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埋怨齊曦炎這么大熱的天非讓人爬這么高的臺階,可喝了酸梅湯,往殿里一站,頓覺透心的涼,整個人都爽快許多。
齊曦炎問她使館的事如何,她眉飛色舞說了一通自己如何騙過周天易,最后把他的意思也說了。
齊曦炎聽得沉吟不已,武成思則跳起來,叫道:“怎么可能,我?guī)熜纸^不是那么容易妥協(xié)的。”
李淺笑,“他親口說的,那還有假嗎?你若真那么了解他,怎么連他上這兒做什么,都不知道。”
武成思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了。
眾人分析了一下,都覺得李淺所說有道理,宋國日漸強盛,卻依然無法與強大的燕相較。既然與西魯王聯(lián)盟不成,他們也沒有再戰(zhàn)的必要,難道真要拉幾萬大軍在邊界上不成?所以說這一次是來談和的,從情從理上講,都談得通。
付言明建議,“皇上,若真是如此,那么就可以和宋國談?wù)剹l件了,要求和,也不是那么容易求的。”
齊曦炎微蹙了下眉,“現(xiàn)在燕朝內(nèi)憂外患,實在不宜耽擱太久,朕已經(jīng)對涼州發(fā)兵,這宋國之事還是盡早解決的好。”
眾人隨聲附和,都道:“正是。”
齊曦炎思索片刻,下旨道:“付卿,朕委派你為使臣,再去拜會一次周天易,務(wù)必與他盡快簽訂協(xié)議。”
“諾。”付言明領(lǐng)旨。
隨后眾人開始商議對涼州用兵的事,齊曦鵬傷勢見好,接下來也該讓他去主持會戰(zhàn)了。
李淺對打仗的事不感興趣,坐在一邊閑極無聊的摳手指。她的手指又細又長,跟十根水蔥似地,可就算再漂亮,也比不上周天易。那家伙的皮肉簡直細嫩的不像是人。
帝闕上很是涼快,她一時也不愿下去,干脆就在這兒等到朝事完畢再和齊曦炎一起下去。她想的是很好,奈何肚子不爭氣,不一會兒便咕嚕嚕直響,似有千軍萬馬在里面開戰(zhàn)。
她疼得臉上一陣抽搐,暗道,這肯定是那三碗酸梅湯惹的禍,涼粽子再加上涼酸梅,再被涼風一吹。能忍受得了才怪。
齊曦瀾離她最近,瞧她這樣子,不由輕笑一聲。“還不快去。”
李淺也知耽擱不得,忙抱著肚子跑出去,后面隱隱聽到低低地笑聲。
那笑聲甚是可惡,不是一人,應該數(shù)人一起。她咬牙。若不是這酸梅湯是皇上親手所賜,還以為這是有人故意陷害呢。
齊曦炎微蹙了蹙眉,頗有些擔憂,這丫頭可別拉出毛病來了。
齊曦瀾笑著提醒,“皇上,要不要請?zhí)t(yī)?”
“請吧。”
這些人都眼睜睜瞧著他媳婦的笑話。他心里不忿,便微微一笑對身邊的太監(jiān)道:“你把酸梅湯分了,每人賞六碗吧。”
那太監(jiān)瞅了瞅面前的小盆。“皇上,這不夠啊。”
“不夠就叫御膳房再做,務(wù)必叫幾位愛卿吃的滿意。”
在場的眾人都不禁咧嘴。吃得滿意?是拉的滿意吧。看來,這是皇上想叫人陪著娘娘一道啊。
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眾樂樂不如眾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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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付言明三寸不爛之舌的游說奏效。還是別的什么,三日之后。那個千呼萬喚不出來的宋國使臣周天易,終于從龜縮的使館里走出來,他自稱身體已經(jīng)康健,請求金殿面圣。
齊曦炎準奏,在榮昌殿設(shè)宴宴請他。
這一日,周天易到得很早,不過巳時便已經(jīng)在皇宮大門前等候了。
齊曦炎有意晾涼他,足讓他等了半個時辰才叫禮司官員把人請進來。
今天周天易打扮的與往常不同,一身的紫紅官服,顯出幾分威武不凡。這人倒真是千種樣貌,每次見面都覺得與前次大有不同。
這一回他大約走得是高貴路線,一身婉約高貴的氣質(zhì),卻也掩不住那一張壞壞的笑貌,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明亮照人,卻又有幾分邪氣。
今日齊曦炎也著意打扮了一下,他穿一身明黃色的冕服,皇袍加身,上面繡著五爪金龍、翟紋,十二章紋等,日、月、星辰、群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分布在衣上,并配有五色云紋,簡直是龍氣沖天,霸氣十足。
李淺暗自好笑,齊曦炎多半是怕落了下風,把全部家當都穿在身上了。也不知這兩人較的什么勁?
她怕露了相,也不敢出面,讓人在殿后擺了個屏風,就擺在齊曦炎身后。她拉著付嬪和林嬪躲在里面偷看。再加上幾個宮女陪伴,人一多,恐怕也沒人會注意她了。
林嬪年紀最小,好奇心最重,不時向外探出頭去。萬千人中,一眼看見周天易的絕世容貌,不禁驚得小心肝亂顫,小聲道:“這真是……一絕世奇男。”
這時候周天易正向屏風掃了一眼,臉上那股笑意愈發(fā)濃了。
就這一笑,剎那間點亮一盞心燈,林嬪臉上飛起一抹紅霞,竟是格外嬌艷。
付嬪看得有趣,不禁笑起來,“怎么?看見他,就看不上我那阿哥了?”
林嬪笑而不語。其實也不光她雙眼發(fā)直,看看身后幾個宮女的表情,也是大為震撼。宮里的宮女乃至嬪妃,都對付言明鐘情不已,所以他才會有京都第一公子之稱。這回來了個國師大人,看來這第一之名也要拱手讓人了。
付嬪素來與林嬪交好,故意打趣她,“若妹妹真喜歡,不如就向皇上請旨,把你指給周天易得了。”
林嬪雙眼一亮,立時便有幾分心動。其實在宮里空度年華真不如出宮去,皇上獨寵她這位貴妃娘娘,她們這些人不過是擺設(shè),平日里別說得恩寵,就是遠遠瞧上一眼都難。若是能出宮,嫁一個得心之人,實在是最好的出路。
她一咬牙,跪在李淺腳邊,連連叩頭,“臣妾請貴妃娘娘成全。”
李淺抽了抽嘴角,“你……不會真的想跟他吧?”跟這個神經(jīng)質(zhì)的男人,鬼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犯病了。
這林嬪,多半是沒見過他在街上神神叨叨那一面,否則能生出愛慕之心才怪。不過,若她真肯犧牲,倒不如成全她,也好在周天易身邊安排個人。
伸手招了個小太監(jiān)進來,耳語了幾句,那太監(jiān)慌忙走出,到了皇上身邊把原話轉(zhuǎn)告。
齊曦炎眉角微蹙,這丫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思量一會兒,決定應了她,便對周天易笑道:“國師大人千里迢迢來燕朝,真是辛苦,朕體恤你身邊無人照顧,特賜一絕色女子隨身相伴。”
周天易還沒開口,就見武成思站起來,“啟稟皇上,臣以為此事甚佳,國師乃是微臣師兄,微臣對他了解至深,他最喜歡女人了,家中妻妾成群,母鴨母豬成堆,他一定不會介意多個女人的。”
周天易一瞧見武成思,就難保冷靜,他冷冷一笑,“你休要胡言,吾乃修道之士,哪里來的妻妾成群?”
武成思‘呸’了一聲,“修道之士還一天到晚的惦記我妹妹?”
周天易被噎得說不話來,誰叫他就是對他家那丫頭死心塌地了呢。
齊曦炎笑道:“武愛卿所言甚是,既如此,周國師便接旨吧。”
周天易只得笑著應承下來,一個女人而已嘛。
屏風里,付嬪拉起林嬪的手,笑道:“妹妹,恭喜你了。”
她的笑很帶有幾分苦澀,林嬪能離開皇宮,算是解脫了,那她呢……?
林嬪家中人丁稀少,不用為太多的人犧牲,可她卻是擔著一大家子,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奈何,奈何……
林嬪也是欣喜萬分,臉上綻出一大朵笑容。一年多了,她終于能走出這皇宮了。
李淺看見兩人這一喜一悲,只當沒見,這些年待在宮里早把這些事情看得太多了,如果原先還有同情的話,現(xiàn)在更多的是麻木,同時還夾雜著一點淡淡的悲哀。
誰讓她們生成女人呢……
屏風前,齊曦炎笑道:“閑事說了這么多,也沒意思,不如就和國師談?wù)劥笫隆2恢瓮鯇蓢拢骱蜗敕ǎ俊?
周天易道:“咱們大王自是要息事寧人的,大王說了,若是皇上想討伐西魯王,他也愿助皇上成事。”
齊曦炎沒想到會這么順利,淡淡一笑,“那就多謝宋王好意了,至于相助之事倒不敢煩勞。”開玩笑,若是引狼入室,那可是遭了秧了。
“不妨,不妨,宋王好意,還請皇上不要推辭。”
齊曦炎笑而不語,片刻后才端起酒杯勸酒,“燕朝酒好,大人不如再飲一杯吧。”
周天易持杯一飲而盡,笑道:“皇上所言甚是,在宋國之時便已聽聞燕京都盛產(chǎn)美酒。”
兩人推杯換盞飲了數(shù)杯,倒是談得格外順意,不一會兒就訂了約定。這當然只是口頭上的,齊曦炎再談書面協(xié)議,周天易便開始推托其辭了。
他道:“皇上,這等大事自然要選一個黃道吉日,豈能草草了事?”
ps:感謝大家的支持,小風因為工作太忙每天打字已經(jīng)很吃力,所以很少和大家交流,請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