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望了,已經走遠了,晚上到宸陽宮不就可以看個夠了。”珠兒笑嘻嘻地打趣她。
青檬回頭把剛剝下的栗子殼扔過去砸在她身上:“死丫頭,你竟敢取笑我。”
“好痛哦!”珠兒故意配合地彎腰捂住手臂裝疼。
“珠兒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啊!奴婢也是這么認為的,再說帝后也不是沒做過。”若香不失時機道補充一句。
珠兒和若香笑嘻嘻地交替眼神,意思是“我們說的都是真理”
“好啊!兩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小心我給你們扣個大不敬的罪名?”話雖這么說,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若無其事地剝著栗子往嘴里放。
“你看咋們帝后多么處事不驚。”若香得意地朝她豎起大拇指。
凌姑姑也插話:“瞧瞧,帝后您都把這兩個丫頭慣成什么樣子了,還有長道和長生兩個,一點兒規矩都沒有了。”
凌姑姑年長些,閑不下來,總要找點活忙著。
青檬聽著凌姑姑的話一面嚼著栗子道:“我樂意。”
栗子如口,絲絲甜味緩緩流入,青檬齜牙咧嘴地笑著,原來有一天可以這么幸福的。
“帝后,小齊子已經把帝后賞賜的銀子寄回家中安葬好老爹,特來謝恩。”長道興沖沖說道。
青檬和珠兒交替一個眼神,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青檬疑惑地看著他問:“長道你怎么比小齊子還高興?”
“小齊子是奴才的朋友,奴才自然高興了,而且還是奴才的好主子幫的忙,奴才自然比別人高興了。”長道仍然激動地說著,還不忘拍青檬馬屁。
青檬不得不感嘆長道這馬屁拍得她心里挺受用的:“讓小齊子進來。”
小齊子進來一咕嚕趴在地上又是謝恩又是磕頭,青檬欲讓他起身說話都沒有機會。
小齊子謝嗯完畢還沒有聽見青檬發話,他只是遠遠見過青檬,當然青檬的信息他掌握得足夠,而且進來前長道和長生多次安慰他說帝后如何如何好,但在宮中呆久了,那些變態的主子他遇得多了,還是忍不住把青檬往別的主子那邊想。
他輕輕抬起頭,只見倒立的青檬揉著額頭,似乎是頭痛的急癥,他顫微微地問:“帝后,你頭疼嗎?”
青檬揉著額頭問:“小齊子你說完了嗎?”
小齊子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使勁磕著頭表示說完了。
青檬收起手無奈地笑著:“那就不疼了,小齊子你起來說話吧!”
小齊子愣了愣,才道聲“謝帝后”然后機靈地爬起來。
青檬安慰他一番才裝作漫不經心問:“沐公公那里一直就很忙么?怎么宮人告假奔喪的時間都沒有?”
小齊子有些為難,沐公公那里的消息都是重要的,而且帝后是敵國的公主,所有人都說帝后是要來滅掉云丘的,但帝后確確實實幫了自己。
青檬耐著性子等著他回話,仍是一派從容。
小齊子再三猶豫后終于道:“也不是,平時宮人回鄉奔喪是可以的,探親是有固定時間的,只是……只是最近納齊王欲造反,王上要御駕親征,剿滅叛賊,沐公公留下奴才們,以防需要重要信息時人手不夠。”
怪不得今日云宮宸淵看上去很不對勁,不如往日的暴力,難道是來和她辭行的,心底突然暖暖的,有一絲驚訝,還有一絲歡喜。
青檬疑惑著問:“不就是一個什么王嗎,王上用得著御駕親征?難道這個什么王的這么厲害?”
小齊子長嘆一口氣,似乎已經忘記不該多嘴,心里滿是悲憤,頓時將云丘目前的情況一連串吐出來。
“先王在世時,權臣納齊王手中的勢力已傾朝野,各位老王爺,王爺們皆欲奪權,王上登基時云丘已經處于內憂外患的危險境地,納齊王的勢力時時刻刻威脅著云丘的危險。”
“這納齊王養精蓄銳已多年,三個兒子更是足智多謀的猛將,前面和伯姬的作戰中云丘只剩下殘兵損將,蒙將軍在去納齊打探消息時受了重傷,除了蒙將軍云丘已沒有可靠的忠良將,現在的云丘兵力不足,國庫空虛,百姓食不果腹,紛紛揭竿而起,欲推翻王上,如今再遇上納齊王,云丘恐怕……恐怕是要國破家亡了。”小齊子已淚流滿面,哀戚不已。
前幾日的大雪早就被宮人們打掃得一點痕跡都不留,此刻的天空布上一層灰暗,往日高大巍峨,富麗堂皇的宮闕樓閣,現在猶如一座暗沉沉的泰山,陰森而潮濕,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副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殘酷景象。
青檬裹緊厚厚軟軟的棉袍,繼續朝宸陽宮去,珠兒也沒有問她,只是靜靜地跟著她走。
偶爾刮過一陣冷風,蜿蜒曲折的回廊上高高掛著的燈籠嗖嗖搖擺。
剛到宸陽宮外,明公公眼疾手快地一步跨出:“老奴叩見帝后。”和平時差不多的音量,因為此時的空寂而顯得尖銳洪亮,在冷寂的殿外回響,像戰場上緊張的號角,讓人膽戰心驚。
青檬泰然道:“明公公,本宮有事請見王上,請公公通報一聲。”
明公公恭恭敬敬道:“帝后稍等。”
明公公一把懷中的拂塵換了一個姿勢,扭著腰快步進殿。
青檬無聊地環視宸陽宮的高角宮檐,還未看完,明公公已經急匆匆出來躬身稟報:“帝后,王上有請。”
青檬說了一句“有勞”腳已經踏入大殿。
明公公望著青檬的背影才緩口氣,生怕她像往日那樣不講理地沖進去,或許今天老天開眼不讓他為難,才讓帝后有耐心等待,想罷,趕緊拔腿跟上。
青檬接過珠兒手里的一扎竹簽走進內殿,云宮宸淵手里正握住一卷竹簡,面前的案幾兩邊整整齊齊擺著一困困竹簡,顯然,有一面的竹簡是看過了的,另一面沒有看。
云宮宸淵放下手中的竹簡,一貫的默然邪魅,青檬覺得,這樣一個比女子還要好看幾分的男子,竟然讓她遇上了,還是她的丈夫,一定是上輩子自己拯救了銀河系。
“才幾日不見帝后就想寡人了?”聲音一貫的漠然。
青檬仿佛被什么驚醒,云宮宸淵已經走到她身邊,熟悉的龍涎香縈繞著她的嗅覺。
青檬笑瞇瞇地望著他,厚著臉皮說了句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話。
“是啊!是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
云宮宸淵眉頭不由自主一皺,突然想起來,他的帝后的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不過見到王上的時候又覺得——三秋不見又只如一日,”她嬉笑著,八分癡纏,兩分玩笑,青檬已經撫上他的眉頭:“好好的一張美人臉皺得像包子似的,多難看。”
暖暖的溫度自她柔軟的指尖流入,這種溫暖讓他眷戀。
美人臉?自己居然不生氣?云宮宸淵納悶。
青檬沒想到,他可以這么平靜任由她撫著,心里樂呵呵的,說不盡的欣喜。
正樂著,云宮宸淵已經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涼如玉,同時強勢霸道。
青檬長嘆一聲,這暴君太狡猾了,美人計都不上當。
“帝后想什么呢?”看起來很溫馨的相依,聽起來很關心的談話,但只有青檬知道他的霸道,此刻正彌漫著硝煙,心底的溫暖徒然逝去。
面上仍笑瞇瞇望著他:“本以為使美人計王上會上當,”隨著又幽怨道,“看來我長得真是太糟糕了。”
云宮宸淵情不自禁笑起,不經意間說了句心底的實話:“帝后都不照鏡子的么?寡人還未見過比帝后好看的女子。”
他宛若冬日暖陽的笑意,淺淺的,暖暖的,讓人移不開視線,青檬已經忘記自己好不好看,魂魄都被他深不見底的琥珀色眼神,吸人的磁性嗓音勾去了,“王上笑起來真好看。”
云宮宸淵不著痕跡地抽回手,他竟然笑了,發自肺腑的笑,他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是否真心笑過,也未想過未來是否會沒有猜忌地笑,從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葬身在這個混亂的漩渦,而她的出現,開始擾亂他的步伐。
“帝后來就是為了和寡人調‘情?”他恢復一貫的冷漠冷冷地望著她。
青檬暗自罵他:“誰說我臉皮厚,死暴君臉皮也不薄嘛!什么調‘情?多難聽。”
只覺得脖子一涼,青檬一驚,他已經掐住她的脖子,話中透著絲絲冷意:“看來帝后還喜歡暗地罵人。”
若是以前,青檬定會害怕,而現在,她已經豁出去了,沒什么好怕的,死就死吧!她把眼睛使勁一閉,一副準備受死的樣子等著他。
“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王上,你動手吧!我絕不怪你。”
云宮宸淵額頭青筋直跳,寧愿對付一個強大的南陵盱眙也不愿對付一個厚臉皮的女子,怪不得古人常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驀地收回手:“帝后隨口就說這么輕浮的話,就不覺有失形象?”
“不覺得啊!我是對王上說又不是對別人說,為什么要覺得?再說難道喜歡一個人并且勇敢的說出來就有失形象?為了形象等待命運的安排就不失形象?”她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理直氣壯地反問。
是啊?為了使命承受別人安排的命運才是正確的嗎?他突然質問自己,若果不是為了使命,他和凌兒早就避開這些擾人的紛爭了。
“王上,你想什么呢?”青檬在他眼前揮手,很難看到他走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