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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再說。”
他抓著她的手直接拽上車,等馬車走動了纔開始說出來意。
顧相宜這趟回家,本來想偷偷把母親帶出來,可誰知還沒行動母親就被人看押起來,幾次都無計可施。心情抑鬱之下便離開族地,一路向西而行。
他本來也沒想找李淺幫忙的,可不知爲何莫名其妙地竟走到這個地方,走到她養(yǎng)傷的農(nóng)家,然後就是看見她拎著包袱從裡面出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或者不想她走,也或者她笑的樣子比照他現(xiàn)在的心情覺得礙眼,便伸手搶了她的包袱,等搶過之後,才忽然想起她鬼主意最多,也許找她幫忙也不錯。
當然,這些心裡話肯定不能說的,只說成專門來找她幫忙的。李淺聽完他的敘述,頗有些無奈道:“你那些都是什麼族人啊,要做什麼自己不會去做,偏偏扣個老孃們幹什麼?”
說完見顧相宜正瞪她,也知自己失言了,忙又道:“這個……他們不該扣你母親的。”
顧相宜哼一聲,“我當然知道他們不該。”
“那你有辦法救人嗎?”
他反問,“要有辦法還找你幹嗎?”
李淺摸摸鼻子,很爲他的信任受寵若驚。他們兩個在一起配合著做事也有幾年了,她有幾斤幾兩他又不是不知道,啥時候她能變得這麼厲害了?不過人家既然看得起,好歹也要對救命恩人表示一下,於是她道:“那咱們走一步算一步吧。”
顧相宜試過很多方法,可族裡的人對他防範甚嚴,囚禁母親的地方也是易守難攻的山腰,根本沒有機會下手。無論智取還是力敵的招數(shù)他都想過。比如製造混亂,下迷藥,也都試驗過,可卻沒有一次成功的。而現(xiàn)在,還真得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路上兩人閒話,李淺突然問道:“我說顧兄,你們家到底是個什麼家庭啊?”
到現(xiàn)在她連他的出身都不知道?他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又升起一種莫名惆悵,原來她竟對他的事這般不在意。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冷聲道了句,“前朝皇室。”
李淺聽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口中罵道:“奶奶的,我就說我背運吧。隨便碰見個人就跟皇家脫不了關係,不是今朝的就是前朝的,這是進了皇親國戚窩裡了嗎?”
她說的是齊曦炎、齊曦瀾和楚天歌那些人,一個個都是皇家人,哪個跟她的關係也牽扯不清,好容易逃脫了,又遇上個前朝的,老天爺果然是對她特別恩寵啊。
當然也是因爲跟顧相宜在一起日子久了,以前紫衣衛(wèi)們說話全帶罵街的,習慣成自然。偶爾也蹦出幾句髒話。
顧相宜卻聽得皺了皺眉。好心提醒,“你現(xiàn)在是女人。”
“是嗎?”李淺看看身上衣服。頓覺醒悟,忙坐了下來,故意把腳往外撇了點,身子也微傾,擺出一副女子儒雅、柔美的姿態(tài)。並對他得意地揚了揚眉角。
顧相宜忽覺有些頭痛,一個連自己是男是女都會偶爾忘記的人,他真不該把這麼重要的事託付給她。或者老天把她降下來。不是要亡她的,而是要亡他……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七八日馬車終於到了顧家。眼前居然是一座大山,重巒疊嶂,根本看不見峰頂。
李淺好奇地指指山頂,“你不會告訴我,你們一家人都在山裡當野人吧?”
顧相宜瞪她一眼,這一路上有她也不覺寂寞,只是這位曾經(jīng)的頂頭上司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事,即使再活一回也依然不改。
他也沒跟她廢話,拿了個包袱扔給她,讓她在車上換裡面的衣服,自己則跳下車。
等了好一會兒,李淺才嫋嫋婷婷地從車上下來,蓮步輕移地走到他身邊,竟好像換了一個人。
顧相宜一直知道她很美的,可似乎這兩年變化很大,遠比在江州時的少女青澀更美了幾分,也更讓人心動。他怔了許久,好容易才找到魂飛何處,忙拉回來,咳嗽一聲道:
“換好了這就走吧。”
李淺沒看出他的異樣,抻著裙子嘟囔著:“你從哪兒弄來這身衣服,我一路跟著你,怎麼沒見你去買?”
“這是我娘做的,說要給未來媳婦。”
李淺正在感嘆裙子刺繡和做工精緻,一聽這話好險沒被裙角絆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顧兄,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我也覺得不好笑。”顧相宜看她一眼,冷冷道:“你以爲我隨便帶個人就能跟我一起回家嗎?你若沒點名分連顧家大門都進不去。”
李淺想想也是,誰們家好不央的就能帶個不明身份的進去,更何況這樣一羣生怕外人知道的前朝餘孽。
不過她還沒扮過人家媳婦,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說好了,是假裝的。”
顧相宜很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假裝,難道我還真娶你不成?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
李淺磨牙,並暗自問候他娘。她難得裝回女人,他就敗興,好歹給她點面子嘛。
要尋他晦氣,一轉(zhuǎn)眼卻不見了他,正驚異時,忽發(fā)現(xiàn)一個樹洞裡伸出一隻手向她招著。她走過,果然是顧相宜在裡面眼瞪得圓圓地要她趕緊進去。
跟著他爬進去,樹洞又合了起來,連一點縫隙和光亮也無,讓人不禁暗贊這機關做的巧妙。明明是課完好的樹,誰能猜到裡面另有乾坤。
顧相宜打著一個火摺子帶著她往裡走,這兒是一條暗道,長長的甬道一直向下,走了一段才趨於平緩。根據(jù)方位判斷,這地方應該是山腹之中,能在大山裡打一條這樣的暗道,這顧家果然不可小視。
又走了一會兒,前面已沒了路,顧相宜對著牆壁一個瞧擊了幾下,發(fā)出清脆聲響,片刻後眼前突然一亮,一個腦袋向裡探了探,笑道:“宜哥回來了,長老正找你呢。”
顧相宜“嗯”了一聲,忽然牽起李淺的手。
他的手很大,帶著丁點的溼潤,可以感覺得到他應該是很緊張的。
被他感染,她的心也開始緊張,居然也沒掙扎,任他牽著出了暗道。外面已是另一番世界,這裡很像是一個村莊,有房有屋,有田有地,還有笑得頗爲和善的村民。
迎接他們的是個少年,也就十**歲年紀,黝黑的皮膚,一笑露出滿口白牙。他和顧相宜說著話,忽看見他後面跟著個女人,不由呆了呆,隨即露出一抹燦笑,“宜哥,你從哪兒拐了這麼一個標緻小娘?”
李淺一見這少年就對他印象極好,她一向喜歡笑容明媚的人,聞聽便打趣道:“他當然是從我孃家把我拐來的。”
少年見她也不拘束,不由大樂,“你這小娘有意思,可比顧朵朵那個悶葫蘆強多了。”
顧相宜瞪他一眼,喝道:“其阿魯,閉嘴。”
大約他在這裡頗有威嚴,叫其阿魯?shù)纳倌暝俨桓艺f,只是在一轉(zhuǎn)身的時候?qū)顪\扮了個鬼臉。
李淺撲哧一笑,也回了他一個鬼臉。
顧相宜牽著她穿過村子,最後停在一座大屋前,他囑咐她在外面等會兒,便推門進了大屋。
李淺站在屋門前好奇地左右看著,發(fā)現(xiàn)這裡表面上看著像村子,其實防守卻是極嚴的,雖沒有像皇宮一樣設五步一崗,可這裡的人幾乎每一個保持著最佳戰(zhàn)鬥狀態(tài),似乎隨時準備迎接外敵。
她站在這兒才一會兒的功夫,已感覺到周圍有不下十個武功高手的呼吸。她本身就是練武的,自然知道這些高手在戒備她,不過既然進來了,也沒必要緊張兮兮的。
她放鬆了一下身體,然後很和善的和每一個路過的人打招呼,最後拉著幾個好奇跑過來的小孩玩起了翻繩。
那些孩子剛開始還對她很是戒備,不一會兒就被她層出不窮的花樣吸引,都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的和她說話。有個扎著兩個小辮的小丫頭還問她是誰。
李淺笑了笑道:“我是宜哥兒媳婦啊。”
小丫頭眨眨眼,突然叫起來:“啊,宜哥哥娶了你,那我怎麼辦啊?宜哥哥明明說等我長大會娶我的。”
李淺有些錯愕,這丫頭也就七八歲,就會追男人了,比可她當年還勇猛啊。
她笑著摸摸小丫頭的頭,突然感覺到周圍呼吸聲開始變?nèi)趿耍切└呤謧兯坪跻苍谥饾u退去。
她鬆了一口氣,心道,果看來然顧相宜對顧家頗爲忌憚是有原因的,看來這地方真的不好混啊。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本事把他娘救出去,可別到最後人沒救成,先把自己搭進去。
正思籌著,大屋門忽然開了,從裡面出來兩人,後面那個是顧相宜,而前面的六十來歲年紀,滿臉嚴肅之色,往那兒一站,頗有威嚴。
他打量了李淺幾眼,那眼神似刀子一樣,“嗖”在身上讓人剎那間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這就是你新娶的媳婦?”他問。
顧相宜躬身道:“蘇長老恕罪,相宜未經(jīng)族裡允許就私自娶妻,實是犯了族規(guī),可是相宜也有苦衷,傾娘救我一命,又與我有了肌膚之親,實不能棄她與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