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地向前行走著。我掀開簾，觀看街上的熱鬧。看著看著，突然心生厭煩，似乎那些穿梭橫行的人流，瑣碎平庸的事物，都與我無關。我放下簾子，眼角的余光卻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酒樓的靠窗位置，失魂落魄，舉杯暢飲。心里不禁感到一陣抽痛，不自覺地顫抖，渾身發冷。

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在鴛鴦樹下那天恩愛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可如今，卻已經成為路人了。是我太殘忍了嗎？是我太絕情了嗎？我怎么會變得如此瘋狂？非得把他招惹了，然后又丟棄掉。這就是我愛一個人的方法？是愛他還是在傷害他？

不！不要再想他了，我想的應該是報仇。我搖頭。

銀芊似乎感覺到了我的不安，緊緊地握住我的手，目光緊隨著我。

馬車行至一處莊院，周子中扶我下車。但這里并不是周府，門口上沒有周家的牌子。銀芊在小廝的帶領下，拿著包袱先進去了。

進了院門，就能看到院子里開滿了鮮花，到處飄香。寒風中，被吹掉的花瓣隨風而散，我站立良久，目光追隨著飄落的潔白，心里久久地，淡淡的疼痛，恍如隔世。周子中轉身望著我，眼神里帶著憐惜：“花漫，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總是精神恍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還是不喜歡這里？有時，我覺得你很親切，就像是個認識很久的人。有時，我覺得你很遙遠，因為我感覺不到你的溫度。”

親切，也許只是因為錯覺罷了。也許，是因為對某一個人的思念罷了。我抿嘴一笑說：“不過錯覺罷了。這里很好，我很喜歡，你不必多心。”

他點頭稱是。隨后又說：“你暫時先住在這，有什么需要的話，吩咐下人去做便是了。我先回府，安置妥當，便來迎接你。”

“其實，我只不過是尋一個安穩的去處罷了，不必鋪張浪費，我想要的，并不是那些。榮華富貴對于我，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不想聲張，只想默默去做應該做的。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和他獨處的機會。

“可是我不想委屈你。你放心，過門后，你想要怎么樣的生活，我都答應你。但是你不能拒絕我想給你的，因為那是我的心意。”

我想要你的命，你會給嗎？我在心底問，嘴上卻說好。他其實也是個性情中人，不然他不會對我這么好。只是人永遠能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的虛浮。有些時候，良心的存在，只是讓人徒然增加痛苦罷了。做人，確實不應該有良心。

“那你先去歇息，改天我再來看你。你要是缺什么就叫下人去給你買就行了。這京城比較復雜混亂，你要是一個人出去，怕會有危險。所以，你要是想出去逛逛，通知我一聲，我陪你去。”

“謝謝大人！”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這么客氣，知道嗎？”

“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說罷，他轉身離開。

我站在風中，久久不回神。

“小姐，回房歇息吧，外面風大。”銀芊站在身后，輕輕地說。

“你先回吧，我想再看看。”我需要凜冽的輕風清醒一下頭腦。

“小姐，你……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也不能這樣糟賤自己啊。”

“我沒事，你別擔心。”

“我們去找司馬大哥吧，他一定有辦法報仇的，我不想看到你為了報仇雪恨，這樣子對待自己，老爺在天上看到的話，一定會很生氣，很難受的，他一定是希望你好好的活著，而不是讓你來糟蹋自己的。”銀芊忿忿不平地說。

“你去找啊！”我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去找他來，我也不活了。”

銀芊不敢再作聲，只是低頭悄悄抹淚。我看她難過的樣子，心里有些內疚。誰不想活得自在，活得瀟灑？誰愿意整天活在爾虞我詐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