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里,三個人圍成一圈守著面前的一堆稻草。
或許看他撞頭的姿勢太可笑,齊元月冷笑道:“你這樣撞是撞不死的,要不要我幫幫你。”
huā實落忙坐起身,道:“不必。”
齊元月臉色極為難看,他問:“這會兒你該說實話了吧,你到別院究竟為的什么?”
huā實落撇嘴“你覺得能是為什么,難道覺得你們兩個小子長得好,特意跑去看看嗎?”
齊元月大怒“你想找死?”
“誰先死還不一定呢。”
兩人對著哼了一聲,也知道吵架浪費體力,繼續對著稻草。
無論是誰在監獄里關一天心情都不會太好。三人都很焦躁,他們已經關進監牢,可在這里待了一天,為什么還沒有半點消息?難道皇上竟忘了他們的存在,忘了要審問他們嗎?
齊元明急得在牢里直轉圈,叫屬下給西魯王送信,可到現在也沒見到父親。他也好像把他們忘了似地,連面都沒照一下。
“哥,你說爹不會不管咱們了吧?”
“說什么呢?”齊元月瞪他“你還是老實坐一會兒吧,該來的時候自會要來,你要是這么沉不住氣,干脆一刀抹了脖子也省得急死。”
齊元明平時跋扈異常,不過最怕這位哥哥,聞言也不敢反駁,乖乖的在稻草上坐下。
他們以為所有人都把他們遺忘了,這樣待了兩三日,連送飯的獄卒都對過門不入,對他們不聞不問。三天沒吃沒喝,三人都有些蔫蔫的,齊元明原本囂張的氣焰也點滴不剩。
終于,在三天之后的午時,有人想起還有這么三個人存在。他們被帶出監牢,帶進審訊室。
在看見齊小刀坐在一個寬大的桌子后,在他身前放著各班刑具時,huā實落很覺得惦記了他三天,太傻了些。這小子不會要動私刑吧?
齊小刀面無表情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把手中摩挲著的硯臺重重往桌上一敦“說吧,你們是如何惦記上huā妃娘娘的?”
齊元明下意識的后退兩人,忽然很怕他會拿硯臺砸人。這一退正撞到齊元月,他推了他一把,然后對上一禮,極為客氣地語氣道:“齊首領,這事是個誤會,咱們不知道那是huā妃娘娘,連她如何出現在別院也不知道,或者其中有人陷害也不一定。”
齊小刀冷笑“別院里還關著另一個少女,她已經把你們的劣行都招供了,你們還敢欺瞞?”
齊元月不由瞪了一眼齊元明,早跟他說那女孩不能再留,他就是不聽。
齊元明瑟縮了一下,垂首不語。好歹他還明白,以他蠢笨的腦子,這會兒不插嘴方是上策。
齊元月收回視線,繼續道:“大人,那女孩之言怎可當真,女人想攀龍附鳳也是有的。得不到之后便栽贓陷害,也是慣常,大人如此定罪,有失偏頗了。”
齊小刀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不由輕嘆,不愧是西魯王世子,真是好個唇舌。
說實話,他今天也不愿審問他們,平白攪進這潭渾水,真真是吃力不討好。而且皇上的態度也很莫名,竟然對此事一點都不過問,還說一切交給他做主。他祖母的,他又不是刑部大堂,哪會審什么案子?
問他是問不出什么了,只好一指huā實落“你,是怎么回事?”
一聽這個,huā實落都快哭了,哽聲道:“我說我是碰巧遇上,恰逢他們對人無禮的時候出現,你信嗎?”
齊小刀搖頭,這樣的話聽著就不靠譜,他怎么能那么恰好的出現在那里,又那么恰好的救了人呢?
問他為什么出現在那里,huā實落卻說不出來,吭哧了半天才說只是想看看西魯王的別院是什么樣。
齊小刀冷嗤,傻蛋人說傻蛋話,連撒個謊都不會還學人英雄救美。
問了半天也沒一個肯認罪的,他頗感頭疼,決定回頭就跟皇上辭了這主審的位置,誰愛審就審去,他是不想審了。
吩咐獄卒再餓他們兩天,這么能狡辯可見還有精神。
他從天牢里出來,剛走出不幾步正碰上皇上身邊最得寵的路公公。
小路子一見他,便笑道:“大人怎么愁眉苦臉的?”
齊小刀臉更苦了,他忽然懷疑這位路公公是特意在這兒等他的,否則伺候在大殿和御書房的人怎么有空到這偏遠的天牢來?
他很坦承的開始大吐苦水,從無端做了主審到審案無果。直把自己說得好像天底下最苦的一個苦瓜,還是最苦最倒霉的那種。
小路子笑了笑“這也不是難事,你不如去見見外面那位李主子,或者她能有什么主意呢。”
齊小刀狐疑“這事跟李主子有什么關系?”
小路子仿若無聊似地撣了撣袖子“有沒有關系雜家不知道,不過huā實落和huā妃都是那人的親戚倒是肯定的。”
齊小刀一想也是,皇上喜歡誰,他們這些貼身的人都門清著呢。
他本以為帝王無情,可看這位皇帝對那位主兒用的心思,咂摸著還真挺感人的。從視為親信的李公公到紫衣衛首領,內廷總管,再到那個爬上龍床的身下人,以及現在的心尖尖,心里始終有她一個,從未變過。
前一陣子他就親見過皇上在后huā園里數huā瓣,一枚兩枚三枚的揪下來扔在地上,嘴里似乎還叨念著“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
他當時聽見好險沒笑噴出來,皇上這樣子,可比他年少時追求鄰居小huā可笑多了。
猶記得那會兒他很好心的建議“皇上,燕州之事至今還沒個結果,皇上若是心急不如去親自坐鎮,如何?”
他只是說說,可沒想到他真的點頭,等到后來把他也拉進去奔波勞累時,他才體會到原來亂出餿主意是要得報應的。
在之后,他被東魯王齊曦鵬暴揍了一頓,打得他三天眼睛都睜不開,可現在,難道是那個報應的延續嗎?
好吧,路公公說叫他找誰,他就去找誰,有人管這事也好過他如一只沒頭蒼蠅般亂撞,還吃力不討好。
※
得到消息,聽說齊元月和齊元明兄弟兩個被抓,huā實落也倒霉的被當成一伙抓起來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真叫她猜中了,李淺心里也很焦急。她倒不怕huā實落把她供出來,就算皇上知道她設計西魯王,也不會把她怎么樣。只是huā實落這小子被牽在其中,要想把他救出來可難了。還有鎮國公huā容,平白把人家唯一的兒子陷進去,這怎么跟人交代啊?
到底怎么證明他與此事無關呢?正嘬牙huā子想轍呢,就聽有人通報說西魯王求見。
李淺磨了磨嘬的怪疼的牙,吩咐把人請進來。這個時候西魯王來,為的肯定是兩兒子。本來不愿見他,可又想聽聽他說什么。正所謂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是不是雞那不一定,不過他肯定是黃鼠狼就對了。
西魯王今年五十開外,一身的精神氣,瞧著就是個行伍出身的武士。
他一見李淺,就眉開眼笑的好像與她有多親近,倒把黃鼠狼的姿態做了個十足十。
“不請自來,還請娘子不要怪罪的好。”
李淺也笑:“王爺,您是貴人,民女一個市井小民,怎么敢勞王爺大駕?”
西魯王臉上有些掛不住,她說不敢,卻把他晾在門口不讓進去。他咳嗽了一聲,問:“娘子不讓本王進去喝杯茶嗎?”
李淺這才裝作恍然大悟“啊,王爺里邊請。”
西魯王跟著她進來內堂,一路觀察內堂陳設,心里也多少有點數了。怨不得京里人都在傳皇上金屋藏嬌了一個女娘,萬般寵愛,只看這地方的就可見一斑。金碧輝煌倒不見得,可里面每樣東西都是貴重已極,價值萬金,可謂是低調中的奢華。
看來自己這一趟是來對了。他打定主意,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然。
奉了茶,兩個各懷鬼胎的人開始東拉西扯的聊著閑篇。西魯王一直在跟她說著兗之地的風土人情,對于來此的目的卻是半點不提。就好像只為了找她這個無官無職的小婦人說笑的。
李淺也笑著應著,仿佛對他的話題饒有興致。
兩人似乎在比耐力,看誰更忍得住。
大約一個時辰之后,李淺開始覺得無趣,他不提難道要一輩子這么扯下去嗎?
皺著鼻子看他,直把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才開口道:“王爺所來究竟為何事?”
西魯王淡笑“確實有一事想讓娘子幫忙。近日犬兒突遭橫禍,本王心憂之極,想請娘子代為說項,讓皇上法外開恩,赦免犬兒之罪。”
她聽他這話,就知道他尚且不知她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不去求皇上反而來求她,想必已經聽說皇上對此不聞不問。只是他怎么就知道她會放了兩個兒子?
她微微一笑“王爺,我恐怕沒這能力啊,王爺不如另請高明。”
西魯王哈哈一笑“娘子真是過謙了,若娘子肯幫忙,他日有事本王定當鼎力相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