙規。估計是“告狀八分錢,上級領導調查你半年”的情況:告狀的人寫一封誣陷信,貼上八分錢郵票,讓被告的人精疲力盡。
那人道:“我們接到群眾的舉報,得知你買了一套近五十萬的房子,加上裝修花費了六七十萬,請問你哪里來資金?”
薛華鼎回答道:“這可是我在當副局長之前買的。”
對方用命令的口氣說道:“請直接回答我們的問題?!?
薛華鼎道:“我在前年下半年結識了我現在的妻子,她父親是生意人。另外,我利用業余時間也幫了他一點忙?!?
薛華鼎的話回答很有技巧,聽者可以理解他買房子的錢是大部分是老丈人送的,也有少部分是自己賺的。
薛華鼎和許蕾知道房子的事今后有可能有人問起,他們很早就考慮了怎么說。所以現在薛華鼎張口就答。
雖然說是老丈人送的,面子上有點不好過,但比被有心人問來問去要好得多。如果說完全是自己賺的,既要擔心別人就稅收等問題糾纏不清,又要擔心別人拿國家干部不容許經商來指控自己。
說老丈人送的,就可以避免這些麻煩。老丈人愛送這么多錢,你管得著嗎?
果然,這個人只是示意記錄者把薛華鼎的回答記下來,沒有再繼續問這個問題。
薛華鼎也注意到記錄者邊記邊不引人注目地輕輕點了點頭。
對方又問道:“第二個問題,你是怎么進局的?與現任局長唐康有沒有金錢往來?!?
薛華鼎輕輕地笑了一下,心里想:有這么直接了當地問這種問題的嗎?
不過他還是嚴肅地回答道:“我進局這事確實是唐局長幫忙,還有朱副縣長也就是現在的朱縣長幫忙。當時是抗洪搶險時期,躍馬鎮的電話不通,我正好在學校學過那些設備的知識,碰巧解決了這些問題。郵電局缺乏技術人才,朱縣長就可憐我是待業青年,幫我解決了戶口問題,唐局長找湘湖省郵電管理局的領導,讓我以特殊技術人才的身份調進來。我沒有送禮?!?
對方顯然對這些也調查了,問道:“最后一個問題,你表妹羅敏、熟人彭冬梅的工作是怎么解決的,她們怎么占用了你們郵電局的名額?是你還是她們給唐康送禮了?你清楚嗎?”
薛華鼎道:“都沒有送禮。這事是我一手辦的。有些情況我不想具體說,但我可以用黨性保證沒有送禮。再有一點是,羅敏和彭冬梅她們都沒有占用郵電局招工指標,最多算是占用了三個考試指標,而考試指標當時有關領導手里有機動名額,不是占用郵電局的?!?
對方也沒有為難他,從那個記錄的人手了拿過筆記本,稍微掃了幾眼就遞給薛華鼎,說道:“你看一下,如果記錄和你說的沒有什么出入,請在每頁的下面簽上你的姓名和今天的日期。需要提醒你的是,你要為你所說的負責,一些情況我們還會找更多的人落實?!?
接過來,薛華鼎也稍微看了一下,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筆,在二頁紙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那人收回筆記本,臉上露出一點笑容道:“對不起,打擾你了。薛局長,再見!”
薛華鼎聳了一下肩,苦笑道:“沒關系,我理解。再見!”
可以說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對薛華鼎的生活沒有造成什么大的影響。
薛華鼎當了臨時負責人,才知道一把手的辛苦。
局里幾百號人幾乎什么都要你管,都要你分神。大到各支局所房屋維修、小到職工私人之間的矛盾,還有職工的生病、退休、死亡等等都有人匯報,你都要考慮是不是管、怎么管等等。
其實這些事大部分都是一些小事,不是特別的麻煩。具體的事安排具體的人負責就是,只是涉及到人員和資金安排的時候,可能要薛華鼎這個臨時負責人拍一下板、點一個頭、簽一個字而已。
最大的麻煩是幾個中層干部的不協調,甚至暗地里抵制薛華鼎這個臨時負責人。黃貴秋和秦懷遠不用說,那是用盡一切陰招來使薛華鼎的工作開展不順,而那些老股長,如財務股的徐股長、人事勞資股的謝股長都是不怎么熱心幫助薛華鼎。
主要是他的年齡太小,他們都是四十歲以上、五十左右的人,以前都是由唐局長直接主管,所以開始這段時間總抹不下面子來,或者說在別人面前抹不下面子。對薛華鼎的安排總要說上幾句,當然,他們都是憑經驗或老慣例來說的,沒有理由也“好心”地提醒薛華鼎一下,以顯示他們的那份因年齡積累下來的高傲。
薛華鼎雖然理解這些高家伙的內心,也知道他們并沒有多少惡意,僅僅是為了可憐的面子而已,但他就是覺得煩。以前唐康主持召開局辦公會議的時候,這些人屁都不放一個,唐局長吩咐下來都是點頭哈腰的,就差拍胸口獻忠心,現在卻都是異常地活躍起來,慢條斯理地從嘴里擠出一二三來。當然最后還是話題一轉,表示認同他薛華鼎的安排。
這讓薛華鼎氣不是急不是,就是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