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已經死了，可是臉上的灼痛卻讓我不得不睜開眼睛。周落風坐在床前，眼神充滿了憂郁和落寞，我不知道他是否因為我才如此，我現在已經無法得知他對我的情感到底是哪一方面，仇視還是難舍？不忍還是疼惜？

他手里，緊握著他當初送給我的玉墜，玉墜在此時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澤，顯得暗淡無光。失去了愛的滋養，它也不過是個俗物。原來他趁我昏迷時便拿了去。也罷，本不屬于我的東西，何必強留？留得住物，也留不住心。它早該物歸原主了，說不定已經造成他的錯覺，以為我還留戀過去，此時正在心里嘲笑我的脆弱呢。

我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只感臉上頗為不適，有些癢，很想伸手去撓。我軟弱地吐出幾個字問：“我……我還沒有死嗎？”

“哼！”他冷哼一聲，聲音冰冷地說：“就這么讓你死去，不是太便宜你了嗎？”

“那剛才……”

“剛才在大廳里只不過是做戲給別人看的，你別急著感激我，我只是覺得如果你不死，朝廷還是一樣會要了你的命。”

“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降罪于你嗎？”

“他不會知道的，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樣，我是爹唯一的兒子，他會念在父親生前為朝廷盡忠盡職的份上，放我一馬。”

我低頭不語，他就算表面上說得再冠冕堂皇，說穿了還是舍不得。

“不要以為是我救了你，我只不過不想讓你死得太快了，太便宜你了從今天起，我要把你置于我身上的痛苦，統統還給你。我要讓你嘗盡苦頭，我要讓你活得生不如死。”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馬上澄清。

我不由得想起昏迷前看到了她，心里一動。

原來，他還是不肯放過我。原來，他還是要折磨我，是的，我自己造的孽，都必須由自己來承擔，別指望別奢侈有人會可憐我。只是，為什么會是她，難道，他只是想利用她，還是真的已經移情別戀了呢？我想問他，卻始終沒有問出口，他要娶誰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一陣揪心的痛在心底蔓延開來，幾乎扯出了眼淚

。

“別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這樣我只會更加想蹂躪你。”他說。

“我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不是嗎？如果這樣你心里能高興，我愿意奉陪到底。”如果這樣能讓他感到快樂，那么我無條件接受。

“為什么？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們之間弄成這樣子？”他怒吼，眼睛里全是憤怒。“你現在倒是愿意聽我的，為我著想，當初為什么要加害我父親？當初為什么就不能為我想想呢？我真討厭你現在這副虛偽的樣子，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是，當初被仇恨沖暈了頭腦，什么都顧不得了。

“是，我虛偽，我該死，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你想要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依舊不急不燥，任人宰割的樣子。他因為我的溫馴更加憤怒了，一個耳光就那樣火熱的拍在我臉上。嘴角有一絲腥甜的味道。我咬著嘴唇，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心里早已經麻木了。

他見我沒有任何反應，終于軟了下來，木然的說：“從明天起，你要以小漫的身份在周家當丫環，以前的事，你要統統都不記得了。”

“好。”除了點頭答應，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呢？他再無言語，落落地站起來，便向外走去。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心疼后悔自責各種情緒會暴露無疑，他無法做到處變不驚，心如止水。他只能逃避。

臉上依然灼痛無比，于是我慢慢地下了床，坐到鏡子前，乍一看，嚇了一大跳，鏡子里呈現的不再是面容姣好的，而是浮腫和糜爛的一張臉，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那居然是我。

突然面對一張這么丑陋的臉，還真有點不適應，總覺得那不是我，很陌生。但畢竟那真的是我，即使心里不自在，也得承認。更何況，已經沒有人再愛我了，也不敢奢望別人愛我了，美與丑又有何分別？

一張陰森森的臉突然出現在鏡子上，不是我的。我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是小淵。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我背后。

“怎么樣？被自己心愛的人絕情地殘酷地對待，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啊？桐花漫，真沒想到，你

也有今天。”她冷笑著。

“你不是小淵！說！你到底是誰？”我站起來厲聲說。

“我是誰？呵呵，我的易容術果然高超，不但是你，就連周落風他都沒認出來。小淵這個名字只是我用來掩飾身份的，我真正的身份是……你猜猜看！”她的笑意更濃，花枝亂顫。

電光火石間，我的腦海里掠過一個人。

“你……你是綠笛？”我大駭，從她的眼睛里獲得了熟悉的感覺，在心里作出了判斷。

“對，是我！”她衣袖輕輕往臉上一揮，她原來清新的臉赫然出現。“你果然好記性，不過可惜呀，可惜當初你真不應該求周落風放過我，不然的話，我也沒有機會在這里出現了。我還真應該好好感謝你呢。而你也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哈哈哈……我看你以后，還怎么用這張鬼臉，去勾引男人。”

她獰笑著。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問。

“不想怎么樣，不過就是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是你在酒里下的毒？對嗎？”心里的疑問迎刃而解，我冷冷地問：“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沖著我來？反而要陷害我？”

“你真聰明。”

“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下得了手？你不是愛著周落風的嗎？你怎么還可以對他父親下毒手？難道，你就不想跟他重歸于好？”我提高了聲音，激動地說。

“我怎么下得了手？周落風就要另娶他人了，我何必做無謂的掙扎，什么重歸于好，什么破愛情，他不愛我，我愛他，那是賤！哼，人都是自私的，永遠不會把別人重視過于自己，所以，自己開心，才是真正的開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得到的永遠都是失望。那是傻子才這么做的。呵呵，至于當初那酒么，那只能怪人算不如天算了，是周子中他命不好，該死。我原本只不過是想你死而已，沒想到他反而做了替死鬼，你真是命大。不過現在周落風如此恨你，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對于這個結果，我還是相當的滿意的。”她越發得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