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西市,位於中國的西南部的南疆省,舉世矚目的旅遊聖地。全世界最適合人類居住的一百個小城市之一。
23歲的陽情就生活在這座令人羨豔的城市裡。
叔叔憤恨地對陽情道:“你們是垮掉的一代!害死了你的父母,今天,你就去死吧!”
陽情心灰意冷,父母來靈西市看他,他本是要盡孝心的,好心辦了壞事。按照陽情從前的性格,長輩如此刻薄的教訓,他絕不會接受。他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在這個世界上,他已沒有一個親人。
這個責怪他的叔叔,也不過是個遠得不能再遠的遠房的親戚而已。
父母的墓地就在靈西市北面的情人崖上。他花去了所有積蓄爲父母準備了這塊墓地,養(yǎng)育之恩無以爲報,現(xiàn)在,他只能把愧疚寄託在墓地墓碑這些虛無的東西上。
星期天的清晨,陽情像往常一樣,準時出了門。爬了一個多小時的山,來到父母的墓地。他跪在父母的墳前,深深地低著頭,嘴裡說著歉疚的話。可是,一切都無法彌補,誰又能挽救災難下喪失的生命?
出門的時候,陽情對草蜢說:“浪子,哼哼,可笑,可笑到了極點!草蜢,我們完了!”
陽情的言語有些冷漠,草蜢還是眼神安定地看著他,草蜢緩緩答道:“陽情,一切都會結束的,你相信我,浪子不會永遠流浪下去!”
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的早。陽情的悲痛在這個季節(jié)裡成長起來。他走進了一個古老的情節(jié)裡,沒有衆(zhòng)多殺戮,仇恨,但還是有血腥。車禍的殘酷不見得亞於從前的殺戮,同樣是不能應答親人呼喊的熟悉面容,同樣是冷冰冰的屍體。
很多年前陽情一直很懷疑孤兒們的生活,他們是否能正常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否可以養(yǎng)活自己,能夠很好的生活。
現(xiàn)在,他體驗到了孤兒們生存的狀態(tài),他已不算是孤兒,但他卻知道了。那是一種面對世界末日的絕望。
清晨墓地的草叢裡還有露水,陽情顧不上潮溼,他不知跪了多久,腦袋昏昏沉沉的。頓時,他的眼前有些迷濛,似乎看不清前路。
陽情站起來,他倔強地往懸崖邊走,步履已然不受控制,大腦裡悲傷的情緒似乎被一再地放大,放大……。
他被一種悲傷絕望的情緒控制著,飛身躍下萬丈絕壁。
“金錢,名譽,地位,女人。全他媽滾蛋吧。”
耳畔呼呼的風聲,眼前快速向上移動的伸出懸崖的茂盛植物,他看見了深深的崖底。一株很奇異的松樹從崖腰的部位斜拉拉地突出出來,碩大的樹幹在視野裡迅速放大,佔據(jù)了全部眼球。
陽情最後居然有些遺憾;怎麼就看不見的谷底呢?
碩大的樹幹把陽情彈到了上空,落下來。昏迷過去,陽情最後的意識好像是身體沒有再往下墜,而是狠命地砸在了一塊寬闊的大青石上,滾落下來。不是谷底,而是一片草地。
暗夜的風,寒冷。吹著繁茂的樹叢的樹葉。陽情醒來的時候,感覺樹叢中鬼影幢幢。初春的寒冷隨風劇烈地吹著他的肌膚,如同刀割。
陽情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疼痛。疼痛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死去。他還是在喟嘆命運:“想死都死不了,這是他媽的什麼命呀”。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就是個禍害”。陽情心裡暗自罵道。
父母就是被他間接害死的。如果不是因爲他在無數(shù)次戀愛後,煩了,騙父母想結婚了。父母也不會從幾百公里以外的家鄉(xiāng)來看我,他們就不會遭遇車禍雙雙死去,陽情也就不會陷入悲傷的情緒中想到完結自己的生命。雖然他給了父母最好的棺槨,最好的墓地。可他還是後悔還是內疚。
陽情在無盡地自責中再次昏迷。
風漸漸地小了。和煦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照耀著陽情半死不活的身軀。身體上只剩下一些布條了,大部分衣物都留在了那些阻擋他墜下的樹枝上了。陽情看看被枝條颳得遍體鱗傷的身體。那是一副曾經(jīng)爲無數(shù)女人傾倒癲狂的軀殼:健碩的身軀,潔白的皮膚,如新月般明亮像女孩一樣漂亮的眼睛,永遠桀驁的神情。可是現(xiàn)在,它就要這樣一動不動地消失了。
消失了好。陽情想。
陽情明顯感覺到肋骨起碼斷了八根。股骨,肘骨,鎖骨都已經(jīng)骨折。他根本就不會有站起來的機會。難道他就這樣餓死,困死在這個情人涯的半山腰了。
飢餓,乾渴,疼痛。疼痛漸漸變得麻木。飢餓和乾渴是最實際的。
陽情狠命地吸著周圍泥土裡的水分。他不禁有些好笑,自殺的人還會害怕乾渴和飢餓嗎?太陽越升越高,馬上就要到正午了。陽情扭頭看著周圍的花花草草,那些茁壯生長的生靈。他看見了一株蘭花。
陽情曾經(jīng)很著迷於蘭花的培育,因爲他可以在靈西這個盛產(chǎn)蘭花的地方糊弄一些來自全世界各地的遊客。他承認自己是個混蛋,曾經(jīng)在那些愚蠢的遊客身上賺到不少錢。
眼前的這株蘭花絕對是不同尋常的品種。
正午的時間到了。下午兩點。他聽見了沒摔壞的手機上動聽的鬧鈴的聲響。這麼高的山崖上跌下來,衣服都被掛成絲絲縷縷,可是栓在皮帶上的手機,鑰匙之類的隨身物品卻沒有被掛走。最滑稽的是手機居然沒摔壞,他用的手機是幾年前出的產(chǎn)品,中國最能迷惑人卻是最爛的牌子。
那是他工作日應該去上班的時間。
那株蘭花在下午兩點的陽光中發(fā)生奇異的變化。它的花蕾像男人物件**一樣,迅速的生長,然後開放,一股陽情從來沒有聞過的幽香傳進他的肺腑。他感覺渾身舒泰。
陽情在這一瞬想起了從前吸毒的經(jīng)歷。雖然他沒有成爲癮君子,他從前曾經(jīng)嘗試過。爲什麼沒上癮呢?第一次爽是爽了,可是吐,吐得昏天黑地的。第二次還是爽了,可是拉肚拉得昏天黑地的。陽情就放棄了。聽人說那東西三次之後就有癮了。可是他吸了五次還沒癮。看來上天憐憫他,不要殘忍地折磨自己的身體。
“我是個混蛋,不懂事,活了二十幾年依然不懂事。”陽情回想起這些從前的經(jīng)歷,還是在內心咒罵自己。
身體的疼痛和飢渴漸漸消失了。陽情在幽香中漸漸睡過去了。
陽情醒來的時候是下午,他記不清睡了多久睡了多少天。身體的疼痛感幾乎已經(jīng)消失了。幽香依然持續(xù)著,他看見黑色蘭花的花瓣有缺水的跡象。難道這朵花就要凋謝了嗎?
陽情發(fā)覺自己能輕微地挪動身體了,挪動的時候疼痛還是有,可比前一次要減輕了許多。他費力地靠近那朵蘭花。他突然變得很憤怒。能夠遇到這樣的稀有品種又會怎樣?如果他能夠在幾天以前發(fā)現(xiàn)它,也許他就不會心灰意冷地自殺了。他很想把它拔起來,讓它殘忍地枯萎掉。他的手不能動。
他想:我用嘴把它啃了不就行了。
陽情罪惡的想起從前和一個絕對風騷的女人**的時候,變態(tài)地在她的**上咬了一口。然後那個女人告訴他,她達到了前所未有的**。
“我是不是也能在這個罪惡的念想裡達到自己最後的**呢?”陽情想著。
陽情張嘴向那朵黑色的蘭花咬去,甚至很殘忍地將它的葉和根全部咀嚼了吞嚥下去。在一陣陣從胃裡散發(fā)的劇痛中陽情再次漸漸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