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打斷了我紊亂的思緒,繼續(xù)說:“你還記不記,在三九被殺時他說了什麼?”
我點點頭,表示記得。畫面中,我抓住三九,說他該死。三九聲嘶力竭的說,自己是真的,我不能殺他。
“你能從他的話中想到什麼?”何泰見我點頭,繼續(xù)問。
“我能想到,有兩個三九,而自己要殺死其中一個,我們要找的三九,就是被我殺的那個。”我不做任何掩飾,如實的回答。
何泰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認(rèn)爲(wèi),而且我推斷,畫面中的你們一定是要結(jié)伴去什麼地方,在路途中出現(xiàn)了同樣的自己,並且威脅到了自身的安全,所以纔會殺了對方。”
何泰說的比較繞口,但我還是聽的很明白,可未來真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嗎?我不敢想象,甚至全身都開始冒冷汗。
“但是,有一點我卻不明白。”何泰皺著眉頭,往火中添柴。
“什麼不明白?”我心有餘悸的問,生怕他在問出什麼可怕的問題。
“如果畫面中的一切都在預(yù)示著未來即將發(fā)生的事情,而你在事情沒有發(fā)生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卻爲(wèi)什麼還要去做?”何泰猛然間擡起頭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何泰的眼神中除了不解,還有警惕,就像我有什麼事情在隱瞞著他一樣。關(guān)於三九失蹤的事,我對何泰沒有任何隱瞞,所以何泰肯定另有所指。
何泰的話我無法回答,因爲(wèi)他的問題確實是一個很讓人難以理解的問題,從畫面中自己喊著三九該死的表情來看,簡直是窮兇極惡,那表情就像我和三九有著莫大的仇恨,動起手來,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絲毫的悲憫。
按理說,我既然知道了將來要發(fā)生的事情,肯定會去竭盡所能的去規(guī)避,即使未來無法改變,真的要殺死多出來的一個三九,那也絕對是無奈之舉,但我看到卻是,自己那麼迫切要殺死了三九。
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雖然種種可能,都建立在諸多假設(shè)上,但我還是心驚膽戰(zhàn),迷惑,無助,甚至恐懼,瞬間佔據(jù)了我的全部。
假設(shè)如果都是真的,那將來究竟會發(fā)生什麼?
我和何泰之間陷入了沉默,彼此不再說話,何泰也收起了迷惑不解的眼光,低著頭,開始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dāng)何泰發(fā)出了一聲嘆息後,我們之間的沉默才被打破,我擡頭看向他,何泰說:“我能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我只想找到三九。去證實這種猜測,因爲(wèi)只有他才能說明白,我們看到的是不是未來!”我絲毫不領(lǐng)情。
“不用三九說,也可以證實。”何泰說。
“怎麼證實?”
“去三九家,看他到底有沒有回家。”
我不解其意,看著何泰,等他繼續(xù)講下去。
“假設(shè),你從那場夢中回到現(xiàn)實,是因爲(wèi)三九殺了你;同理,另一個你殺既然也殺了三九,那他就應(yīng)該回來纔對。”
何泰的話點醒了我,我立刻從地上躥了起來,迫不及待的說:“走!咱們現(xiàn)在就回去!”何泰說的不錯,既然我們都有被殺的經(jīng)歷,我能回來,三九也一定能回來。
此時,外邊料料峭峭的冰雨已經(jīng)停止,我拉著何泰,疾走在夜色中,腳下全是碎石,十分的光滑,好幾次都差點滑倒,但是依然不能讓我放緩腳步。
當(dāng)東方泛了魚白之後,整個山澗裡就升起了薄薄的一層霧氣,而此時,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那座有盤山公路的山腳下。
這座山十分的陡峭,光禿禿地,連雜草都很少見到,我攀著碎石向山上攀爬,很快就將何泰拋在了身後,我不停的催促何泰,何泰拖著一條瘸腿,滿臉的痛苦,喘的就像牛一樣。
當(dāng)我們終於爬到公路上時,何泰就就癱坐在了地上,蒼白的臉色沒有一點血色。
此時,天邊的朝霞紅紅的,像少女臉上的紅暈,美麗極了,但我根本無暇欣賞,而是站在路中間不停的前後眺望,希望能出現(xiàn)一輛汽車,然後搭車回到五里村。
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後,終於出現(xiàn)了一輛汽車,我站在馬的中間,絲毫不理會發(fā)出的鳴笛聲,在聽到刺耳的剎車聲後,那輛汽車終於停了下來。
“你他媽找死啊!”從車窗裡探出了一個腦袋,對著我大聲的喝斥。
我立刻奔了過去,說:“我們要搭車!去五里村!麻煩你送我們一程。”
那司機一聽臉就白了,立刻將身子縮了回去,就想啓動汽車,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人驚得發(fā)出了啊的一聲,然後雙手合十,悶著腦袋,開始唸叨說:“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我一愣,然後狠狠地給了他一拳,問他這是什麼意思,那人才回過神來,盯著我看了半晌,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當(dāng)然是人!”我不置可否的回答。
這時,何泰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那人看到何泰穿著道袍後,終於舒了口氣,說:“嚇?biāo)牢伊耍乙誀?wèi)遇見鬼了,原來是捉鬼的。”
司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濃眉大眼,方口寬鼻,我再次提出要搭車去五里村,小夥子說,只能將我們送到相對較近的位置,送不到村裡,原因很簡單,路太難走。
我們連連道謝,迫不及待的上了車,小夥子很健談,像個話匣子,我們一上車就對我們問這問那。
“你們捉到鬼了嗎?”小夥子啓動了汽車,就拋過來一個問題。
“這裡鬧鬼嗎?”小夥子以爲(wèi)我是鬼時,我已經(jīng)覺察出了異樣,現(xiàn)在他既然主動把話題往這方面扯,那我也正好趁此瞭解瞭解。
小夥子吃驚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泰,“你們不是來捉鬼的?他不是道士嗎?不捉鬼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雖然小夥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一下拋出了三個問題,足以證明,這裡確實鬧鬼,至少在他看來這裡鬧鬼。
我忙信口胡說:“五里村有人來請我們做法事,車在半路出了問題,被拖走了,因爲(wèi)時間緊要趕路,所有在路邊等車。你說鬧鬼是什麼意思?”
“這條路不太平,特別是這個路段,經(jīng)常鬧鬼。我剛纔還以爲(wèi)你們是鬼吶。”
這條盤山公路是我去浦江上大學(xué)後修建的,對它瞭解甚少,也只在二舅結(jié)陰婚時,去接鬼新娘時走過一次,而且唯一的一次,我還在路上睡著了。
“你能不能給我們講講怎麼個鬧鬼法?”我忙問。
小夥子立刻來了精神,點上支菸,說:“這事還得從去年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