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啟天亦臉色大變,太子身為男子卻被診斷出喜脈,本就是大丟顏面的事,可鳳九歌竟還說這孩子是皇后的?這等丑聞如何容得?!
“稍安勿躁!”鳳九歌淡淡的道:“孩子確實是皇后的,這一點毋庸置疑,然,卻不是你們想的那般!太子殿下肚子里的孩子,準確的來說,要么是他的兄長,要么就是他的小弟!當初皇后懷孕之時,懷的本是雙胎,然一胎勢弱,一胎勢強,在胚胎形成的初期,勢強者將勢弱者包裹入了自己的體內,從而使得最終出世的只剩下一個胎兒,顯而易見,這個胎兒便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出生以后,被他包裹在體內的胎兒處于休眠狀態,是極難被醫師檢查出來的,是以,誰也不知曉,它便一直寄生在了太子殿下的體內,可以叫它寄生胎,或是胎中胎,它依靠著太子殿下的很替提供營養而存活,直到太子殿下的身體出現微恙,病癥引起的反應喚醒了它,它開始迅速的生長,這才讓御醫們發覺了它的存在。”
聽得鳳九歌這般解釋,眾人皆松了一口氣。
皇后更是面帶上絲絲喜悅:“如何說來,若是等到十月之后,這個孩子還能活下來?”
皇后到底是尋常的婦人,她年過四十,已然不能再生育,聽鳳九歌說萬俟歸涯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兄弟,若能是再得一個孩子,自然高興,這高興使得她竟忘卻了萬俟歸涯是個男兒,更忘卻了這個孩子對萬俟歸涯的危害有多大!
“不能!”鳳九歌果斷的搖了頭:“寄生胎并不是完全的胎兒,它就像是一個肉球一般,是不可能長成材的,更不能放任它在太子的體內生長,否則會擠壓太子的內臟,危害太子的生命,必須要盡快的拿掉!”
“如何拿掉?”萬俟啟天緊張的問,如今萬俟歸涯可是皇室武階最高的高手,他當然要全力保住。
鳳九歌道:“唯一的辦法便是剖開太子的肚腹,將寄生胎拿出來!”
萬俟啟天頓時猶豫了,剖腹取出?那豈非更加的危險?
萬俟安寧更是瞪大了眼珠子道:“鳳九歌,你要如同那時給萬俟明玉取毒針一般,也在太子哥哥的肚腹上動刀子?那……那還要血嗎?”那時,她被鳳九歌坑了一下,送上一大碗鮮血,傷口處至今還留有一條丑陋的疤痕,心有余悸未散去呢。
“血?”鳳九歌勾了勾嘴角,原本她是沒有想到這里的,此時經由萬俟安寧一提醒,她歪過頭看了一眼萬俟安寧,見得萬俟安寧明顯一縮脖子,便笑道:“多虧了安寧公主提醒這一句,血,是有可能需要的,且只能是與太子殿下有著血親的人來鮮血,不過也不一定,若然剖腹取胎的醫者動刀夠快,縫合也準確迅速,太子殿下本身又堅強,血量流失的不多,便是最好!”
“不能用藥物嗎?”萬俟啟天如是問,他還是不太信任鳳九歌。
鳳九歌知道萬俟啟天心中所想,只清淡淡的道:“九歌自御醫們口中得知,太子肚腹之中的寄生胎已有近四月,若是一兩個月被發現,還能以藥物流掉,再慢慢調養,然現下寄生胎已然生長的很大,便是用了藥物,亦不能全部引流而出,死在太子體內,危害更大!是以,剖腹取胎,乃是唯一的方法。”
萬俟安寧將嘴巴一癟:“那豈不是只能由你給太子哥哥治病?你可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男子的肚腹之處又……哼,你可真不害臊!”
萬俟歸涯卻心里高興,他甚至生出了邪念,若是鳳九歌將他脫光了衣裳治病,那就壞了她的名聲,是不是她就沒法與墨非離在一起了呢?如是這般,他到寧愿受些苦痛。
鳳九歌只是淡然一笑,便對萬俟啟天與皇后道:“皇上,皇后,安寧公主說的沒錯,九歌到底是還未出閣子的女兒家,自然是不方便問太子殿下剖腹取胎的,九歌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只是怕不好與非離交代!”她將這話說的曖昧而為難,第一次搬出了墨非離來擋事兒,確實也是不想與萬俟歸涯有過于親近的接觸。
見萬俟啟天與皇后表情有些微變,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接著道:“是以,九歌稍后便仔細將剖腹取胎的方法教給御醫們,為最可能的保證太子殿下的安全,可以先讓御醫們用一些兔子練練手,太子體內寄生胎一日兩日的倒也不會有什么大的變數!”
萬俟歸涯卻不依,他頗有些惱怒的道:“你是醫者,醫者眼里不分男女老幼,只有病人!你既然能幫本太子去了這寄生胎,自然是由你動手更妥當些,御醫們倉促學來的技術若然陷本太子于險境之中如何是好?”
鳳九歌的語氣冷下去幾分:“太子殿下,九歌不過會些偏門讀書,并不算是醫者,治病救人這種事,還是交給宮中的御醫們更穩妥些,若是太子殿下擔心御醫們一時學不好,便多給御醫們幾日的時間,不過這樣便要委屈太子殿下多受些苦痛,多養著寄生胎幾日了。”
她想了想,又道:“九歌會考核御醫們的醫術,待他們可以給太子殿下動刀了,再行開始剖腹取胎,到時候,九歌亦會守在殿外,防止萬一發生的意外,是以,請太子殿下寬心。”
萬俟歸涯頓時有些失望,這使得他又是一陣難受的惡心,鳳九歌便讓御醫先給他煎服一些止吐的藥湯。
為了方便她查看萬俟歸涯的病情,皇后原本想讓她直接住進太子的宮中,皇后與萬俟歸涯到底是母子,自然瞧得出自家兒子的心思,然,鳳九歌再一次果斷的以墨非離會介意拒絕了,她與宮中的女御醫住在了一起。
御醫們經驗老道,只是鮮少聽聞過剖腹取胎,都有些不敢相信,鳳九歌便先讓人抓來兔子給他們做實驗,如是幾日后,便也有三個御醫能熟練的動刀、縫合了,鳳九歌便對這三個御醫做重點的練習,雖然在她上一世的世界里,剖腹取胎不過是個尋常的小手術,然而在這里畢竟條件有限,且動刀子的對象又是一國太子,若然出了什么問題,她倒是不怕什么,萬俟啟天無論如何都已經不會輕易的滅殺她了,但御醫是無辜的,她可不想連累他們,是以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以確保萬無一失。
直到其中有一個御醫幾乎能閉著眼睛縫線了,鳳九歌才宣布明日給萬俟歸涯取出腹中寄生胎。
這一日的天氣有些陰沉,太子的宮殿被皇宮親衛圍的嚴嚴實實的,萬俟啟天,皇后,萬俟安寧在外殿等候,鳳九歌進去內殿最后給查看了一下寄生胎的情況,又細細的交代了御醫一些注意事項,便退回了內殿。
緊張的剖腹取胎開始了……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萬俟歸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凄厲額慘叫聲不斷的從內殿傳來,惹得皇后與萬俟安寧皆握緊了拳頭,額頭上冒出冷汗……
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御醫跑了出來,也顧不得皇上皇后公主,沖到鳳九歌面前就道:“昭平郡主,不好了,太子殿下昏迷了!”
萬俟安寧馬上跳了起來:“什么?昏迷了?鳳九歌,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本公主告訴你,如若太子哥哥出了事,本公主定不饒你!”
鳳九歌無語的瞪了她一眼,同樣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萬俟安寧倒也不怕人笑話。
“緊張什么?”鳳九歌對御醫道:“你們在割太子的皮肉,他疼成那樣,昏迷是很正常的,人,有時候,可沒有兔子堅強……看見寄生胎了嗎?”
“看見了,看見了,張御醫正在將之拿出來!”那御醫忙道。
“好!”鳳九歌道:“那你快進去幫著點,不要過于緊張,記住我說的話,只要沒有大出血,太子的性命就無礙,你們便按照正確的方法取胎,縫合!仔細小心一些,萬萬不要出錯!”
御醫這才放心的去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御醫和醫女們都走了出來,皇后趕緊上前詢問:“如何了?本宮的涯兒如何了?”
為首的張御醫回稟:“寄生胎已經取出來了,太子的傷口已經縫合好了,太子也已經清醒了,只是受了苦痛,有些虛弱,需要靜養,臣這就去給太子開一些補身子的藥來。”
另一個御醫卻忍不住道:“這可多虧了郡主,太子殿下體內的那肉球足有四斤六兩,這還不過四個月,若是放任它生長下去,太子殿下必定會……”
他這話還未說完,萬俟安寧就冷哼了一聲:“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
便在這個時候,萬俟啟天身邊的最得他信任的老內侍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手里端著一支竹筒,邊跑邊道:“皇上,邊疆軍情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