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晉升
薛華鼎一愣,連忙回答道:“好的!”聽對方說完就要掛機,連忙追問道,“張主任,有什么事嗎?我正在趕往晾袍鄉的車上。九點半要主持一個迎接上級檢查的辦公會議。”
自從一起調研、一起處理游戲廳火災事件后,張華東和薛華鼎的關系比以前改善了很多。本來,薛、張二人也沒有多大的矛盾,以前是張華東追求邱秋,邱秋卻不怎么理他,所以有點遷怒于與邱秋關系好的薛華鼎。現在邱秋調到市里當記者去了,張華東也在父親的張羅下跟一個銀行的女子結了婚。他也就不再為難薛華鼎,而且薛華鼎現在是他的頂頭上司,即使以前有什么不快也消除了。
但薛華鼎打聽這事,他確實不知道,他說道:“薛助理,我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剛才在上班的路上陳主任突然打電話給我,要我通知所有縣領導開緊急會議。可能是考慮到你在外面,所以朱書記讓你一點到。陳主任還要我不要打聽,我就不知道為什么了。”
張華東說話也算委婉,說他不要打聽,間接地提示薛華鼎不要打聽。等對方掛了電話之后,良久,薛華鼎才將手機慢慢從耳朵邊拿開。心里在猜測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怎么之前沒有一點音信透露出來呢。
司機小李見薛華鼎沒有打電話了,就回答薛華鼎剛才的問話道:“我不累,才開了一個小時車,沒事。”到底是一個老實人,有問有答。
薛華鼎似乎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轉頭對小李說道:“先不去鄉里了,把車開回我家里。”
小李雖然驚訝,但還是遵命調轉車頭,很快就回到了剛才上車的地方。薛華鼎道:“你也下來吧,先到我家休息一下。”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青荷煙,遞給小李。
小李將青荷煙插進褲袋,滿臉堆笑道,“每次跟薛鄉長開車都有好煙。我都不好意思拿。”
薛華鼎聽了笑了:“呵呵,你可不要說給蘭書記聽。”
小李也笑道:“沒事。蘭書記知道,他說你是大富豪,他是泥腿子,又一根就不錯了。”
說笑二句,薛華鼎的心情也放松了,縣里的緊急事情肯定不會對自己有什么不利影響,最多是又是出了新的事情,大家都有新的緊急任務。
母親看到兒子轉了回來,連忙問道:“華鼎,忘了拿什么東西?”
“不是,是縣里有點事。他們叫我九點過去,現在時間還早,我就回來了。”薛華鼎安慰母親道。
母親馬上對小李道:“李師傅,你還沒吃早飯吧。來,來,一起吃。”
“阿姨,我已經吃了。吃完才來的。”小李連忙說道。
薛華鼎先給蘭永章打了一個電話,說了這里的事情。蘭永章也是哦了一下,但也沒說什么,只說請薛華鼎知道什么事之后打一個電話給他,讓他重新安排開會的時間。
掛完電話之后,他就和小李坐在沙發上閑談。
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薛華鼎問道,“小李,你知道那個游戲廳老板的事嗎?”薛華鼎現在對這個吊死的游戲廳老板并不是很關心,現在之所以問起,也是打發一下時間而已。現在還不到八點,離九點還有一個多小時。這里離縣政府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不找點話題,不是小李會拘謹,自己也會感到有點無聊。
小李回答道:“我知道一點。昨天上午我送蘭書記到了現場,聽公安人員說了一些。”
“死的地方是河邊吧?他為什么吊死在那個地方?”薛華鼎問道。
小李笑了一下,道:“是河邊。不知道他為什么跑到那里去了。那地方中午都是陰森森的,晚上肯定嚇人。到處都是大樹,地面的淤泥還沒有干透,人走在上面都留下腳印。聽公安局的人說,他上吊之前還喝了很多酒,爬到樹杈上用皮帶吊死的。他口袋里還留下了遺書,地上還有一個空酒瓶。遺書不知道什么內容,他們沒有說給我聽。”
“喝了很多酒?那他怎么還可以爬樹,一條皮帶怎么可能吊死人,腦袋都插不進去吧?”薛華鼎隨口問道,但心里并沒有真要搞清其具體細節的心思。
但小李不是這么想,只要是領導問話,他就要盡他所知道的回答。他說道:“不知道。可能是酒量大,沒醉吧。皮帶我也沒看見,不知道是不是長的皮帶。”
薛華鼎這才發現小李的認真,笑道:“我們是閑聊,你不必太認真。哎,二個老板都死了,不知道別人怎么想。做點小生意把命都搭進去,實在不值得。”
小李笑了一下,附和道:“可不是嗎?現在鎮上沒人敢開游戲廳了。現在,大家都說是王冬至看不慣張國俊搶他的生意,所以點燃了張國俊的摩托車,燒了張國俊的店子,還燒死了學生。張國俊氣憤不過,也燒了王冬至的店子,見王冬至家損失不大,還把王冬至騙到水溝邊淹死了他。躲了幾天之后,張國俊知道自己反正是死,就上吊了。他們都是咎由自處,該死。”小李將鎮上的傳聞說了出來。
“嗯。這些人真是窮兇極惡啊。” 薛華鼎感嘆了一句,問道,“那些死者家屬情緒怎么樣?”
“現在都安靜下來了。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二個壞人都死了,他們也沒法鬧。只是有點怪公安局。”小李說道。
“為什么怪公安局?是不是怪公安局開始沒發現王冬至是點燃摩托車的人?”薛華鼎問。
“就是啊。大家都說一般人都猜得到,怎么公安局猜不到,是不是只知道……,嘿嘿,反正說什么話的都有。汪所長被人家笑了好多次。”小李說道,“可是他總不反駁,還說公安局有公安局的方法。他現在也是煩,被王冬至的老婆纏得一點脾氣都沒有。那女的總算王冬至是被冤枉的,說她丈夫沒有放火作案的時間,也沒有那個膽量。”
薛華鼎點頭道:“我也認為不是他做的,如果是他,出了那么大的事,他還不跑掉?”
“可能你說的是對的吧,……公安局的人也沒有說是王冬至放的火。可我估計是王冬至的膽子大,以為別人發現不了他,所以他就沒有逃跑。”小李先承認薛華鼎的想法有道理,但后面則把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
“我聽說張國俊也不是大膽的人,他真有膽量淹死王冬至?而且一個人淹死一個人不可能那么容易。”薛華鼎笑道。
“誰知道,也許氣急了的人膽子大,力氣也大。”想不到小李還是一個有個性的人。也許是薛華鼎的隨后感染了他,讓他敢于說出自己內心的話吧。
這時許蕾收拾整潔地從樓上下來,在樓梯上看見了他們,很是驚訝地問道:“你們二個還在這里?不是說今天上午鄉里要開會嗎?”
薛華鼎道:“臨時接到縣里的緊急通知,說是九點有事。”
“哦,什么事?”
“不知道,上面不許打聽,反正只有一個小時就可以知道了。”
……
當薛華鼎走進朱賀年辦公室的時候,朱賀年沉著一副臉,非常生氣地坐在椅子上。看到薛華鼎推門進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睛,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道:“隨便坐吧。”
薛華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看朱賀年的這個樣子就有點忐忑不安起來,問道:“朱書記,發生了什么事?”
朱賀年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敲了敲,說道:“不關你的事,你坐。”
薛華鼎心里的擔心才出掉,輕輕地在沙發上坐下,眼睛看著朱賀年。
朱賀年突然在辦公桌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大聲喝道:“媽的,怎么總出敗類呢。”
雖然薛華鼎看著朱賀年揚起手并猛地落下,但這一巴掌發出的一聲巨響還是讓薛華鼎身體哆嗦了一下。他驚訝地看著朱賀年,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心里想:敗類?什么敗類?誰是敗類?
薛華鼎重新坐正身子,朱賀年看著薛華鼎問道:“小薛,你覺得李席彬怎么樣?”
薛華鼎還是巴頭不知尾,有點猶豫地說道:“李副縣長?不錯啊,工作比較主動……”李席彬是一個副縣長,不說是自己的上級,至少是同事,他可不想說同事的壞話。再說,自己對他也不是很了解,是好事壞還不很清楚。
“工作主動?哼!”朱賀年冷哼了一聲,說道,“他難得主動一次,我當時還高興呢。當時我任命你為安全檢查小組副組長,我當組長。他說要進來當副組長。誰知道他打的是個人算盤,哼,我真是瞎了眼。”朱賀年一邊說,一邊用食指在桌面上用力地點著。
聽了朱賀年的話,薛華鼎才確認是李席彬出事了,肯定是李席彬做什么事露了餡,激怒了朱賀年。這時薛華鼎突然想起抗洪搶險的那天晚上,自己和晾袍鄉黨委委員董新如躲在砂石堆后面聽到李席彬和一個開舞廳老板打電話的情景。他心里想:“難道李席彬真的收取了那些娛樂場所老板的錢?他之所以進安全檢查小組難道是為了更好地掩飾他收取金錢的丑事?”
這時,朱賀年氣憤地說道:“吃驚了吧?沒有想到吧?我也沒想到。他,李席彬是一個政治反動、思想腐敗、生活糜爛的小丑!”說到這里,他又在辦公桌上拍了一掌,“不但貪錢,在外面養女人,還組織一些人進行謀殺!真是駭人聽聞啊,要是在部隊,老子早把他給斃了。”
薛華鼎再次大驚,嘴巴張大眼睛瞪圓,脫口問道:“還殺了人?”
“那個淹死的游戲廳老板就是他們殺死的!現在案子還在深挖,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他直接參與的證據,但合謀的罪是落實了。膽子好大,沒有他不敢干的事!短短幾年時間,他竟然收取了幾十萬!幾十萬都交給他的那個情人開飯店,因為擔心事發,他們幾個人就殺人滅口!”朱賀年義憤填膺地說道。
“殺人滅口?那個游戲廳老板知道他們的內情?一個鄉下小老板掌握他們的情況,不可能吧?”薛華鼎懷疑地說道。
“他不掌握情況,但別人知道線索啊。這事我一時跟你說不清,等案子破了,你可以找公安局的人了解。”朱賀年大手一揮,又說出了讓薛華鼎大吃一驚的話來,“我今天找你來是跟你商量你分工的事,我們縣委縣政府要給你加擔子。經過報請市委市政府的批準,你從現在起擔任長益縣副縣長。暫時主管生產安全方面的工作,先把李席彬的這一攤子接過來,再加上交通建設方面的事。沒問題吧?”
薛華鼎第四次吃驚了,眼睛瞪得圓圓地,說道:“問題是沒問題,但……”
薛華鼎的話還沒說完,朱賀年就說道:“等不及了。本來我想你到下面呆半年一年的,熟悉一下基層的情況。這對你將來的工作有利,現在離換屆還有二年,有了基層經驗就好辦。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