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周府,都是籠罩在白色之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黯然的。即使心裡並不如表面上的哀傷,可也不敢表露絲毫的不敬。周子中雖然死得離奇,但誰都會把矛頭指向我,畢竟,當時只有我在場,他又是喝了我送去的酒才中毒的。雖然周子中臨死前說過此事與我無關,但面對這宗命案,皇上是下了聖旨要處決兇手,絕不能姑息。
現在我是個等死之人了,但是我並不覺得難過。這樣更好,能夠快速地了結我這一生的罪惡,不必每天都在惡夢中驚醒,不必每天都擔驚受怕。只是這等死的滋味並不好受,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下一秒就會被人處決,以何種方式處決,希望不要死得太難看了。
周落風跪在靈前,神情悲哀,和無奈,他臉上深深的痛楚讓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我知道失去至親至愛的人,是什麼滋味。他們從此只能活在回憶裡,想要擁抱卻只能獨對空氣,還有無法釋懷的想念。我緩緩地走了過去,跪在他旁邊,每走一步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和勇氣。我知道他肯定不願意見到我,但我還是想見他,有些話,有些事,是逃不開,躲不掉,終究要解決的。
他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見是我神色一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死死地盯著我,咬著牙說:“你真有本事!把我耍得團團轉,還把我父親給迷得團團轉,臨死還要護你周全。哼,你說,你到底是爲了什麼?我爹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理解他此時的心情,當初我有多恨他爹,此刻他便有多恨我,甚至更深。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縱使後悔,也無迴轉之地了,自己種的苦果,只能自己嚥了。
“你說啊!爲什麼?”他大吼,臉部因爲憤怒而被扭曲。
“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你。”我突然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覺得一團糟,自己像是一隻無知的蜘蛛,被自己織的網裹住了,脫身不得。
“你以爲我不敢嗎?殺了你,我正好向父親報仇,還可以向皇上交差!”
“那你還等什麼?”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面湖水,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的人受罪。默默地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遞了過去。“如果殺了我你會覺得好過一點,開心一點,那麼請你快點動手。”
“你真的以爲我不敢嗎?你別以爲我會對你有所不忍,別以爲我會念舊情,我對你,只有恨!只有恨!”他接過匕首,轉手抵在我脖子上,內心裡強烈而痛苦地掙扎著,刀一點點一點點地滲進我的肌膚,傷口像是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咬一樣疼痛。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是他卻偏偏這樣折磨我,但是沒關係,不管多麼難熬,都總會過去的。
“你放開她。”司馬青晨悄無聲息地闖了進來,冷冷地說著。他一身白衣,手持利器,神情冷漠。
周落風似乎找到了一個不再動手的藉口,輕輕地放開我,鬆開的匕首從我眼前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掉落在我的心上,疼得厲害。
“跟我走。”司馬青晨上前拉著我不由分說就往外走。
“對不起,司馬大哥,我不能跟你走。”我甩開他。
“你答應過我的。”
“我要留下來。”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反悔,你一定得走,你要是不走,我就殺了他。”司馬青晨冷聲說。
“你殺了他,我也不活了。”
“夠了!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你們都得死!”周落風此時突然大吼一聲,眼睛暴紅著,赤手空拳地衝向司馬青晨。他憋足了勁,招招致命,似乎是想要把內心的痛苦和不快,悉數發泄在司馬青晨身上。但司馬青晨的功夫不是蓋的,高手過招,通常只有兩個結果,非死即活。兩人打了一會,很明顯地,周落風不敵司馬青晨。但他卻毫無畏懼,奮力殺敵,越挫越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