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尸大王就如一具僵硬的尸體一般,對著那個門檻望而生畏。可是那個門檻一點兒也不高。
他突然一個轉身,不顧一切地朝床榻上的老板娘撲去。
老板娘兩眼呆呆地看著這個丑陋的男人,任由他像一只野獸一般在她身上舔舐,在她身上抓撓。
當這只野獸將身上的衣服脫去之后,老板娘突然伸出雙手,摟住了這只野獸的腰,生怕這只野獸掉頭而去。
這只野獸是第一次開葷,激動得渾身打顫。它將老板娘翻過來覆過去地擺弄了一整晚,幾乎將老板娘身上所有的骨頭揉散,讓她像一塊死肉一般攤開,連拿起身邊又小又薄的被單的力氣都沒有了。
趕尸大王也累得兩眼昏花。
后來,老板娘告訴了他,老板沒有那方面的能力,她得不到滿足,所以她常常在店里沒有住客的時候像那晚一樣哼哼。
有了第一回,便容易有第二回,有了第二回,第三回便自然而然來了。
從那之后,趕尸大王寧愿多走彎路也要從這家客店經過,要在這里住宿。他一般是前半夜趕路,后半夜雞快打鳴之前借店休息。有時候老板在,他頭晚住下,第二天傍晚就離開。有時候老板不在,他第二晚便要到半夜才離開,甚至多住一晚。
如此兩年多之后,老板娘突然告訴他,她身體不適,可能懷孕了。她擔心老板發現,問趕尸大王怎么辦。
趕尸大王當晚就離開了那個客店。
沒有人發現趕尸大王來這個客店的時候趕著四具尸體,走的時候趕著五具尸體,其中一個還是女尸。
趕尸大王帶走了有孕在身的老板娘,然后用他的畢生積蓄在另外一個地方建了一個客店,讓老板娘繼續開店。
不過,這次她開的店不是普通客店,而是湘西常見的“死尸客店”。這種客店只住死尸和趕尸人,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門一年到頭都開著,不論白天還是晚上,不論寒冷還是炎熱,不論有人還是沒人。因為兩扇大門板后面是尸體的停歇處,尸體都在門板后面整齊地倚墻而立。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趕尸人基本都選擇在死尸客店住,沒有死尸客店的地方才住普通客店。
趕尸大王選擇讓老板娘開死尸客店是有考慮的。他擔心他帶走老板娘的消息走漏,所以要盡量少地讓她拋頭露面。死尸客店除了同行趕尸人之外,一般人不敢隨便進,所以減少了跟人見面交談的幾率。而趕尸人很少跟其他人打交道,所以即使有趕尸人看到肚子漸漸長大的老板娘,也不會對外人亂說。
趕尸大王很少在死尸客店長住,一則是因為他要出去趕尸,這是他的謀生手段;二則是因為他的天煞孤星命,他怕跟老板娘呆在一起的時間太久會對老板娘不利,對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孩子出生后,他不認這個孩子做兒子。
從那之后,趕尸大王仍然像以前一樣只有偶爾的晚上才在這個死尸客店借宿,仿佛他仍然是一個匆匆過客。
九個月左右后,老板娘生下了一個
白白胖胖的孩子。那個孩子沒有一點父親的特征,跟老板娘一樣長得五官清秀,眉目生情。
趕尸大王將所有的欣喜壓在心底,像旁觀者一樣看著這個孩子長大。
有一次溫存過后,老板娘問他:“你覺得孩子取什么名字較好?”
他驚慌道:“名字不要讓我取,連我的姓都別讓他用,免得我們之間關系變得親密。”
老板娘知道他的考慮,嘆氣道:“那就叫他做苦果吧。”
他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后來,老板娘就“苦果苦果”地叫那個孩子。
他原本以為將這樣過完一生。
可是十一年后的一天晚上,當趕著一群尸體來到這個死尸客店的時候,他發現客店陷入一片火海。客店里有孩子的哭聲。
他急忙沖進火海中,踹開門,將孩子救了出來。
“你娘呢?”趕尸大王沒有聽到女人的叫聲,急躁地問苦果。
苦果哭著說道:“我娘被一個男的帶走了!那個男的帶了一群人來,說找了我娘十多年終于發現在這里,強行把我娘拖走了。那個男的說我是野種,把我關在房子里,然后放了一把火,要把我燒死。”
趕尸大王剎那間知道是原來的客店老板找來了。
他只好帶著苦果一起去趕尸。
趕完這一趟尸體之后,他將苦果寄養在一戶貧苦人家,給了那戶人家一些錢。然后,他去了十多年沒有再去過的那個客店。
客店的老板還是那么胖,見趕尸大王進了門,斜睨了他一眼,問道:“師傅,你不是趕尸的嗎?怎么今天一個人來的?”
趕尸大王一驚。他丑陋的臉肯定讓人記憶猶新。老板輕而易舉就知道他是趕尸的匠人。他不確定老板是否知道就是他帶走漂亮老板娘的。
趕尸大王看了看店里,發現老板身后站著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這姑娘并不是他想找的人。
“嗯……老板娘換了?”趕尸大王沉默了半天,終于悶聲悶氣地說出一句話來。
老板一愣,將趕尸大王上下打量一番,臉色不悅。
“你還記得以前那個騷婆娘?”老板問道。
趕尸大王估摸老板并沒有認出他是誰,便大膽地點頭道:“以前常在這邊做活兒,所以記得。”
老板從桌下抽出一個算盤,噼里啪啦地撥弄了幾下,說道:“以前她跟人跑了,我花了十多年才找到她。我本來只想找她回來好好過日子,沒想到她跟人在外面生了一個野種!”老板胖如饅頭的手往算盤上一砸,將撥弄好的算珠砸亂。
趕尸大王默默地看著黑色的算珠。
“所以我把那個野種燒死了,把那個騷婆娘賣到外地做窯姐了。我要她讓千人騎,讓萬人跨!”老板說道。
趕尸大王渾身一顫!
老板身后的年輕姑娘哆嗦了一下。
老板轉身對那個姑娘說道:“你以后敢這樣,是同樣的下場!”
趕尸大王在這家客店住下。
當天晚
上,趕尸大王又去了十多年前常去的房間,經過大廳的柜臺時順手拿走了白天看到的算盤。他看到肥碩的老板如同豬拱食槽一樣在那個姑娘的身上聳動,可惜那個部位如同豬尾巴一樣垂著。
趕尸大王用算盤砸在了老板的后頸上。算珠散落一地,歡呼跳躍。
床榻上的姑娘異常的冷靜,她絲毫不遮掩裸露的身體,冷冷地問道:“你就是十多年前帶走她的人吧?”
女人的直覺比算盤還要準確。
“我知道她被賣到了哪個窯子。”姑娘說道。
沒有人發現趕尸大王當晚是空著手進入客店的,離開的時候卻趕著一個胖乎乎的死尸。
幾天之后,趕尸大王在湘西的邊境找到了那位姑娘說的窯子,得知老板娘在被灌了藥被幾人玷污之后上了吊。
上吊的尸體屬于“三不趕”,是不能趕的。趕尸大王當時還沒有突破界限,于是在老板娘的墳前哭了一場,然后離開。
在苦果十六歲的生日那天,趕尸大王將他領了回來,收他為徒。
趕尸大王送了他兩個禮物。一個是新的名字,既然跟了師父,就要跟師父的姓;一個是丑陋面具,趕尸人都要越丑越好,概莫能外。
或許是遺傳的問題,苦果對趕尸特別感興趣,只要趕尸大王愿意收他為徒,什么條件都可以答應。
十六歲生日之后,苦果便變成了沈玉林,英俊少年便變成了丑陋之人……
在其后的漫長歲月里,趕尸大王不曾給沈玉林說過他真實的身世。
姥爹聽完澤盛的講述,感慨萬千。
澤盛喜滋滋道:“馬秀才,我能通過夢境知道許多秘密,哪怕當事者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謝小米的事情你盡可放心。哪怕謝小米的轉世已經忘記了你,我都能幫你將她從茫茫人海之中找回來。”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不過除了可能與謝小米有關的人之外,其他人你還是少管為好。這樣窺探他人的秘密不太好。”姥爹說道。
“我這不是為了幫你摸清沈玉林的底細嗎?”澤盛討好道。
姥爹岔開話題道:“我看你在去湘西之前就挺忙的,天天晚上不在房間,是不是去找謝小米的轉世去了?有什么進展嗎?”
澤盛搖頭道:“沒有什么進展。或許她還沒有出生,或許是我還沒有找對地方。對了,馬秀才,你從‘山有木兮木有枝’那句話里找到什么線索沒有?哪怕有個大概含義,我搜索的范圍也可以縮小很多。”
姥爹嘆氣道:“沒有。”
澤盛道:“會不會玄機不在這句話里?”
姥爹道:“我也不知道。”
這時,竹溜子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鉆了出來,吱吱吱地叫。
澤盛瞄了竹溜子一眼,打趣道:“說不定竹溜子知道其中的玄機呢,可惜它不會說人話,不能給一點意見。”
“我看它是煙癮犯了,找我要煙抽呢。”姥爹苦笑道。
姥爹點起了煙,可是竹溜子那一晚沒有跟著姥爹抽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