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聶也忍不住道:“早知爾等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便是郡主要救,我魏聶也會拉著她趕緊離開,救什么人?好心沒好報!”
“放肆!你這小小的賤民,竟敢如此說話,是嫌自己的腦袋擱在脖子上太久了些嗎?”萬俟歸涯一直未說話,便是起了些歪心思,以為機會來了,等著鳳九歌開口求他幫她洗清嫌疑,誰知鳳九歌絲毫沒有求饒的意思也便罷了,一個卸了官職的平民也敢當著他和這么多主子的面放出狠話?
萬俟禹天倒是終于正視了鳳九歌幾眼,他心里起了絲絲疑惑:這便是鳳右相府那個癡傻無能的大小姐?倒是很有幾分膽魄,難怪皇兄會封她做了郡主,可她不是個廢物嗎?怎的口口聲聲道可以幫玉兒取毒針?
“太子殿下不必這么急切的找本郡主的屬下人麻煩!”鳳九歌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冷漠的道:“信與不信在你們,信了,我可即刻為玉世子取出毒針,化解余毒,若然不信,我便只有六個字——爾等會后悔的!”
“鳳九歌,你也太不要臉了!”萬俟安寧又破口大罵:“你竟敢如此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能解毒?哼!別人不知曉,本公主與太子殿下可是清楚的很,你本身就是一個毒物,玉世子的毒定是你下的!你不要再嘴硬了,老老實實的認了罪!禹皇叔心善,說不定還會留你一具全尸!”
那負責給萬俟明玉檢查身體的醫師上了堂來。
萬俟禹天遂迫不及待的問:“本王的玉兒,如何了?”
醫師的額頭上冒出了顆顆冷汗,回道:“禹王爺,玉世子還在昏迷之中,高燒不退,身上的皮外傷臣已然用了藥,也喂了些解毒的湯水進去,許……許明日早晨,便會蘇醒了?!?
他乃是三級老醫師,是從宮里出來的御醫,自然也知曉玉世子中了毒,可他真的查不出毒在何處,只能喂了些解毒湯水,盼著能有所緩解,等到玉世子清醒之后,再直接詢問他中毒的情況。
可這便是在冒險博弈,他定不能如實回稟禹王爺,否則便會性命不保?。?
萬俟禹天松了一口氣,道:“你且下去,仔細照看玉兒!”
這,卻是信了醫師的話。
“呵~”鳳九歌諷笑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沒想到堂堂三級醫師,竟也是如此誤人性命的庸人!等到明日早上?等著給你們的玉世子收尸吧!”
算算時辰,毒針已漸漸融入萬俟明玉的內臟,再有三刻鐘,他就該一命嗚呼了!
“你……你竟敢咒我夫君死?”萬俟康寧直接抽出了身邊侍衛的佩刀,將那鋒利的刀口壓在了鳳九歌細嫩的脖子上:“你這殺人兇手,別以為父皇封你做了個郡主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毒殺玉世子,只有死路一條,我父王手持御賜金牌,有便宜行事之特權,你可知什么叫做便宜?那便是要了你的狗命,只在便宜之內!”
脖子上有些痛疼之感,想是那刀口壓破了她的外皮,鳳九歌卻仍語氣堅定的道:“我最后再說一遍,萬俟明玉被人追殺毒殺的事與我毫無關系,我救他,不過是一時仁義,若然你們再繼續和我糾纏,不思救治萬俟明玉,你們會——后悔的!”
萬俟歸涯冷了臉色:“鳳九歌,方才安醫師已然做出了診斷,安醫師乃是從宮里出來的老醫師了,治好過無數的疑難雜癥,如今作為禹王府的家臣,又豈會輕視了玉世子的性命?如你,似乎不懂醫術,本太子知曉這件事定有誤會,你好好說話,若是果真冤枉了你,本太子定會為你做主的!”
他這話,明擺著是給了鳳九歌一個臺階下,卻也將鳳九歌徹底的的否定了!
一個是救人無數的老醫師,一個是盯著廢物之名不懂醫術的女人,對比之下,誰的話才更可信?
萬俟歸涯倒是將這話說的乖巧,試圖彰顯出他的思慮周到,仁義寬厚。
可鳳九歌卻毫不領情,笑話!她能順著這個臺階下嗎?下去了,可就是承認自己多少與謀害萬俟明玉是有關系的,無辜受一場冤枉不說,說不定還會多了萬俟禹天這一強勁的敵人,這么愚蠢的事情,她如何做得?
見鳳九歌沒有答話,萬俟安寧便又怒氣沖沖的道:“太子哥哥,你瞧見了嗎?你有心為這個女人求情,她卻毫不感恩,對這種人,還有什么好問的,康寧,殺!”
下一個瞬間,鳳九歌卻忽然動了,身形如風,快的詭異,眾人皆沒有看清她的動作,那壓在她脖子上的冷刀卻已然換了個對象——壓在了萬俟康寧的脖子上,她的人更是站在了萬俟康寧的身后,將她牢牢的制住了。
“鳳九歌,你……你要做什么?快放開康寧,負隅頑抗,罪加一等!”萬俟歸涯大吼一聲。
鳳九歌勾起嘴角,瞪了萬俟歸涯一眼,道:“緊張什么?康寧公主方才是真的打算砍斷本郡主的脖子,本郡主無奈之下才這般做,也不過是想問這位安醫師幾句話罷了,問明白了,本郡主自會束手就擒!”
說完這話,她果真將臉轉向那安醫師,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瞧得他身子有些顫抖,便又冷笑了一聲,道:“安醫師,你也別抖,本郡主只是想告知于你,若然你查不出萬俟明玉中的是何毒,毒在何處,本郡主可以告訴你,只不過,若然你不說實話,使得你的主子慘死,莫說是你,你全家上下,不論男女老少,一個都跑不掉!誤人性命,便是幫兇,更何況你耽誤的是玉世子的性命,罪同謀逆!”
那安醫師這才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的道:“王爺饒命,臣……臣確查不出玉世子中毒的原因,但臣用了化毒之法,想來玉世子只是高燒不退,身體并未有其它的異樣,定會很快蘇醒,待得玉世子蘇醒臣再……”
“你再問問他哪兒疼?”鳳九歌清冷的道:“你到底是怎么爬上三級醫師的位置的?難道你竟不知,內臟中毒,大多不會在人體的表面留下痕跡?你再拿細長銀針,于萬俟明玉的臍下一寸刺探一下,速度要快!”
安醫師愣了一下,望向萬俟禹天。
關乎自己寶貝兒子的性命,萬俟禹天不敢再有遲疑,厲聲道:“快去!”
那安醫師這才連滾帶爬的去了。不消半刻,他便回來了,顫抖的手指捏著一根細長的銀針,那針赫然已變成了黑紫色——果然有毒!
這一次,不等萬俟禹天說話,安醫師便給鳳九歌跪下了:“郡主,請您快救救玉世子!玉世子方才吐出了一口黑血,這會兒已然只有些微弱的氣息了!”
眾人大為驚慌,鳳九歌更是眼睛一瞪:“你做了什么?快說!”
安醫師嚇的脖子一縮:“臣……臣信了郡主的話,想著既是毒針,用玄力逼出來即可,便……”
“你這是在謀殺!你可知那毒針乃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的,玄力只會使得它更快的融入玉世子的五臟六腑!”鳳九歌急的一把推開了萬俟康寧,就不管不顧的奔進了內室。
這安醫師定是怕萬俟明玉死了,牽連自己的家人,方才挺而走險,卻是弄巧成拙,鳳九歌更清楚,如若這萬俟明玉當真死了,她與魏聶等人還真得無辜付出血的代價!
床榻上的萬俟明玉,面色如死灰般,鳳九歌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幾乎感覺不到,遂朝著擠進來的半屋子的人道:“都滾出去!若然再打擾我救人,他死了,可別怪我!”
若說身份,鳳九歌不過是外姓郡主,萬俟禹天、萬俟歸涯、萬俟安寧、萬俟康寧哪一個不比她身份尊貴,她竟敢讓他們滾出去?
然,時值萬俟明玉性命攸關,萬俟歸涯等人便是心中惱火,亦只能在萬俟禹天凌厲的視線中忍了,悻悻退了出去。
萬俟禹天卻沒走,鳳九歌不再管他,直接剝了萬俟明玉的衣裳,就用刀子割開了他的肚腹皮肉,下手又快又穩又狠,血涌出來,竟無半點鮮紅,黑的如同硯臺里的墨汁!
血涌得迅猛了些,鳳九歌又趕緊從意識空間里拿出整套的消毒銀針,她衣袖寬大,動作又快,萬俟禹天是無法發現她的秘密的,將銀針一根一根的刺入萬俟明玉傷口的四周,那奔涌的血才稍稍流的緩慢了一些,鳳九歌便頭也沒抬的道:“麻煩你給我端幾盆熱水來!”
她語氣嚴肅認真,并未意識到自己差遣的是這朝烈國唯一的皇叔,只當這內室就她與萬俟禹天兩人,她自是走不開的,便只剩下萬俟禹天可以去端熱水了。
萬俟禹天只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是只字未說,轉身就去了。
等到他回來,便發現鳳九歌已經成功的將萬俟明玉肚腹中的毒針取了出來,共有五根,就擺放在床榻便的輕軟白布上,針尖已經消融了,只剩下黑紫針頭……他的視線久久的停留在那針頭上,臉色神色隱晦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