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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得底氣十足,臉上易平靜沒有一絲心虛,紅淚緊緊盯著我的臉,直到確定不能從上面發(fā)現(xiàn)什么時(shí),才轉(zhuǎn)了目光,有些失望的冷哼一聲,道:“或許罷!”
然后就轉(zhuǎn)身上了轎。
“夫人,請上輦。”舞云過來請道,我緩步跟她過去,上轎后,隔著轎簾,我看到榮妃遠(yuǎn)遠(yuǎn)的躲在角落里看著我,她的目光是那樣憂傷,恐懼,緊緊咬著唇。
“走罷。”我冷聲道,撐了額角,輕輕靠在身后的厚枕上,今天一大早就起來,經(jīng)過了這么多紛雜的事情,我覺得有些頭痛。
剛剛回到廣濪宮,我正要回寢室休息,外面就聽傳榮妃娘娘來訪,我宮裝外袍已褪至肩頭,聞言重新穿起,笑著道:“讓她進(jìn)來。”
事發(fā)后,人人都懂避嫌,可是她卻迫不急待的來我這里,真是讓人又可愛又可恨。
榮妃娘娘低著頭進(jìn)來,眼睛紅紅腫腫,明顯有哭過的痕跡,她躬身站到我面前,低了低身子,“臣妾給殤國夫人請安,夫人長安無極。”
“免禮,榮妃娘娘這時(shí)候來有什么事嗎?”我笑著問,漫不經(jīng)心的喝著茶,眼角余用瞥見她十指上艷紅的寇丹,一抹淺淺笑意浮上眉梢眼底。
我不動聲色的笑著。
“夫人……”她開了口,卻遲遲不敢說出來,怯懦的望著我,像在看一頭獅子,畏懼又不得不上前去,“夫人……臣妾真得沒有在那些糕點(diǎn)里下毒。”
“嗯,太醫(yī)不也說了嗎?那些東西里沒毒。”我語聲淡淡的道,擱了茶盞,卻并不看她。
見我并不像是相信她的意思,她心里一急,亟步上前道:“夫人,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我笑了笑,起身安慰她道:“榮妃,本宮是相信你的,可是皇上信不信,太后娘娘信不信,這一切,都是不是本宮能夠做得了主的,所以,你求錯人了,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去皇上那里,而不是本宮這里。”
我輕輕繞到她身后,緊緊盯著她的臉。
她的身子在我的目光下微微顫抖著,“可是……皇上一定不會相信臣妾的,那些東西都是臣妾送去的。”
是啊,那些東西都是她送去的,可是剛才在大殿上,太后娘娘已經(jīng)把話挑明了說了,她就是再笨,也應(yīng)該明白是我利用了她,然而現(xiàn)在卻還來求我,這讓我不得不開始懷疑她的動機(jī)。
原來,這枝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他不信呢?”我語聲清冷。
她深深低著頭,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哭腔,“早知道這樣,臣妾就不會送糕點(diǎn)過去了。”
“你后悔了?”我輕笑,她終于說出了心底的話,我轉(zhuǎn)身走向一旁,重新在椅上坐下。
“還是你在怨本宮,不該給你出主意讓你送糕點(diǎn)給太后娘娘?”我眸底閃著幽冷的光,深深釘?shù)剿樕希B語聲都冷若冰霜。
“不是不是……”她嚇得連連擺手,“臣妾沒有那個(gè)意思,只是覺得傷心,太后娘娘不知怎么回事就盲了,如果真得是因?yàn)槌兼切└恻c(diǎn)的話,那臣妾就是千古罪人了。”
“千古罪人?”我冷笑,“說得好啊!”
真正的千古
罪人已經(jīng)被她毒瞎了,如果殺一個(gè)可殺的人也會下地獄,那我現(xiàn)在無疑正在走向這條通往地獄的路。
她用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不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我笑了笑,有些感嘆的道:“宮里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很難預(yù)料,你將來會明白的。”
我提到將來,讓她更加傷心,“臣妾現(xiàn)在還有什么將來可言。”
“你前程大好。”我笑著道,笑得無比和謁。
她抬起頭,用凄凄的目光看著我,“你說,皇上真得會相信臣妾嗎?”
“會。”我說得肯定,她欣然笑起來,“真的嗎?”
我笑而不語,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
她臉上笑容,真誠,在這一刻看起來,都顯得假了點(diǎn)。
或許是因?yàn)槲铱赐噶怂膬?nèi)心,又或許,假的還有我自己。
皇上信不信她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皇上是一定不會相信我的,等她走后,我便招來宮人道:“榮妃娘娘從前送來的東西,都一并給她送回去。”
“怎么了夫人?”陳仲不解得看著我。
我低頭笑著,臉上有幾分黯淡,“你以為她為什么來?她現(xiàn)在過來,大家都會以為是本宮召她來的,或謝,或交待,如果不跟她撇清,那這份毒害太后的罪名就只得由本宮自己來背了。”
榮妃或許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單純好騙,她現(xiàn)在可以想到跑來這里來做戲給大家看,推委責(zé)任,那就說明,她剛才也一定聽出了太后娘娘言下之意,也明白了我為什么要把碧珠放到她那里,教她做茶點(diǎn)。
她怕了,她想退出,想借我撇清自己。
可是這場游戲一旦開始,要退出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陪我玩下去,誰羸誰輸,就要看誰道高一尺了。
陳仲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還糊涂著,不解的道:“那夫人剛才為什么還讓她進(jìn)來,直接干出去不得了嗎?”
我輕笑,抬頭看著他道:“陳仲,那樣不就顯得本宮太小氣了嗎?再說,碧珠還在她手上。”
沒錯,碧珠不害她手上,這是我唯一顧慮的事情,撥給她用,碧珠就等于是她的人了, 要?dú)⒁獎幦芍髯記Q定,就算她不聰明,就算她將來失寵,可只要碧珠是她的奴才一天,她就有一天權(quán)利讓她生,讓她死。
到時(shí)候,她完全可以說那些事情都是碧珠教她做的,所以,我現(xiàn)在還不能逼急了她。
陳仲低下頭,不再說話。
“去罷!“我無力的嘆一聲,起身向床邊走去。
陳仲默默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遲疑的看著我道:“夫人,那那些東西真得沒毒嗎?”
我輕笑,徐徐轉(zhuǎn)身看向他,“你說呢?”
覷得我眸中深意,他低下頭不再什么,恭身退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眸中笑意變得越來越深,這一次,連一向精明的陳仲都有些懷疑,那別人就更加不敢確定了。
如果說是糕點(diǎn)有毒,可是不光太后娘娘吃了,君顏和幾位嬪妃都吃了,為什么單單太后娘娘有事,如果說是花茶有毒,可是易子昭也喝了,這就是他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還不敢斷定這是我所為的唯一理
由。
南方雨林潮濕悶熱,至夏,有毒蛇出沒,一種體型小巧的蛇,看似無害,喜歡棲息在一種小白花叢中乘涼。
它的血提煉出來的顏料涂在指甲上,鮮亮而持久。
它的花,泡成茶清香淳厚,滋味甘甜。
太醫(yī)說無毒,是因?yàn)樗鼈儽旧泶_實(shí)無毒,可是滲在一起,就是一種巨毒,輕者,頭暈?zāi)垦#卣吣棵ぃ僦卣撸觥?
這個(gè)秘密,只有袁太醫(yī)跟我,還有碧珠,我們?nèi)酥?
榮妃終日涂在指甲上的寇丹,足足讓太后娘娘吃了半個(gè)月的蛇血,她只要稍沾一點(diǎn)花茶,就可以導(dǎo)致目盲,正因?yàn)槭敲ぃ皇撬溃砸鬃诱熏F(xiàn)在還可以平靜面對。
如果我真的一舉殺了她,那么易子昭究竟能不能饒我,還是個(gè)未知數(shù)。
隔日,便傳來虞美人被封嬪的消息,從六品到正五品,也算是不錯了,雖不能跟當(dāng)初的榮妃比,可也總算是有了點(diǎn)眉目。
虞美人代替了榮妃,而榮妃成了眾矢之的,自從我把東西都送回去,表明了態(tài)度跟她撇清后,宮里所有人都視她為毒蛇猛獸,不光皇上不愛了,就連后宮嬪妃也都不敢再沾惹她。
這份變化好像太迅猛了些,榮妃一時(shí)還有些不能明白,她哭著去求皇上,而皇上卻稱不得閑,讓宮人把她擋在門外,連見都不見。
或許,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恨我的罷?
我淡淡想著,庸怠的倚在榻上,輕輕閉著眸,似乎睡著了,舞云輕輕地旁叫了兩聲,“夫人,夫人……皇后娘娘架到。”
“哦,快請。”我睜了眼,連忙起身迎出去。
皇后娘娘已經(jīng)笑著進(jìn)來了,“殤國夫人好悠閑。”
“還好,娘娘今天怎么有空?”我笑著道,福了福身。
“也沒什么事,就是……上次你拿去的劍……”她有些遲疑,一向平靜的臉上竟然有一絲閃躲。
我不禁暗暗詫異,不動聲色的道:“娘娘突然說起那把劍?怎么?是不舍得想要要回去了嗎?”
“不是,只是想看看而已,必竟是家父留下來的東西。”她淡淡笑著,眸光有些黯淡,似乎為了那把劍很傷神。
我輕笑不語,拉著她在榻上坐下。
那把劍,雖然是平西王相贈的,但也不至于這么舍不下,如果她真得是為那把劍而來,這其中的源由,就一定不像她說的那么簡單。
見我不說話,她不禁問道:“怎么,你送給的那人已經(jīng)不在凰宮了嗎?”
“在倒是在,不過……早知道夫人這么舍不得,當(dāng)初臣妾就不該去奪人所愛了。”我自責(zé)的道。
她搖頭笑笑,“不,一把好劍還是得由一個(gè)好的劍客才配它,放在本宮那里也只是浪費(fèi)了而已。”
“那娘娘現(xiàn)在只是想看看好那把劍嗎?”我問。
她對我點(diǎn)點(diǎn)頭,“對,只是想看看。”
“那……夫人是想要臣妾去把劍要回來看看呢,還是讓臣妾告訴您他是誰,您直接召他到您宮中?”我說話的時(shí)候一直緊緊盯著她的臉,她眸中有一種不易察覺得慌亂,雖然她極力掩飾,可是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