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看著她,眼裡隱有幾分欣賞。確實有趣,她撒謊的樣子更有趣,眼不眨臉不變,媚眼也拋的很自然。若不是對雲蒙山的土匪頭子們都有幾分瞭解,還真會被她騙過去。
他並沒打算抓她,就算她是土匪也與他無干。在江州他只想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對於富商富戶的錢,反正不是他的,纔不會費精神。
說實話,江州城這些天戒備森嚴,不是因爲搶劫浙州的劫匪,而是因爲過一陣要舉行盛大的百花會。屆時江南各州府的花魁都會齊聚江州,一些達官貴人也會來看熱鬧,而爲了保護美人兒,他自然要多花點心思。
可惜李淺不知道這事,否則一定狠狠敲他,把這礙眼又好色的冷血之徒,打死了事。
楚天歌淺笑,“我幫你,能得到什麼好處?”沒好處的事他可不做。
李淺則冷笑,“好處沒有,不過你能保住你的命。”
“你以爲能殺得了我?”
她陰陰一笑,“不是殺得了,而是已經動了手,剛纔靠近你時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只要你按我說的做,等我們出了城就給你解藥。”
楚天歌冷嗤,這樣騙人的把戲他三歲就會玩了。
“你不信就使勁按一下自己肋下三寸,是不是覺得又酸又麻,這就是中毒的徵兆。”
他根本不信的,他的警覺性很高,有沒有中招還是能感覺到。可見她說的這麼認真,還是下意識的在肋下按了一下,忽覺又酸又麻,不由臉色大變,疾呼道:“你何時下的毒?”
“在你掐我的小白兔的時候。”李淺淡笑,又忍不住咬了一口“小白兔”,跟他說了半天話,還真餓了。
那一刻他確實大腦停擺了一下,被下毒也不無可能。這樣一想,不由怨毒的望著她,自己居然著了這不男不女的道。
越是聰明人有時候越容易被表象欺騙,楚天歌是聰明人,正巧略懂點武功,他還知道中毒之後某些穴道會堵阻,會出現痠麻的跡象。不過他卻不明白肋下三寸的位置,無論是哪個人,用哪隻手按下去,都會又酸又麻。
李淺不是用毒高手,這輩子連毒藥長啥樣都沒見過,可是她有貴福這個師傅,他師傅又剛好懂點江湖裡下三濫的騙人把戲,用來騙聰明人往往會有事半功倍。
人沒有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尤其是有錢有勢的,更是看重自己的命。見李淺欲走,楚天歌臉色大變,疾呼一聲,人已飛出。
“留下解藥來。”
他的動作極快,轉眼已到了李淺身前,可還沒摸到她半邊衣角,就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伸手一抓,只抓到一隻咬了半個的饅頭。
這一瞬間李淺也出手了,一根金線在她手上舞的異常靈活。
楚天歌吃虧吃在沒有武器,有好幾次都堪堪被金線掃中,那金線極爲鋒利,在皮膚上輕輕擦過,便流出一絲血珠。
楚天歌越打越吃驚,他沒想到這不知是男是女的傢伙功夫這麼好,真是失算了。
李淺也很吃驚,暗暗咒罵李我誤事,居然告訴她楚天歌不會武功,他這樣的若不叫會武功,那她就是傻子。
兩人打得激烈,楚天歌隨處抓起桌椅板凳砸她,皆被金線絞的粉碎。按說屋裡這麼大動靜,門外的屬下早就該闖進來了,可這半天都沒反應,莫非……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敲門聲,接著有人問:“大爺,要蓄點茶水嗎?”
是李我,李淺一陣欣喜,這傢伙果然夠意思。
楚天歌也知想擒住她不可能了,放棄抵抗,咬著牙恨聲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就是想劫幾家富商,弄點錢糧,然後叫你的人安全把我們送出城。”
她還真打得好主意,楚天歌冷嗤,“要劫多少?”
“幾百車吧。”
“就這樣嗎?”
“就這樣。”
心裡如窩了一團火,卻不得不咬牙道:“好吧,我答應你。”
李淺笑成一朵春花,“好,出了城就給你解藥。”
看著她以歡快的姿態跳出門去,楚天歌冷笑連連,暗自思籌等拿瞭解藥就先殺了她。他堂堂侯爺,何曾受過這種侮辱,不殺了她,難消心頭之恨。
※
從牡丹樓出來,李淺依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沒想到能成功,甚至失敗了該怎麼脫身都沒想過。幸好李我來了,幹掉了楚天歌的兩個屬下,否則這會兒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楚天歌不是傻子,只這麼威脅未必能叫他就範,等會兒要叫個大夫看看,就會發現他其實沒中毒,所以當務之急,還得想法子下貼猛藥。
這麼想著,便對李我問:“後面的人都進城了嗎?”
“午時已全部進城。”
“好,晚上讓他們按原計劃行事,另外帶一隊紫衣衛跟我去趟郡守府。”
“諾。”
楚天歌,管你是什麼人,今天遇上我李淺,也該著你倒黴。
……
楚天歌確實覺得自己很倒黴,找了個大夫給他看病,那大夫也不知哪裡來的二五眼,居然說他病得無可救藥,好像一時三刻就能嚥了氣。問他中了什麼毒,他也不知道,只擺著手說治不了,治不了。
身上不痛,又不癢,怎麼就快死了?
他倒覺得,是那個烏龜王八蛋的小子在故弄玄虛。可大夫說的,又不能全不當回事,畢竟命是自己的。
正猶疑的時候,突然聽到屋頂一聲冷笑,接著幾個身穿府衙兵服的影子從窗戶閃入,並很規矩的列成一排。
“楚大少,別來無恙。”
楚天歌一直喜歡別人叫他楚大少,但由這個人嘴裡喊出來,他卻覺得很是膩味,就像嚼一塊肥肉,吞不下,吐不出。
“又是你。”他咬牙。
“我們是來接大少的。”李淺笑嘻嘻的對他做了個鬼臉。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剛纔偷聽到那大夫說的話,她真是快笑翻了,一個什麼事都沒有的人,硬被說成快死了,看他的表情就覺很精彩了。其實那個大夫是他們在府裡截下的,一把刀子放在脖頸,就叫他什麼話都聽了。若不使些非常手段,也騙不到楚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