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陽宮的侍衛突然增加,青檬的心也沉下去了,這下徹底失去自由了,都是沖動惹的禍,怎么就和那個暴君硬碰硬了呢?
云宮宸淵毫不意外地出現。
“王上真是閑啊!”她有氣無力地說。
“寡人心情很好啊!”他淡定地說。
青檬白他一眼。
最終還是被他揪到紫色花海里,看到那一片綠色的莖和紫色的花,突然有液體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多想多想和他一起站在花海中間,感受陽光明媚,感受微風和暢,可是一切都變質了。
“我們好好的好不好?”把她的頭按在胸口,說著心里的話,秘密也好,敵人也罷,只要好好的,他什么都不強求了。
青檬又何嘗不想,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即使他信她,也會有人挑撥離間,他們之間注定不會有平靜的,因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后宮,有后宮的地方就有爭斗,而且還是那種讓人惡心的爭斗,貼在他胸口,感受心臟有力的跳動,溫度,他是有溫度的,至少現在是有的,還有熟悉的淡淡的龍涎香。
重重疊疊的侍衛將尚陽宮把守住,青檬連尚陽宮都出不去,除了尚陽宮固有的幾個宮人。其他人根本無法進出。
青檬徹底絕望了,她此刻就像一個籠子里的金絲雀,美麗,卻只能被關在籠子里,沒有自由。
她不哭,也不鬧,就呆呆地看著一個方向,不吃不喝。
云宮宸淵就那么坐著,除了他發飆的時候,平時都是青檬在說話,此時青檬不說話,他也不說,坐了一會兒然后走了。
她青檬何時受過如此窩囊的氣,想不到他竟然用尚陽宮數條人命威脅她,竟然如此,尚陽宮中的人個個都對她不錯,她不能做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之人,她更背負不起這沉重的債。
夕陽余暉洋洋灑灑,樹影綽綽,尚陽宮中安靜得一顆繡花針掉地上都可以聽清。
青檬瞪著眼睛怒視著眼前有些頹廢的英俊男子,她真的好氣,氣得罵不了他。
多日以來青檬都以一副模樣對著他,云宮宸淵心里抓狂,實在忍不了了,他皺眉湊近她:“你現在真那么煩我嗎?”
聽到他聲音中的落寞,青檬心中隱隱不忍,畢竟她還愛著他,但面上依然不肯認輸,一副“對,煩死你了”的模樣怒視他。
琥珀色的眼中全是黯然,半響,他緩緩道:“我知道你想要自由,我也想給你自由,但我更害怕你離開我,所以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像說著一臉無關痛癢的事,卻又異常堅定。
青檬三魂少了七魄,木訥地看著他,他說什么?他害怕他離開他?可以理解為他也喜歡她么?她很開心聽到他這樣說,真的,可是,為什么是這樣?他的喜歡何等的自私,現在她的表情很奇怪,怎么形容呢?悲喜交加吧!
“你憑什么把我關起來?憑什么?”青檬猛地拽住他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吼,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
云宮宸淵不妨她突然抽風,下意識地抓起她的手腳下不穩退后兩步,青檬被他那么一帶,被從床’上拖起來。
近在咫尺的臉,相互交錯的呼吸。
青檬的心臟猛地加速跳動,不受控制地跳動。
他順勢將她擁入懷中,剛貼近他的胸膛,青檬忽地地回身,猛地推開他朝后面退去兩步警惕著他:“你別過來。”
云宮宸淵臉色慘白,神色慌張:“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我也不知道……”青檬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驀地蹲下哇地哭了,越哭越是委屈,越是委屈就越哭,眼淚泛濫了一樣,滑溜溜地滾出來,青檬也不管不顧了,就使勁地哭。
云宮宸淵手腳無措,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這種無助的感覺,無比挫敗。
青檬越哭越起勁了,眼淚像缺堤的河水,委屈極了:“你是個魔鬼,你這個魔鬼,為什么我會愛上你這個魔鬼?”她一面大哭一面罵他,恨不得罵個天昏地暗,山崩地裂。
云宮宸淵聽著她數落,看著她難過,他也難過,心尖銳地痛,沒錯,他確實是魔鬼,否則怎么會讓她受傷害,但也欣慰,因為她的愛。
哭夠了,青檬毫無形象坐在地上傷心地抽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而抹鼻涕眼淚的不是別的,正是云宮宸淵的便服,為了報仇雪恥,她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衣袍當作抹鼻涕的抹布,那是天子的衣裳,還有他身上慣有的龍涎香和溫度。
而他,溫和地陪著她,看她哭夠了,大力地把她擁入懷中,青檬也不掙扎,任由他抱住。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輕聲說,帶著祈求的。
青檬早就被他的溫柔和可憐兮兮的語氣迷惑了心智,一個勁地點頭,她也不想離開啊,她還愛著他呢!
自青檬大哭過之后,尚陽宮重重把守的侍衛就撤退了,青檬也恢復了以往的自由。
“看來哭挺管用的。”青檬心想,至少比和云宮宸淵硬碰硬實在,不過她仍不愿做一個愛哭鬼。
“什么?”打趣的聲音嚇了青檬一跳。
“你從什么地方出來的?”青檬指了指兩扇朱紅色宮門,她一直盯著那兒都沒感覺有人進來。
胡嚕智軒可沒有放棄這么好的機會,假裝不小心探到一個大秘密似的,遺憾著:“原來某人的威風凜凜都是裝出來的,還是小女兒家姿態啊!”
“什,什么哦?”青檬又羞又怒,“你也不是什么君子,偷聽別人說話。”
“天地良心,我是不小心聽到的。”他也急了。
倒被青檬抓到把柄了,揚起腦袋質問:“你不是故意的著什么急?”
“真是賴皮,我有口都說不清了。”胡嚕智軒無奈至極,連忙說正事,“今兒個天氣好,愿不愿意出宮玩去?”
出宮,青檬自然樂意得不行,這一個多月可把她悶死了。
從頭到尾,青檬嘴巴里都喋喋不休的,也吃個不停。
好久才想起重點,躊躇一會兒,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了葫蘆娃,王上他沒為難你吧?”
“還沒怎么樣呢?他都……”胡嚕智軒看到她的自責和強裝的鎮定,連忙結束口不擇言的話,無所謂又自以為是道,“我是誰?他說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青檬噗嗤笑了:“你太自高自大了。”卻有些苦澀,她也只是想緩和氣氛些,不過真不知道他們情誼到底有多深。
他笑笑,不知何時手中變出一柄十二骨折扇,臭美地左右搖晃,一絲風朝青檬拂來,涼絲絲的,不過,真真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所有人都會被他假模假樣的外表迷惑的。
自打從黎山回來看到他左擁右抱風流得不行的樣子,青檬就已經完完全全給他貼上別樣的標簽了。
這不,一群妙齡少女,中年美婦人朝他們指指點點,意思是“你看,那俊美公子身邊怎么跟著那么一個少年?真是大煞風景。”不過,再煞風景也抵擋不住胡嚕智軒的誘惑。
青檬無奈地搖搖頭,吃自己的東西。
回宮分路時,胡嚕智軒突然叫住她。
“帝后,你知不知道今日我為何能約你出宮?”
青檬納悶這事兒一整天了,剛出了宮門她就開始納悶了,而且,一直猶豫怎么和他解釋不愿離開王宮。
“他讓我來的,王上,”他搖著折扇笑嘻嘻說,“王上怕你悶著了,讓我帶你出宮散心。”
青檬咬著半只糖葫蘆愣著了,他擔心她悶著,甚至讓葫蘆娃領自己出宮游玩,心里暖洋洋的。
胡嚕智軒看著她毫不掩飾的幸福半是玩笑半是輕松道:“既然你不用走了,我就不用被王上逼著離開了,哎!我可被你們倆折磨死了。”
青檬感激又感動地看著他,不過感謝地說出來讓人覺得矯情,她沒心沒肺地笑著拍著他的肩:“看不出來啊!不知道是誰半年跑哪兒去了?人影都看不了。”
胡嚕智軒冷不防正兒八經道:“愛他就要做好準備,要知道那是王宮,不是你耍個性的地方,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青檬也正兒八經道,不用他說她也知道,但是她無法適應那些裝腔作勢的熱情和虛偽,可是她還是愛他,很沒出息地覺得離開他自己就活不下去,更何況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七月二十六,蒙將軍凱旋歸來,凱旋之音繚繞天際,久久不散去。
莫名其妙地,青檬竟想起那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被獻血染紅了全身,鎧甲之上盡是刀痕,南陵靖璽,敗了嗎他?
遠遠望去,由數以萬計大理石砌成十丈高的臨仙閣,雕梁畫棟之上的宮燈如晝,六層宮闕樓閣在滿月星子下熠熠生輝,飛檐涂飾紅漆,鮮艷欲滴。四檐上四條騰飛的金龍,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惟妙惟肖。
殿內雕龍寶座之上,坐著一位俯視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女子柔軟的腰肢,衣袖飄逸;鳴鐘擊磬,絲竹悠揚。臺基上點起的熏香,煙霧繚繞。
暗紅朝服的宦官朝臣,玄衣鐵甲的將軍將士,衣衫飄逸優雅的家眷。把盛宴的喜慶烘托到極致,而與此至極熱鬧極為不符合的是她作為戰敗方的公主,勝利方的帝后,依然高高在上,身著雍容華貴的降紅霞帔鳳冠,不卑不亢地坐在龍椅旁的鳳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