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造勢
薛華鼎撥通電話后,故意大聲說道:“老局長,請問您有空沒有?”
薛華鼎接著說道:“我當然有事。沒有事哪敢勞駕您啊?呵呵,不管怎樣你還是我的長輩,客氣一點是應該的。”
薛華鼎繼續說道:“我想邀你一起到省城去一趟。是,首先是看看姚局長,不,現在是姚主席了。我已經打電話給他說了。然后,呵呵,你不要瞎猜我不會做那些事的,就聽你們說說打美國無人機的事,怎么樣?……”
轉了一下身,他稍微壓抑了一點聲音,但面積不大的房間里幾個人還是能聽見他的說話。他說道:“我搞了一樣好吃的東西想送給他們。不貴!你絕對放心,肯定夠不上行賄受賄的標準,跟甲魚的價格差不多,如果他覺得這么白送不好,按賣價給錢給我也行。嘿嘿,你們都是老革命了,我敢嗎?那好,麻煩你先給他打個電話。我保證不說求他辦事的話,再說我現在在局里不過得好好的嗎?沒有什么求到省局領導的事。你就信我一次吧,老局長。對了,最好是用你的名義,如果說我送的,我估計門都進不去。”薛華鼎笑笑呵呵地掛了電話。
將手機收進包里,薛華鼎對張金橋和黃國強道:“張主任、黃主任,你們談,我先走一步。”
張金橋和黃國強都有點不解地看著薛華鼎,黃國強沒說話,大嘴巴張金橋笑道:“薛局長,今晚去拍馬屁?”
“你這張大嘴巴沒一句好話。我去什么拍馬屁了?領導現在出院開始正式工作了,我不去看看說不過去。正好今天下午有空。再見!”薛華鼎假裝訓斥了一句,然后走了。
薛華鼎一下來就開著自己的車直奔瀏章縣城而去。因為擔心又有人煩他,他出發的時候給辦公室陸主任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句請半天假后就掛了機,并把手機的電源也關了。
放開跑了二個多小時,薛華鼎才趕到瀏章縣崔老頭的家里。他進門就問道:“崔主任,魚給我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不過,我有言在先,這個魚是我自己家的鯉魚和‘皇絲鯉’混在一起養出來的,雖然我試了八九年了,但還是無法養出與真正皇絲鯉一樣的魚。它們的味道、香味都要差多了。身上那二條金絲也看不很清楚,肉吃起來也粗一些。”崔老頭似乎怕薛華鼎怪他的魚不正宗,啰嗦地解釋道。
薛華鼎笑道:“我知道。”
崔老頭繼續說道:“我撈上來十幾條,才選了二條樣子像一點的。你先看看,不過它們的味道比普通的鯉魚還是強得多。”說著,他帶著薛華鼎進了廚房,里面一個大木盆里養了四五條大鯉魚。果然它們與真正的“黃絲鯉”相差甚遠,只有二三條稍微有點接近。
崔老頭道:“為什么不再等二個月?那時候就是真正的黃絲鯉捕撈的時期。你真有很急的事?”
薛華鼎笑道:“是啊,我實在等不及,現在的日子我一天都難挨。再說,現在不是沒有真正的黃絲鯉嗎?這樣才顯得珍貴,呵呵。”
崔老頭笑道:“那也是。以前你們縣里請專家來搞雜交,也是搞了三年多,沒有成功就走了。我那個承包魚塘的舅子當時就是陪他們那些專家,學了一點皮毛。偷偷地和我一起學著做,也許是我們的時間比他們專家的時間長,所以我們比他們還更接近成功呢。”崔老頭語氣里有點自豪,說完之后問薛華鼎道,“你還沒吃中飯吧?要不要我弄點吃的?我老婆帶孫女去了,不在家。”
薛華鼎肚子是有點餓,但他不相信崔老頭的手藝也擔心他心里其實不愿意搞飯吃,就笑著拒絕了他。崔老頭果然不再提起這事。
薛華鼎沒有跟他閑談多久,就把木盆里的五條大鯉魚全買下了。交了錢,道了一聲謝就開著車飛快地回了無線電二廠,放下二條太不像的雜種魚交給那個那天晚上去相親的保姆小王。喝了一口水,用微波爐打了一點剩飯剩菜吃了,然后將車開到電信宿舍,將另一條也不怎么像的鯉魚送進了褚副局長的家里。
褚副局長還是好幾年前到一位領導家里吃過這皇絲鯉的,他知道這東西雖然好吃但難弄到,心里對它一直念念不忘。雖然薛華鼎說味道不比真正的皇絲鯉,并答應以后搞到真正的皇絲鯉之后給他送一條來。但褚副局長還是很高興,蹲在魚旁邊看了好一會。然后鄭重其事地告訴在旁邊看熱鬧沒吃過這種魚的老婆道:“你打電話給小圓她們,讓她們一家明天來吃晚飯。這玩意好吃著呢。”
小圓是他的女兒,早已經出嫁,孩子現在都上小學了。他老婆連連點頭答應,并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去了。
黃昏的時候薛華鼎和褚副局長已經在姚主席的新家里吃晚飯。姚主席的老婆很快吃完飯就到客廳去看電視了,留下他們三人邊吃邊聊,當然,那條魚是沒有來得及做。
褚副局長舉杯道:“姚局長……姚主席,嗨,干脆叫你姚老板算了,我再敬你一杯。你心臟不好,你隨意,我干。”三人都是喝的那種新出來的米釀酒,度數很低的那種,在薛華鼎嘗起來像喝汽水一樣。估計褚副局長也是差不多的感覺,否則他不會說出如此“豪爽”的話來。
姚主席笑道:“我比你小不了幾歲,干脆我喊你老褚,你喊我老姚算了。你也隨便喝點,我們二個不跟他小伙子拼。”
“好。”褚副局長還是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一邊夾菜一邊說道,“老姚,你這次還真是走得匆忙了一些,留下這個攤子,有點亂七八糟的味道。老賀他根本不像一個……哎,我也不想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可我不想看到這個局這么亂下去啊。”
姚主席看了薛華鼎一眼,又望著褚副局長,道:“其實,嚴格來說我走的還算正常吧。前前后后拖了這么長的時間。有時候上級要調走一個人只有幾天的事。說實在的,我的身體還真不適合當那個一把手,太累了。賀國平也算是資歷老,過一段時間應該會好的。對了,老褚,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不瞞你說,我對你可是一直都不怎么放心的,你管的那那個部門都是新技術領域。”
褚副局長笑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生怕我這個部隊出來的老粗把你的事情搞砸了。我也奇怪你怎么把我放在那個位置,當時我不是反對嗎?”
姚主席說道:“我也是沒辦法。賀國平一直堅持要管設備引進這一攤子,湯愛國是上面指定要管維護這攤子的,其他幾個膽子小都不敢上,只要你反對不那么劇烈,就讓你上了。”
“呵呵,你還是欺負老實人啊。不過,我也算交班了,沒有給你出一點亂子吧?雖然網絡質量不怎么樣,那也有你膽小信不過我的原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權,在我的職權范圍內讓張金橋他們三個去鬧。他們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一個外行就不插手。”褚副局長笑道,“其實,我也說一句實話,這段時間我是很輕松的。只是你不相信我,我也自己求穩定,就沒有允許他們搞大的。”
姚主席跟著尷尬地笑了一下,轉移話題問道:“你們二個今天來不僅僅是看我的吧?我估計你老褚是沒什么要說的。小薛,你呢?那個合同簽了沒有?”
褚副局長雖然在出發的時候聽薛華鼎說過他這次不是為了自己跑官,但他心里還是不很相信。現在見姚主席主動問起,就把目光移到了薛華鼎身上。
薛華鼎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今天只是來看望一下領導。合同還沒有簽,但我相信事情已經做完了,賀局長不會不簽的,最多是拖一段時間。”
姚主席點了點頭,說道:“拖一段時間也沒關系。我們電信現在是買方市場,沒有哪個合同按時簽的,也沒有哪個合同是嚴格按合同規定的期限按時付款的。呵呵,大家都是這么搞,你就等他就是,我也懶得打電話了。我一旦從那里調走了,再說什么的話,他們心里肯定不愉快。小薛,解決你的級別問題是我唯一的心病,不過當時省局領導都已經答應了,只要你不犯什么問題,今年年底就可以解決你的副處級待遇和副局長的位置。”
這話薛華鼎倒是第一次聽說,連忙說道:“謝謝姚局長,我一定會認真工作的,至少不讓別人看笑話,更不會讓姚局長失望。”
姚主席道:“別人的看法怎么樣,是很重要,但你也不要太在乎。主要是對得起自己,自己工作得開心有成績就行。我調走了,我可不會關照你,我也相信你能搞好你那一攤子事。老褚,你說呢?”
“那當然,我一個老古板都能堅持下來,我不相信小薛搞不好。我認為他這段表現不錯,能屈能伸,他們有人故意使絆子他都忍下來了。”褚副局長道。
姚局長苦笑道:“說來說去還是我有些事操之過急了。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這么做……,呵呵,也算是正常反應吧。誰都不愿意自己的權力受到別人的挑戰。”說著,姚主席搖了搖頭。
吃完飯,從姚主席家告辭出來,薛華鼎都沒有提什么自己的事。褚副局長驚訝的同時也想清楚了,薛華鼎的問題姚主席已經考慮好了,薛華鼎此時再提反而有點畫蛇添足。
看著薛華鼎坐上駕駛室,褚副局長心里道:“等下他到自己老上級那里會不會提呢?這小子今天突然把自己喊出來,難道就這么耍一圈就回去?”
“小薛,喝了酒你行不行?”褚副局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問道。
“這種米酒一點酒性也沒有,比啤酒的度數還低吧。沒事!如果你擔心酒氣讓領導不高興,那我們二個先到哪里喝一杯茶之后再去?”薛華鼎建議道。
“算了。我跟他的關系不是別人想的那種關系,去吧。早串完門早回去。”褚副局長道。
“那好吧。你指路。”薛華鼎啟動了汽車。
褚副局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再提醒你,你可不要提你解決什么職位的問題。剛才姚老板已經給了你準信,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俗話說欲速則不達。懂不?”
“呵呵,你啊你,我說了我只陪你進去一下,魚也說是你送的。我不開口總行了吧?”薛華鼎道。
褚副局長道:“那你專門跑這一趟有什么意義?你不是在玩什么計策吧?”
薛華鼎連忙否定道:“沒有,沒有。在你老前輩面前我哪里能玩什么計策?”說到這里,薛華鼎又說道,“不瞞你說,計策還是有點。”
見褚副局長眼睛盯著他,薛華鼎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只是想他們不對我過分而已。如果他們知道我在姚局長、方局長這里走動,他們應該會收斂一下。我的目的就是這個,你放心吧。我已經按你的說法在忍了,但他們過分的話,我怎么可能搞好工作呢?你說呢?”
薛華鼎當然不會幼稚地把他內心的真正想法透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