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計于省領導
羅敏馬上上薛華鼎撲過來,一邊呵癢一邊大叫:“表哥,你也欺負我!我叫你欺負,你才去當他的女婿呢,他只有一個女兒。可惜她也結婚了,你就臭美吧!”
……
當薛華鼎在家里和家人、朋友說笑的時候,賀國平也在仔細而惶恐地坐在省管局林副局長的旁邊匯報著最近局里發生的事情,小心而謙虛地向林副局長詢問應對之計。
其實,早在那天薛華鼎在局辦公會議上當面跟他對著干的時候,散會之后的賀國平就迫不及待打電話給了眼前的這個林副局長。從他這里證實了省管局這段時間并沒有召開有關安華市電信局的人事會議。林副局長當時很清楚地告訴他安華市電信局目前只有他賀國平才是最適合擔任安華市電信局的人,無論是湯愛國也好還是什么馬副局長、曹副局長也好,近期內都沒有取代賀國平當上一把手的機會。
林副局長還告訴他,他將和新主管郵政的方主席陪同宋局長到北京郵電部召開一段時間的郵政電信分營會議。也就是說在今后一段時間內,沒有人討論這事,而且今后的工作重點是在郵政電信分營,對于已經歸屬確定的市電信局,無疑將暫時放在一邊不予考慮。
因為林副局長給他吃了定心丸,加上林副局長現在正在主持一個部門會議,所以稍微心安的賀國平并沒有或者說不敢過多地打擾林副局長,問候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當時,掛完電話的賀國平心情非常復雜,雖然心安定下來了,但坐在椅子上他還是很氣憤,對薛華鼎這個家伙說不出的怒火:在眾人面前公開向自己發難,說了許多不合他局長助理身份的話,特別是那句故意加重語氣的“賀代局長”讓自己差點氣得發昏。每次自己只要說什么事情,他不是反對就是從里面找碴,而只要湯愛國說什么,他就贊成。明顯讓人覺得這家伙在巴結湯愛國,好像他從省城得到了什么有利于湯愛國而不利于自己的信息一樣。
在開始的時候,賀國平并不擔心湯愛國會真的接納薛華鼎這家伙,畢竟湯愛國這家伙比自己還要陰險,也比自己更要打壓薛華鼎:如果不是因為林副局長的壓力,我賀國平正式當上一把手之后,完全可以不再打壓那家伙,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工作幾年,然后自己干到退休就走人。而湯愛國則有一個長期的任務,那就是不讓薛華鼎壓到他的頭上,不讓薛華鼎比他先一步接自己的位。
對于薛華鼎突然強勢起來,賀國平相信薛華鼎這是他在自己和湯愛國之間摻沙子、搞分化。以取得更好的工作環境,或者說是生存環境。既然我賀愛國都能看出來,我就不信你湯愛國沒看出來。當時湯愛國雖然對薛華鼎的話有所回應,但賀國平相信湯愛國那是試探性的、也有可能是麻痹性,讓薛華鼎盡可能安靜下來。而湯愛國本身并沒有放下警惕、提防之心,他那權欲高漲的心不可能就此平靜。
當時賀國平的心基本也安靜下來了,心里一邊想著怎么再給薛華鼎一些麻煩事做,手里一邊拿著文件進行批閱。
沒有安靜多久就聽到樓下有人大喊大叫,李秘書下去看了一會,上來說是運行維護部黃國強主任和移動中心張金橋主任因為工作不協調吵架,而薛華鼎在扯架的時候因為被黃國強罵他而打了黃國強一巴掌。
賀國平竊喜,當時以為自己又抓到了一個可以修理薛華鼎的機會,雖然賀國平對黃國強并沒有什么好印象,除了他是湯愛國的親信外,主要是這家伙一貫以來表現得太勢利。但當黃國強可憐兮兮地跑到他這里來告狀時,賀國平很熱情地接待了他,耐著性子聽了黃國強的申訴,認真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安慰了黃國強很久,還保證說局里會給他一個公道,并親自送黃國強出門。
等黃國強一出門,賀國平急急忙忙地把湯愛國招了過來,商量處理薛華鼎的辦法。并假裝寬宏大量地說只給薛華鼎記過處分后,湯愛國卻出乎意料地說不同意處分薛華鼎,還說什么黃國強罵人有錯在先,薛華鼎只是一時沖動才打了黃國強一個耳光,情有可原。他提議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讓薛華鼎單獨給黃國強道歉就可以了。
結果二人為這事爭論了好久,最后還是賀國平拿出代理局長的身體做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召開除薛華鼎在外的局級干部會議,大家一起討論對薛華鼎的處理這才平息了這個爭論。
如果說怎么處分薛華鼎這事讓賀國平懷疑湯愛國是不是轉向,那接下來的事就真的讓賀國平心驚了:為杜絕運行維護部和移動中心下次出現爭吵的事,湯愛國提出對全局運行維護體制進行改革。其改革藍本就是上次姚局長在的時候薛華鼎在局辦公會議上提的那個建議。
賀國平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當時他是怎么的吃驚,他用不相信似地看著湯愛國,問道:“以前不是你第一個反對嗎?現在你怎么自己提出這件事來?”
那時候湯愛國聽了自己的話,笑著說道:“我們都是黨的干部,就應該有錯就改嘛。以前我只著眼于自己主管的部門利益,不想讓自己主管的部門多一個婆婆,結果造成了維護部門拖延維護、推諉責任的事情發生。賀局長,你想想看,人家移動中心一個主任為了一件無須出面的事情來請求維護部出面維修,卻被對方拒絕還發生爭吵打架的事情,這已經很不正常了吧?這事如果不盡快解決,今后吵架的事很有可能再次發生。再說,其他市局都已經這么實施了,我們壓著不辦也不好。如果我們的網絡質量在全省占先的話,那還好說,也許證明我們現在的體制先進。問題是我們的網絡質量太差,人家薛華鼎已經調查了、也指出來了,再不改革的話,說明我們太官僚了。”
賀國平也知道這個道理,他更想把網絡質量提上去,要不每次省管局開質量會議都要出洋相,輕的是省領導只點單位的名,重的時候還直接點他賀國平的名字,太讓人丟臉了。自己要把頭上的代字出點,就容不得自己總是在省管局領導面前丟臉。
問題是按薛華鼎的建議來辦的,薛華鼎就會攬走這個改革的功勞,進一步提高薛華鼎在局里的威信,今后更加不利自己對他的打壓。
心里也很不忿湯愛國的突然“背叛”,賀國平有點氣憤地問道:“你的話不能這么絕對地說。你要知道,我們的網絡質量這么差,不單單是維護體制的問題吧?再說我賀國平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我也希望我們局里的網絡質量提高。容我不客氣地說一句,黃國強之所以這么刁難他張金橋,每次有什么事都要薛華鼎去跟他協商事情,還不是你湯局長縱容和支持的結果?”
本來賀國平還想說這么搞完全與以前二人“結盟”商定的一起打壓薛華鼎的主意背道而馳,但賀國平猶豫著沒有說,因為他感覺湯愛國真的變了,有些“知心”話已經不能跟他說了。
湯愛國當時則是笑了一下,說道:“賀局長,以前我是做錯了,我現在向你檢討。不過,我從來沒有對黃國強說過什么利用手里的職權去卡壓其他部門的話。”
賀國平心里想:“有些話還用得著說?”
湯愛國繼續說道:“現在已經不同于老姚在這里的日子了,老姚在的時候,姓薛的有什么功勞,老姚就會抓住不放地在各種會議各種場合宣傳他,努力把他薛華鼎抬上去。而現在你是掌舵的,即使把改革的功勞全部算給他,你也沒有必要到處宣傳他、抬高他吧。更何況我們可以把功勞分到其他人頭上,賀局長,你說呢。”
心有不滿但又不便說出來的賀國平只好強忍下來跟湯愛國議論了好久,才定下改革方案由薛華鼎和移動中心拿出初稿,由運行維護部完善,然后交湯愛國審核,最后交局辦公會議審定。
這么做雖然在表明看來掩蓋了薛華鼎不少的功勞。但賀國平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薛華鼎會不會在乎這個功勞很難說,他最在乎的應該是改革本身這件事。而且,即使他們這么做,有意淡化薛華鼎在中間的貢獻,但局里的其他領導和中層干部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個內幕。湯愛國這么做完全是變相地幫了薛華鼎的忙,使薛華鼎的建議得到了實施。
心神不安的賀國平在后來的觀察中,發現湯愛國越來越向薛華鼎靠攏了,對于薛華鼎的處分最后還是由于他、褚副局長和又開始搖擺的馬副局長的反對而不了了之,只要求薛華鼎向黃國強道歉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林副局長從北京開會回來,賀國平就迫不及待地提著禮物趕到了省城林副局長的家里,把薛華鼎近期的表現和湯愛國的異常都說給的林副局長聽,當然,重點是說了由于薛華鼎的帶頭反對使購買林堅代銷的韓國交換機沒有馬上定下來還要進一步談判、薛華鼎和褚副局長到省城來拜訪了姚局長和方主席的事。
林副局長摸了摸油光發亮的腦門,笑著說道:“老賀啊,不是我說你,你真是杞人憂天。我看你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和那個姓湯都被那個小家伙嚇住了。你難道看不出小家伙是在你們之間制造矛盾?讓你們狗……,讓你們內部鬧不團結?”
賀國平假裝沒聽出那個“狗咬狗”的話,連忙說道:“我知道,我開始也是這么理解的。可是他湯愛國現在一步步朝那家伙那邊靠,我就不得不開始擔心了。”
林副局長笑問道:“你說說看,你擔心什么?”
賀國平麻著膽子說道:“您也知道,我在省局這邊只認識您。我也知道您在宋局長面前說話的份量比其他人大得多。但他們的人一多,您不也為難嗎?您也知道,湯愛國現在是盡力地巴結王副局長。而薛華鼎與姚局長關系很好,我們局里的褚副局長與方主席是戰友,現在也跟薛華鼎關系不錯。他們是王副局長、姚局長、方主席三個,而您……。”
說到這里賀國平停了停,看了林副局長一眼,見他沒有什么反應又說道:“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就是局里的工作不好開展。現在姓薛的全力支持湯愛國的工作,不斷找我的喳,湯愛國對我也是陽奉陰違,有些墻頭草以為我要倒了,也開始跟他們走。這樣會使我的威信一步步下降,即使將來我當上了一把手、扶正了,也很難搞好局里的工作,一定會辜負林局長您對我的期望。”
林副局長蔑視地掃了小心翼翼的賀國平一眼,再次領會了這個家伙的愚蠢和對權利的貪婪。面對點頭哈腰的賀國平,林副局長心里產生了一股厭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