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襲人一進(jìn)楚府就開始找付言喜,她今天來這兒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要見他,向他致謝,然后把借的那一千兩銀子歸還。
昨天當(dāng)和花姨盤點這些時日的進(jìn)項時,著實讓她大吃一驚,開店短短半月,她居然凈賺兩千多兩。
這個數(shù)字讓她美得在店鋪柜臺上跳了三圈,被花姨指著鼻子吼了三聲,才摸著鼻子跳下來。這可是她賺到的第一筆巨款了,當(dāng)然雖然里面并不全是她的功勞,但最起碼錢是歸她的。所以今日她就帶來了其中的一千兩,打算先還了債主,然后讓付言明也明白她方襲人可不是糊弄小孩子錢的女人。
可是直等宴會開始了,她都沒找到付言喜,只看見付言明十分臭屁的被一干女人包圍著,臉上得意的表情別提多討厭。
楚天歌好容易從眾女包圍中沖出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便叫道:“九娘,原來你在這兒,讓本侯好找。”
這難得的親昵讓方襲人登時成了一眾女娘的眼中釘,眼刀片子如下了場刀雨般刮在她身上,不時有人小聲議論著她是哪家的哪顆蔥。
方襲人被刮得直咧嘴,她知道楚天歌是故意的,今天的意圖很明顯的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交情匪淺。相信到不了明日,京中貴族之間就會有傳聞,說楚侯爺看上了鳳城侯方家的庶子庶女吧。
只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太給他難堪,只能恭敬地行了禮,一臉生疏地看他。
她在用眼神告訴他。她跟他很熟嗎?用牙齒警告他,閑人不得靠近……
可很明顯楚天歌沒感受到她的威脅,兀自笑得燦爛無比,他細(xì)長的手伸在她面前,柔聲細(xì)語地請求。“九娘,且跟我去見見叔父和叔母可好?”
方襲人沒敢伸手,她忽然很怕不知從什么地方為扔出一把刀。把她的手剁掉。
楚天歌笑看了她一會兒,大約耐心用盡,直接抓住她攏入衣袖的玉指。牽著她往正廳走去。沿途受到無數(shù)雙眼睛的逡巡。方襲人使勁甩了甩手,沒甩開,不由氣得磨牙,若不是這里人多,她一定會在他手上狠狠咬上一口。這丫的要讓她被女人們恨死嗎?
楚二夫人正和幾個女眷說著話,她是個極美的女子,三十幾歲的年紀(jì),艷麗絕倫。面容高貴端莊。而她手里也拉著一個身材窈窕的美妙娘子,滿臉都是笑意。
在圍著的十幾個女眷中,方襲人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這個女娘。她身穿一件淡藍(lán)色的紗衣,簡單又不失大雅。嫵媚雍容,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而站在她身后總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悠悠的、清然的、自然的薄荷香。
無疑,這是一個極吸引人的女子。
那女娘瞧見步入廳堂的楚天歌,一雙明眸含羞帶俏,似羞似怯,待看到他手中牽著的方襲人,眼神明顯一暗。
楚天歌仿若沒瞅見她,只對二夫人一禮,口中笑道:“嬸嬸,你瞧我?guī)淼氖钦l?”
楚二夫人探究的眼神在方襲人臉上打量一下,半打趣地挑眉,“你且說說看,這女娘是誰?”
“自然是我的心上人。”他說著含情脈脈地看方襲人。
方襲人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她明顯感覺到他說這話時,那美貌女娘的臉上表情一僵,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但隨即又被笑容堆滿。她嘆口氣,心道,合著楚侯爺是拿她當(dāng)擋箭牌來了。難道楚二夫人竟是有心把這娘子介紹給他嗎?若真是如此,自己還真是淌入好大一池泥水里了。
原本楚二夫人在庭院的花園里安排了賞花宴,因為下雨而被迫取消了,大家都圍坐在大廳里談天說地,因為有京都三大名男的加入,氣氛也一時熱鬧非凡。
這三位極品男人仿若穿花的蜜蜂一樣,頻繁穿梭于脂粉女人之間,倒也愜意非常。
趁這個機(jī)會,方襲人逃離楚天歌的魔掌,躲在在大廳角落里看那個據(jù)稱是無敵于天下的東魯王。
這應(yīng)該是她第一次見齊曦鵬,居然也能對他略顯正直的國字臉覺得眼熟嗎?而且看見他就忍不住想起齊曦炎,那個無聊的皇帝假扮成他誘拐她的芳心,讓她很對這位東魯王好奇。這會兒看來,兩個人根本沒有相似之處嘛。
正琢磨時,突然一個小丫鬟悄悄湊到她身邊,小聲道:“娘子,付小公子說要見您。”
方襲人心中一喜,難道付言喜這會兒已經(jīng)來了嗎?剛才她雖沒找到他,卻并不確定他不在。
“娘子且隨奴婢來。”小丫鬟說著很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倒像做賊一樣。
方襲人心中好笑,也不知這個付言喜搞什么鬼,難不成是付言明不讓他見她?
小丫鬟轉(zhuǎn)身出了大廳,還對她招招手,她忙跟了上去。
這會兒雨已經(jīng)停了,院子里四處都是水洼,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撩起裙擺,鞋子也很容易濺濕。
她們轉(zhuǎn)過幾間屋宇,前面已是楚府的后院。
看著小丫鬟疾走的步子,她心里不免有些狐疑,付言喜與楚家不沾親,怎么約她相見的地方這般接近楚府內(nèi)宅?
她覺得不對,再不肯行,厲聲喝問:“付公子到底在哪兒?”
丫鬟也不說話,突然快步向前跑去。
方襲人伸手去抓她,手剛碰上她的后衣襟,便覺頭頂一陣涼氣,竟似有一盆水兜頭兜腦對她潑了過來。
情急之下,她向左一閃避過那水,可落腳之處居然是一汪水洼,頭頂是躲過去了,腳底卻踩了一腳泥,裙角也濺的斑斑點點,很是難看。她有些惱火,抬頭去看是誰這么無聊。
頭頂?shù)亩有巧险局鴥扇耍际悄镒友b扮,一個穿白,一個穿粉,模樣清麗,卻都不認(rèn)識。此刻那個穿白的娘子手中正端著一個盆子,里面還有一點沒傾完的雨水。
看她們的表情方襲人就知道因為什么了,楚天歌惹下的風(fēng)流債,卻偏偏要她承擔(dān)后來。
她猜測那個小丫鬟也是她們安排的,把她約到這里,就為了讓她丟丑吧。只可惜她已不是剛?cè)刖┒寄莻€雙眼一抹黑的方襲人了,誰敢欺她,必雙倍奉還。
她指指自己裙角,語帶輕蔑,“你們把我叫出來,就為了撒這盆臟水嗎?”
穿粉的娘子冷冷一笑,高昂著頭道:“我是扇娘,楚國公的孫女,楚侯爺是我姐姐的未婚夫,你又是哪里來的賤貨,居然也敢和我姐姐搶人?”
該說她們幼稚嗎?她們以為這樣,楚天歌就會愛上她姐姐?殊不知男人對于感情有時候是很吝嗇的,絕不會因為你好與不好,而選擇是不是愛你。
襲人“哦”了一聲,鬼才知道楚國公的孫女是哪個。
楚國公她倒聽說過,當(dāng)年先祖皇帝得天下時曾封了十大功臣為國公,后人可世襲爵位。可這會兒那些開國元老早已作古,剩下的子孫都是些飛揚跋扈,全不知自己吃幾碗干飯的渾人。
她剛要開口給小妮子點教訓(xùn),就聽身后有人徐徐道:“方家妹妹勿怪,這是舍妹無禮了,靜娘替她向方妹妹賠罪。”說話的正是楚二夫人手里牽著的那個女娘。
原來她就是楚二夫人的娘家人,怨不得會被二夫人大張旗鼓的推銷了。見她真的躬身施禮,方襲人也微笑著還禮,“九娘不敢,扇娘妹妹也就開了個玩笑,只是玩笑開過了而已。”
“哪個是你妹妹,你個……。”扇娘氣得跳腳,剛想開罵,卻被靜娘制止了。
她嘴角含笑,話中有話道:“妹妹不要這樣,喜歡一個人自然會想法爭取,可不需要用這種手段,我相信侯爺對我的真心。”
方襲人倒有些佩服她的自信了,這個靜娘也算女子中的翹楚,敢愛敢恨,有一種不輸男人的豪氣。只希望她不要太表里不一了。
靜娘笑著對身后丫鬟吩咐一聲,“鶯兒,帶方娘子去整理一下衣裙,好生伺候。”
“諾。”那丫鬟走到襲人面前,“方娘子請跟奴婢來。”
襲人本不想去整理裙子,可腳底踩的爛泥把襪子都沾濕了,實在難受,便含笑一禮,跟著那丫鬟去了。
她們行去的地方是一間大屋,里面只放著一張大床,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家具飾物,看著與楚府的豪華布局很不搭調(diào),讓人猜不透這個地方是做什么用的。
方襲人隱隱覺得這地方不是久待之處,只想著整理好了趕緊走。她坐在床上除下鞋襪,倒掉里面的泥水。
襪子濕了,那丫鬟說要為她取一雙來,可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鶯兒回來,她不由有些焦急,心道,等不等得來都無所謂了,可別又被人算計了去。
這會兒襪子已經(jīng)半干了,使勁搓了搓上面的泥,正要穿上,忽聽房門大響,從外面沖進(jìn)一個矮矮胖胖的小子,五短三粗的身材,黑漆漆的臉好像在煤堆里滾過。
他一見襲人,便腆著臉笑道:“還真是個大美人,腳也白嫩,也不枉大爺我來這一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