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漫,你有沒有一瞬間是真心愛上我的?”良久,他突然怯懦地開口問,聲音在空蕩的房子裡顯得特別清晰,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此時的柔軟。
我想起他那天爲我採血蓮而被蛇咬他,那時的他,絕不會是在演戲。如果是,那他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他應該活得比我更艱難。我鼻子不由得酸了,心裡苦苦的。
“這話是不是應該我來問你?你爲了我做了那麼多,竟然只是一場陰謀,你不覺得悲哀嗎?不過,人各有志,我覺得爲你悲哀,可你未必會這樣想。我只能告訴你,曾經,有過那麼一瞬間,覺得可以跟你天荒地老,可惜天荒地老得太早了。”我冷笑。
他的眼睛閃過一絲痛楚。他極力掩飾,不讓我看到。
“你的心只有周落風對嗎?他那樣對待你,你還是可以摒棄前嫌,無怨無悔地跟他在一起?”他不再稱周落風爲表哥。
“這好像並不關你的事。”我說。
“那如果我現在放棄一切,你是不是也可以摒棄前嫌,跟我在一起?”
“對不起,這種事情不是選擇題,我的心是屬於周落風的。桑曉天,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喜歡的不應該是我,是綠笛!你這樣去傷害我和綠笛,你跟周子中又有什麼區別?”
他愣住了。似乎被我的話擊中心底。他不再說話了,再說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綠笛不知道什麼時候面無表情地出現在他的身後。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是苦澀的。她早就已經覺察出桑曉天對我,並不是單單的想要利用來對付周家的工具,他表面上裝得再平靜,也無法掩飾他對我動了真心的真相。但是她沒有權力動怒,沒有權力去爭鬥,更加沒有權力去流淚。因爲她只是一個殺手,一個有感情的殺手,所以她註定要被眼前這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心甘情願。只爲了他施捨的那麼一丁點可憐卑微的溫柔。而她並非真的無情。
但她明白,她只是扮演
了一個殺手的身份,而並不是一個所謂的女人。更多的時候,她寧願做一個所謂的女人,因爲她愛他。
她恨我,恨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輕易獲取男人的心。所以,她更加盡心盡力地去協助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明白,桑曉天不會武功,她對於桑曉天來說,利用價值還是有的,他不會輕易拋棄她的。
“主人!”她開口,沒有任何情緒。
“你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桑曉天恢復冷靜。
“我已經按照的你的吩咐去做了,估計周落風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了。”
“很好!你辦事的能力我信得過。好了,你趕了那麼久的路,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綠笛爲主人辦事,不敢言累。既然主人吩咐了,綠笛這就去休息。”綠笛很識相地退了下去。
“我陪你。”
綠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明白過來,是做給我看的。她不會拒絕,哪怕是假的她也願意接受。她淡淡一笑,挽住桑曉天的胳膊。
從那破舊的佈滿蜘蛛網的窗戶口,可以看到日升日落。轉眼我就已經被囚禁三天了。三天裡,桑曉天幾乎每天都在逼問我,周落風到底藏匿在哪裡。而我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不會告訴他的。
“你到現在還偏袒著他,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你在我手上,但是他卻做縮頭烏龜,沒有來救你,看樣子,你在他心裡的地位,也不過如此,你還有什麼可堅守的呢?”桑曉天譏嘲地說。
“你說得對,就算他不來救我,那也不能代表什麼。他可以對我不仁,我不可以對他不義,如果我說出他的下落,那我跟你有什麼區別,我也沒有資格得到他的愛。”我微笑著,其實我比誰都清楚,我在周落風心裡的地位,不是他桑曉天三言兩語能夠動搖得了我對他的信心。
“那麼,如果我,爲了你,放棄對付他,你會願意跟我走嗎?”他試探地問。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跟他已經錯過太多
了,就算是死,我也不希望他再恨我。”我毫不猶豫地說。周落風不會需要我爲他這樣犧牲,這樣他即使活著,也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爲什麼?……爲什麼我就得不到?爲什麼——”他仰天大叫。
“因爲你,從來就沒有,真心地對待過別人。”周落風的聲音在門口淡淡地響起。他手執長劍,衣襟飄飄,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
“主人,我把他給你帶來了。”綠笛說完,便站到一旁。
我驚喜地望著周落風,心裡好矛盾。驚得是怕他對付不了這幫人,喜的是,證明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
桑曉在緩緩地轉過身,一字一句地說:“你終於來了?”
“是,我來了。”周落風的目光越過他,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勉強地笑了笑。我的樣子十分狼狽,他心疼極了,眼睛裡充滿了憐愛和疼惜。
”看樣子,你什麼都知道了。”桑曉天說。
“是,我全都知道了。桑曉天,看在往日的兄弟情份上,我希望你把她給放了,有什麼怨氣就衝著我來。”周落風說。
“把她放了,我拿什麼來牽制你?我武功又不懂,那還不是任你宰割了?我像是那麼傻的人嗎?”
“放了她,我任你處置。”周落風從容地說。
“不要……”我喊,明知他不會聽我的,卻還是忍不住。
“我憑什麼相信你?”桑曉天拿出防身的匕首,在衆人的目光中,示威地把弄了幾下,然後橫在我脖子上。我仰起脖子,傲然地怒視著他。他不爲所動,只是嘲弄的看著周落風。
“你別傷害她,你要我怎麼做,我都答應!”周落風臉色變了,再也無法保持從容。
桑曉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落風,一咬牙說:“好,是不是我要你做什麼你都肯?”
“是!”周落風肯定地說。
“那好,我要你把手中的劍,刺進自己的胸膛。”桑曉天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