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縣長看穿
薛華鼎停頓了一下,一邊裝著歇口氣一邊高速地運轉大腦,在腦海里快速地組織吹牛的資料。
也許真是急中生智吧,他突然想到許蕾以前提過的移動基站的事,他馬上說道:“我們市電信局正準備采購移動基站,一旦設備到位,即使我們開發區召開大型商貿會、展銷會,我們的移動基站也能開到會場附近,也能讓突然增加的、來自各地的客戶能暢通地與各地進行電話聯系。”
薛華鼎的話音剛落,一個投資商連忙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基站還能移動?”
薛華鼎點了點頭,心里想:這個老板難道真的還知道基站這回事?先應付你再說。
一個專家顯然有點困惑,他有點不好意思問,猶豫了一會才說道:“我的專業是機械方面,對大哥大無線通信領域不是很熟悉。我聽說基站之間是用光纜傳遞信號的,移動基站難道拖著光纜走?”
薛華鼎一聽樂了:“不熟悉就好。”他嘴里說道:“移動基站與電信大樓的通信采取的是數字微波技術。目前是34m的數字微波聯系的。我們將來建設的電信大樓達十六層,架設在上面的微波天線可以覆蓋到開發區的每一個角落。”
那個專家點了點頭,很紳士似地說道:“謝謝!”
專家問完,就是那些投資老板們詢問了。一個老板道:“對這些技術我們不懂。我只想問你們郵電局,初裝費這么高,你們什么時候降價?”
薛華鼎微笑道:“初裝費是我們省郵電管理局和省物價局共同決定的,我們縣郵電局只能按照上級的要求來辦。我相信初裝費今后會降低。不過,對于你們大老板來說時間就是金錢,你們用上電話后,你們的企業幾分鐘就可以把初裝費賺回來,肯定不會在乎這些的。”
老板自豪地笑了笑,說道:“錢要用在明面上,我可不愿意出豬錢。”(ps:豬錢,土話,指出冤枉錢)
一個老板也問道:“你們郵電局今后不會再搭銷什么郵冊了吧?我最煩那玩意,去年我們廠收了一百本。”
薛華鼎肯定地回答道:“不會。如果有我們的職工這么違反紀律,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們縣局處分他。”
一個老板問道:“你們郵電局電話資費是不是亂的,是你們郵電局自己訂的吧?我發現我們打自己縣里的農村電話比打到北京、上海等地方還貴。打到北京一分鐘只要六毛錢,打到鄉下我的老家卻要一元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華鼎想不到老板們的咨詢變成了這個結果,簡直就是控告會、投訴會。
他心里苦笑了一下,還是認真回答道:“這是政府關心農村電話建設而臨時采取的一些措施。主要是為農村電話積累建設資金。大家也知道,農村的農戶相互之間相距較遠,為了架設一部農村電話所耗費的投資是城市電話的好幾倍。而農村的經濟相對城市而言要困難很多,我們郵電局不能因為農村電話裝機成本大而向農戶收幾倍的初裝費,所以農村的電話資費要適當高一些,積少成多共同發展。”
其實這些老板也是純粹看薛華鼎年紀小,想看看他肚里有多少東西而發問的。他們今天的任務可不是為了問這些與他們企業關系不大的小問題。
現在見薛華鼎應付有余,也就失去了繼續問下去的動力。他們這些老板除了對安裝電話、電話資費有一點點關心外,其他的并不怎么在乎。而安裝電話是今后的事,現在說不說沒多大意義。電話資費又是上級主管部門定的,縣郵電局只有執行的份,問了也是白問。
所以他們對薛華鼎的“拷問”也很快結束,接著就是縣政府詢問有關建設進度。最后薛華鼎也在一片掌聲中走下臺來:總算應付過去!
接下來是公安局的陳述。當然,已經升了官的張清林沒有上臺,而是安排了一個副局長代替他演講。薛華鼎都沒有怎么用心聽他們的,而是在心里想著其他的事情。
當公安局陳述完之后,時間已經到了中飯時間。管委會主任在征求了朱縣長之后宣布上午的會議結束,休息一會后就吃中飯。
薛華鼎帶著陳、羅二位正要走:局里的老職工、老干部的座談會還在等他去吃中飯呢。
邱秋從后面喊住了他:“薛局長,你等一下。”
薛華鼎轉身等了一會,見邱秋小跑著過來,笑道:“真的要買bp機?”
邱秋道:“怎么,你們就要回去?下午還有會啊。”
薛華鼎道:“現在局里還有一堆的事等著我呢。有什么事嗎?”
邱秋道:“朱縣長要見你。”
薛華鼎驚訝地問道:“朱縣長要見我?什么事?”
邱秋搖頭道:“我怎么知道?不過我看他臉色不怎么好,估計是不滿意你們這么敷衍吧。呵呵,你等下可要小心點。”
“什么時候見我?”薛華鼎連忙問道。
“大約十分鐘吧,他要先安排一下客人。”邱秋轉身道,“就在管委會辦公室里。你在那里等他吧。”
薛華鼎對陳、羅二人道:“你們在車里等我,如果時間太久,你們就在這里吃飯算了。”
羅經理忙說道:“我們在車里等,你不用管我們。”
薛華鼎一個人在管委會辦公室沒有等多久,朱縣長就走了進來。他沉著臉問道:“你們郵電局搞什么鬼?政府的通知都不聽?”
薛華鼎知道朱縣長說什么,連忙說道:“我們沒有不聽政府的通知,只是因為局里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導致這樣。”
“什么事?不就是唐康病了嗎?他讓你臨時負責你就出了這么大一個亂子。幸虧采取了一些補救措施,否則,不把我們縣政府精心準備的這場活動給搞砸了?你負得起這個責嗎?”朱縣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問道,“不想管還是管不住?”
薛華鼎一愣,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小聲說道:“主要是上級不支持唐局長的工作,下面的人心就散了。”
朱縣長看了薛華鼎一眼,不滿地說道:“我是問你呢。”
薛華鼎再次一愣,抬起頭道:“朱縣長,我現在是管不住也不想管。”
朱縣長似乎很意外薛華鼎的回答,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說道:“你就算幫唐康一個忙,你也應該負起責來,把郵電局給我管好。”
薛華鼎回答道:“我也想啊。可是……”說到這里,薛華鼎賭氣說道,“按我的脾氣……”
朱縣長笑著打斷他的話道:“呵呵,想不到你也有脾氣。行,你就按你的脾氣來,我只要一個穩定和精神面貌向上的單位,其他我不管。”
未等薛華鼎再說什么,朱縣長揮了揮手道:“你可以走了,下午的會你們郵電局也不要參加。從下午開始,你再找開發區管委會、規劃局、城建局核實一下開發區最近定下來的建設布局。然后再把你們郵電局的節點進度重新考慮好。你剛才瞎蒙的那些東西唬得住那些不知情的人,唬不住我們這些人。”
見薛華鼎走到門口,朱縣長又想起了一件事,他說道:“對了,張書記還有一點事找你。他們公安局掌握了一點你們郵電局的情況,下午散會后你去找他。”
薛華鼎轉頭狐疑地看了朱縣長一眼,見朱縣長沒有說話的意思就開門出去了。
邱秋站在走廊里,看著薛華鼎出來,連忙過來小聲問道:“挨罵了沒有?呵呵。”
“你想我挨罵?”薛華鼎笑道,“沒有。只是訓了一通。”
見薛華鼎一臉輕松,邱秋也松了一口氣,她笑道:“朱縣長真是好人,訓得好,要是能踹你幾腳就更好了。”
薛華鼎邊往樓梯口走,一邊調侃道:“邱秋,你說話的聲音太小了。朱縣長聽不到你拍馬屁的聲音。”
……
坐在汽車上的薛華鼎打開一直關著的手機,給人事勞資股的謝股長打了一個bp。不到十秒鐘,對方就回話了,他幾乎帶著哭腔說道:“薛局長,您就行行好快點回來吧。局里都快吵翻天了。”
薛華鼎聽著五十多歲的人在自己面前說這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問道:“怎么你們還沒到酒店去吃中飯?”
“還吃飯?他們都坐在會議室不起身,說是一定要見你,罵……跟你辯論之后才走。”謝股長氣喘吁吁地說道。
“錢局長呢?錢局長不是在家嗎?”薛華鼎問。
“錢局長已經被那些老職工、老領導罵得抬不起頭來了。”謝股長答,“這次不知為什么,都火氣好大,我都沒資格說話。剛勸幾句就被他們罵得睜不開眼睛。”
薛華鼎沒好氣的說道:“有人唯恐天下不亂,他們當然火氣大。我馬上就過來了,酒店里訂好了飯菜沒有?”
“早訂好了。我說你會回來陪他們一起吃,也說了你要開會,車有事。他們就是不聽。”
薛華鼎說了一聲知道了就掛了機,然后對司機單師傅道:“回局里。”
單師傅今天第一次領略薛華鼎的“專橫”,關了bp機后,他一上午都是忐忑不安地坐在汽車里,哪里也沒有去。現在聽到薛華鼎的吩咐,就不聲不響地啟動汽車,朝郵電局開去。
當薛華鼎回到局里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里面的人如薛華鼎所預計的一樣一下朝他涌了過來。一些本不認識他的老頭老太開始還不相信這個小青年是主管電信的副局長現在的臨時負責人,等確認之后心里雖然很是驚詫,但也隨著激憤的人群一起向薛華鼎發問:
“小伙子,你這是什么態度?”
“你答應出席座談會的,你為什么撒謊?”
“我屁股才離開,你就這么對待我們這些老同志?你的身體就那么金貴?”
“一個領導,最重要的是講信用,你怎么當局長的?”
“你年紀輕輕,好意思跟老局長爭小車?”
……
不過這些在局里工作了多年的老職工多少還是有點顧忌,或者說是有點紀律性。雖然嘴里說得厲害,但沒有人動手動腳,都只是在旁邊喊著話。當薛華鼎走進去的時候,他們還主動讓開一條路。
他們其實也是被人鼓動才這樣,每年都有座談會,大家都是高高興興的。今年只是因為臨時負責人薛華鼎參加縣里的會議去了,說幾句牢騷話不過分,但是再多鬧就有點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