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鳳九歌臉上的笑意驀地收住了,她看了看簫澤,再看看青凌,終是發(fā)覺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兒了。
她微微側(cè)了側(cè)眼睛,瞧得前方不遠(yuǎn)處那關(guān)的嚴(yán)實的門,聲音徒然變得清冷:“琉璃月在裡面?”
青凌:“沒有……不在……”
簫澤:“這……在……不過……”
完全相反的回答讓鳳九歌的心中一緊,追問:“到底在不在?”
青凌:“在……”
簫澤:“不……不在……”
又是不一致的回答。
鳳九歌皺起了眉頭,意識到今兒這定是件與她息息相關(guān)的大事,便也不再多言語,直接推開了青凌與簫澤便大步上了前。
“吱呀”一聲推開那厚實的木門,她並未停下腳下的步子,便走向了內(nèi)室。
剛轉(zhuǎn)過屏風(fēng),那半透明的細(xì)薄紗幕後交疊的一對人影讓她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鋪著柔軟地毯的地上,扔著男人的外袍、中衣、裡衣……女人的裙裳、腰帶、繡著精緻花紋的貼身小衣……
寬大的牀榻上,女人雪白的身子不掛一絲的趴在同樣光潔的男人的身上,這兩人像是累極了,都還未曾醒過來,那女人的身上卻遍佈密實的淤青……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子酒香與女人的脂粉香……
鳳九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有千根萬根的尖銳的針同時扎刺進(jìn)了她的心上,疼的她幾乎就要站不穩(wěn),全身的熱血像是瞬間被這般過於寒冷的場景所冰凍,那種冷,像是要將她的靈魂都徹底的凍結(jié)……
好!還真是好!兩日前,他還應(yīng)了她不會主動去找琉璃月,可兩日後,倒是給她上演了這麼一場鮮活錐心的好戲!
許是這疼痛過於強(qiáng)烈,反倒是讓人麻木了,又許是鳳九歌本就不是尋常的女子,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牀榻上的墨非離與琉璃月……可她的身體,竟沒有半點顫抖,沒有哭喊,沒有吵鬧,甚至於連臉上的蒼白也漸漸的消散了去……
而後,她轉(zhuǎn)過身,便瞧見站在門口的低垂著頭,沒有將視線放在牀榻上的人——不僅是簫澤與青凌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就連華夕耀與千靈久夜也來了。
見鳳九歌轉(zhuǎn)了身,望過來,華夕耀最先站上前,一臉焦急與擔(dān)憂的道:“九歌,你……”
“別說話!”鳳九歌瞇起了眼眸:“你們誰也別說話,讓我說。”
華夕耀愣了一下,道:“好,你說,你……你莫難過……”
“難過?嗯,確有些難過,更多的是失望!”鳳九歌淡漠的道:“是以,我得請你們幫我個忙,去弄幾桶子涼水來,將這兩個人,給我弄醒了!”
“這……”
誰也沒想到鳳九歌最先說出口的,卻是這樣的話,皆有些驚詫。
“怎的,你們都不願意?”鳳九歌又問:“非得我親自動手?”
“不!本尊來!”千靈久夜陰沉了眸眼,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厲與憤怒……
他是魔尊,不過捏個術(shù)法,便能自虛空之中搬來水,那果真是冷的浸骨頭的涼水,“嘩啦啦”的就往那牀榻上一陣子潑……
涼水的效果很顯著,琉璃月與墨非離很快就醒了過來,墨非離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還未搞清楚狀況,便聽得琉璃月驚呼了一聲,又將她自己藏在了墨非離的懷裡,身子瑟瑟發(fā)抖,卻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害怕的……
有陌生的不熟悉的身體緊貼著他,墨非離的臉?biāo)查g就黑沉了下來,待他低頭,瞧清自己與琉璃月現(xiàn)下的狀態(tài),那雙眼睛頓時就瞪圓了,語氣亦變得陰冷到了極致:“琉璃月,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滾下去!”
因著他的身份與性情,連能靠近他十步之內(nèi)的人都極少,又哪裡遭遇過這種與他毫無感覺的女人赤果相擁的事情?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琉璃月爲(wèi)何會在他的懷裡?爲(wèi)何竟會不掛一絲的與他肌膚相親?
他甩了甩有些發(fā)痛的頭,只記得昨個晚上,他是與華夕耀、千靈久夜、青凌三人一起飲酒,飲的有些醉意了,便回來安歇著了,可這後來……
鳳九歌擡高了聲音,冷漠的道:“現(xiàn)下才想著讓她滾下去,不覺得有些遲了嗎?”
聽的鳳九歌的聲音,墨非離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便轉(zhuǎn)過了頭,果真瞧得鳳九歌就站在那裡,手裡還抱著一件男人的衣袍,那布料是他所熟悉的,那衣裳顯然就是給他的……而鳳九歌的身邊,還站在華夕耀、簫澤、千靈久夜與青凌……
“歌,這……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般……我……”墨非離的心忽然就慌亂了,便是他情商再低,也知曉讓鳳九歌親眼看到他與琉璃月如此親密無間的擁睡在一張牀榻上,是怎樣的震驚與衝擊!
他想要馬上下了牀榻來搞清楚這件事,然琉璃月卻緊緊的抱住了他,聲音顫抖的道:“尊上,對不起……您昨晚喝醉了,是將月兒當(dāng)作了鳳小姐才……尊上,月兒不怪你,只是,能不能請你先與鳳小姐他們說一聲,先轉(zhuǎn)個身,容月兒穿件衣裳再下榻?”
這語氣,自是極其的委屈與哀傷……
鳳九歌掃了琉璃月一眼,胃裡面便又是一陣難受的翻涌,她忍著這噁心與痛心,聲音越發(fā)的平靜:“聖女知羞,我鳳九歌倒也不至於連穿件衣裳的時間都不肯給了你,一刻鐘!我給你們一刻鐘,我便在外室等!”
言罷,她果真轉(zhuǎn)身,背板挺得直直的,腳步踩的穩(wěn)穩(wěn)的朝外走了。
華夕耀等人自然也跟著出了內(nèi)室。
一刻鐘後,穿戴整齊的琉璃月與墨非離走了出來,便見得華夕耀等人仍站在那裡,臉色凝重的盯著鳳九歌,而鳳九歌,卻歪在那軟椅上,半瞇著眸子,若無其事的在——喝茶?!
見得墨非離與琉璃月出來,她微微擡了擡眼睛,吐出一個清冷的字:“坐!”
又望向華夕耀等人,竟是扯開了嘴角一絲的笑意:“你們也坐啊,都站著做甚?這事情已然發(fā)生了,至少得先弄個清楚明白不是?”
“撲通”一聲,是琉璃月結(jié)結(jié)實實的跪了下來,先是“咚咚咚”的給鳳九歌連磕了三個響頭,眼裡的淚水便滾落了出來:“鳳小姐,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你可千萬不要怨恨尊上,這件事,尊上僅僅是喝醉了,誤將我當(dāng)作了你,才與我……這不是尊上的錯!可千萬不要因著這件事,影響了你與尊上的婚事……”
“喝醉了?誤將你當(dāng)作了我?呵~”鳳九歌笑得有些怪異,又望向墨非離,問道:“你呢?你怎的說?”她伸出芊芊玉指,指向琉璃月:“你瞧,你可是酒後亂情,毀了聖女的清白呢!你是不是該對她負(fù)責(zé)?”
“我……”墨非離張了張嘴巴,卻發(fā)覺自己竟是有口難言了,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他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
琉璃月卻又急急的道:“不……鳳小姐,請你不要這樣說,我是知曉的,尊上對我並無半點男女之情,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只是……只是個意外,亦是我甘心情願的,我不用尊上負(fù)責(zé),不用……我便是……”
她還未說完,鳳九歌便打斷了她的話:“聽聽,多麼癡情又悲苦的一個女人啊,墨非離,她救過你的命,苦苦的戀了你那麼漫長的光陰,舊疾復(fù)發(fā),楚楚可憐,離開你根本不能存活,如今又被你佔了清白的身子……你若是再不做點什麼,是不是就該讓人覺得,你堂堂上古之神,人皇聖尊,連畜生都不如了?!”
這話,說道最後,鳳九歌的語氣便變得比數(shù)九寒天裡飄飛的雪花還要冷上幾分,可卻是讓包括琉璃月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大爲(wèi)不解!
她這話裡面的意思,莫非是在幫著琉璃月說話?在批判墨非離?
這與她的性子是多麼的不合,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太對勁兒……
墨非離亦有些不解鳳九歌的話,他皺起了眉頭,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便是——你該娶她!”鳳九歌道。
“不可能!”墨非離想都沒想就丟出冷硬邦邦的三個字。
娶琉璃月?莫說是去做,他連想都不會想!
琉璃月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鳳九歌反問:“爲(wèi)何不娶?這番可是你強(qiáng)佔了她,你可知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心眼中全是你的悲苦女子?”
“那又如何?”墨非離道:“昨晚的事兒,本尊半點印象都無,是真是假,還待分辨,便果真是真,本尊亦不會接受娶一個本尊不歡喜的女子,莫說是做妻,便是做妾,做暖塌都不可能!”
說到這裡,他又盯著鳳九歌,眼裡射出危險而陰冷的光來:“鳳九歌,本尊知曉你對本尊的歡喜遠(yuǎn)沒有本尊對你的歡喜多,本尊願意耐心的等,然,若是你想因著這件事,反悔與本尊的婚事,本尊便明著告知於你——不可能!你——鳳九歌,乃是本尊選定的,本尊唯一的妻,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