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湊到了我耳邊說:“喜歡這裡嗎?”
我剛想說喜歡,感覺臉頰被人親了一下。臉上一熱,心裡一慌,推開他,本能地往身後退去,嘴裡罵他,“桑曉天!你卑鄙!”
“再往後退,你就要掉下去了啊。”他警告。
我哼了一聲,站穩,不再理他。呆了一會,天色開始有些陰沉了,很快,就烏雲密佈了,看樣子一聲暴風雨是免不了的了。我催促桑曉天趕緊回去。免得等下下雨了麻煩就大了。
他看了看天色,臉上也隱隱有點不安。往回走的時候,他示意我如果走不了可以牽著他的手,但是我倔強地拒絕了。桑曉天雖然表面上玩世不恭,粗心大意,但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有著一顆細膩而脆弱的心,我不想傷害他。他對於我是出於同情還是真心,我不知道,最好只是同情。
天色越來越昏沉了,黑壓壓地像要塌下來的樣子,路也有些看不清了。我跟在他身後不停地埋怨著這個鬼天氣,遠處還有不知名的動物的嚎叫,在山野間迴盪,更添了幾分不安。
“你還是省點力氣趕路吧。”他說。
我握緊拳頭,盯著腳尖,不敢四處張望。不料腳下突然踩空,身子猛地往下沉。我尖叫著,心提到了嗓子眼。桑曉天飛身撲了過來搶救,但是還是晚了。兩個人一起掉進了一個陷阱裡。
陷阱並不深,可要是想爬上去,就很難了。我從地上摸索著爬起來,看不清周圍,只能朝黑乎乎的空氣問:“你在哪裡啊?”
沒有人回答。只有我的聲音在迴盪。我害怕極了,到處摸索著。突然一隻手纏住了我的腳,我嚇得尖叫了起來,擡起腳猛地拼命甩,拼命地踢。
“是我。”黑暗中他說。鬆開了手,“跟你開玩笑呢。”
適應了陷阱裡昏暗的光線,我看到他正在得意地笑。我火冒三丈,拼命地打他:“你把我嚇死了!……”
“原來你膽子這麼小啊,早知道不玩了。”
我哼了一聲。擡頭衝井口處
喊救命,希望有人可以路過聽到。
“別喊了,就算喊破嗓子都不會有人來的。還是省點力氣吧。”他倒是很悠然。
“你怎麼知道不會有人來?”
“這裡那麼偏僻,那麼荒涼,哪有人會來啊。不過你放心,這應該是獵人打的陷阱,他肯定會定時來查看一下有沒有獵物中圈套,你就乖乖地等吧。”他打量了一下週圍,淡定地說。
“萬一這是已經廢棄的陷阱呢?他不會來呢?就算他會來,萬一他很久纔來呢?到時我們早就餓死了,凍死了。我還不想死那麼快呢。更加不想跟你死在一塊。”我著急地說。
“跟我死在一塊很吃虧嗎?我認爲讓你跟我一起死,是便宜你了。我一個大好才俊,要錢有錢,要纔有才,要美貌,也不比你差,我哪點配不上你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看!天就下雨了,再不出去,我們就真的死定了。”我說。感覺到一滴水滴在臉上。
暴雨在這個時候瓢潑般地下了起來。他也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臉色開始凝重。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積水。我和桑曉天的衣服很快就溼透了,如果不趕緊離開,很可能雨水會漫過我們,到時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急得團團轉,卻又無可奈何,想要爬上去,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他終於絕望地跌坐在地上,說:“這下我們真的完了。”
此時我卻比他冷靜得多了,我想,算了,盡人事,聽天命,如果我真的命絕於此,那也是天註定的,沒有什麼好怨恨的。我把想法跟桑曉天說了,他看著我,說:“小漫,沒想到,你一個弱女子,竟然有這麼好的膽識,我果然白喜歡你,那好,那我們就聽天由命了。”
雨水已經漫過我們的腰部了。我們站在水中互相注視,緊緊地握著手。沒想到陪我走到生命心頭的那個人居然是桑曉天,真是命運弄人啊。我感嘆著。
“桑曉天,我覺得頭好像有點暈了,我……有點支持不住了
。”我說。
“小漫,你別嚇我啊,你怎麼樣臉色發青了?確實不太好啊。”桑曉天急了。
“肯定是我壞事做多了,現在老天也來收拾我了……”我感覺到頭腦越來越沉了,眼皮也沉重得快粘在一起了。
“不會的,你這麼善良,老天爺肯定捨不得你死的。”桑曉天著急地說。
“你不用誇我了,我什麼樣我自己清楚……”我喃喃地說著,渾身都沒有力氣,站也站不穩,想要坐下來。桑曉天看我往下墜,慌忙把我摟住,用力把我身體托起來。
一根繩子忽然悄無聲息地掉落在我們面前。
我們愕然,擡頭往上看。周落風溼透的臉出現在井口。
經過一番營救,我們總算從那個倒黴的陷阱裡出來了,感到死亡已經離我們遠去,死裡逃生的感覺遍佈全身,我頓時感到能活著確實不容易。再看看四周,雖然還在風雨中,卻是實實在在地在地上,在人間。我的內心充滿了感恩。
“表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啊?”桑曉天訝異地問。
“路過。”周落風牽強地說。其實他一直都跟在兩人的後面,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去管我,但是他做不到,他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就算是恨我,恨得入骨,恨得心碎,他還是無法忽視我。甚至看到桑曉天親了我,他幾乎控制不住想要衝上去揍他。他的腦子裡總是浮現著親吻的那一幕,擾得他心緒煩躁,一不留神,就發現兩人突然不見了,害他發瘋般找了好一陣子,幸虧找到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但是他不能明說,只好一語帶過,“我們快回去吧,別凍出病來了。”
桑曉天看出他明顯在撒謊,但不好揭穿。不管怎麼樣說,幸虧他及時出現,不然今天真的死定了。
大家點點頭。桑曉天扶著我,我也不逞強了,任由他攙著,只是感覺到腦袋越來越沉重,意識越來越模糊,力氣越來越小了,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就坐在地上再也走不動了。一口鮮血也從嘴裡跟著一塊吐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