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曦炎有些好笑,“朕又沒說什麼,搞得這麼委屈,好像朕薄待了你似地。”
李淺忙道:“不委屈,不委屈,爲皇上辦事,再苦再累也值得。”最起碼她得了不少銀子,發了筆橫財,也不算虧了。
“你知道就好。”
談完次要的,開始進行主要目的——吃飯。
自齊曦炎登基以來,兩人再沒坐在一起吃過飯,或許身份之間差距劇增,總覺得少了當初的親厚。不過這會兒聽著他細嚼慢嚥的聲音,卻又好像回到了雍王府的大堂,她狼吞虎嚥的吞著,他則細細咀嚼,奏出一首和諧的牙齒協奏曲。在這唯美氣氛之下,飯也多添了兩碗,齊曦炎也不禁多用了幾筷,似也吃得格外香甜。
吃著吃著,李淺突然想起一事,“皇上,新選妃嬪的封號怎麼定,聖旨要怎麼下啊?”
齊曦炎思索半刻道:“付家女兒先封嬪位,其餘的就封貴人。”
李淺領會,心道,果然他對付家與別家與衆不同的,若不是爲著冀家兵權,想必皇后之位都可能捨得。
只是不知他對付家小姐的容貌作何感想?晚上抱著一個白麪糰子睡覺,一定能做個噴香的美食夢吧。
想到那場景,不禁頗不厚道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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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頒下去,妃嬪們各自住進自己的宮殿,熱鬧了月餘的選妃也算完事大吉了。而後續的關於皇上寵幸誰的問題,她懶得操這份心。只是某一日齊曦炎檢查她的差事,突然說道:“李淺,你這總管當得很不盡心啊。”
盡心嗎?李淺摸摸鼻子,第二日特意早起盡職盡責的當起了總管。她帶著兩個小黃門扭搭扭搭地走在前面。捏著嗓子指點各處,“哎呀,怎麼還是這麼髒啊,是誰打掃的,沒吃飯嗎?”
伸手一一在太監們的額頭點過,“你們一個個的想急死我。本公公啊每天爲了伺候皇上和皇后已經很辛苦了。還要爲你們打掃的乾不乾淨而操心。”
“哎呦,怎麼地上還有這麼多樹葉?這裡可是皇宮,有一粒塵土可是要殺人的,難道你們想我掉了腦袋纔開心嗎?”
又眼睛一掃埋頭苦幹的太監。“爲什麼只有這麼少的人啊,剛纔吃飯還有很多人呢,怎麼一找人做事就沒人了?”
“新來的人呢?新來的都死哪兒去了?”
她吼叫一通。周圍的黃門都不禁面面相覷,不知道今天總管哪根筋不對了。以前的她雖也管宮裡的事,可從來沒像這樣吹毛求疵過。這樣做法。很有當年胡總管的風範啊。
一黃門上前回稟,“總管,他們在乾四所等著您訓示呢。”
“走,去瞧瞧。”
帶著兩個黃門轉戰乾四。
不用她示意,狗腿些的黃門已經對著下站的宮女輕喝:“你們一個個站著聽好了,我們內務總管李公公就要給你們訓示了。”
李淺裝模作樣的揹著手,咳嗽一聲道:“皇宮是皇上居住的地方。天子腳下沾的都是龍氣貴氣,你們能夠賣身進皇宮真是幾生修到。”
“看看你們自己的模樣。低三下四沒有一點貴氣。”說著“哼”了一聲,扭了扭腰,掏出一方紅色手帕擦根本沒有的汗。
“但今天能站在皇宮裡面總算有點福氣,日後能跟著得寵的娘娘、皇子、公主,那更是天大的福氣了。”
說完手指掐成蘭花,對著她們的腦門一推,“都下去幹活去,杵在這兒等賞呢。”
“諾。”
一羣人慌忙而走,遛得比兔子還快。
直到此時,李淺才真正體會到做總管的威風。以前看胡公公教訓人時總覺得他的勁頭兒很難拿,娘裡娘氣,陰損臭嘴,還帶幾分作威作福的霸道。此番自己做來竟覺順暢無比,看來她真的很有做總管的潛質啊。
齊曦炎不是說她不盡職嗎?胡公公以前都是這麼盡職的,挑毛病誰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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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著手,大搖大擺的在皇宮裡走了一遍,又去了趟雜役司,對以前欺負過她的黃公公挑了頓刺,然後罰他洗八百八十八隻馬桶。多一隻不行,少一隻不行。
黃公公苦著一張臉,“總管,這送來的馬桶不夠啊。”
她大手一揮,“叫他們現拉。”
頓時雜役司的所有太監開始脫褲子,找馬桶。
她則大笑著走出去,心裡別提多痛快了。暗想著,果然“盡心”也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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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抖了幾天總管威風,也覺煩了,便到紫衣衛所坐坐,換換口味。
她許久未到紫衣衛所報到,心裡難免惦記著,李我上任也有段時日了,也沒問他感想如何。
作爲曾經的上司,得關心下屬的生活,當然也主要是怕他想撂挑子走人,自然要安撫一下。
執行完齊曦炎的“盡心”旨意,她就著急毛慌的趕到紫衣衛所。新建的紫衣衛所在皇宮的外城最內側,也算是距離內廷最近的地方,據說是爲了傳遞消息方便。不過也不排除爲方便偷香竊玉的可能性。
當初這個位置是紫衣衛們自己選的,跟御林軍鬥了幾天嗓子,好險沒打起來,才弄了這麼塊風水寶地。他們畢竟是一羣熱血男兒,輕功又好,若不利用點先天優勢,豈不是對不起皇上的看重?
當然,這只是李淺的個人想法,她若下輩子生成個帶把的,又碰巧還幹這一行,估計會大膽嘗試一次,譜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侍衛與宮女的愛情浪漫曲。
趕到衛所大堂時,許多紫衣衛已經去出任務了,只留十來個暫時無事做的,在那兒閒聊天。
一人神秘兮兮道:“長公主的駙馬前一陣子養外室,被長公主發現耳朵差點楸掉了,你們知道嗎?”
“這有什麼稀奇的,前幾日我還看見護國公的兒媳婦和啓王爺在王府花園裡廝混,褲子都脫了一半。”
“爲什麼是一半呢?”有人好奇。
“正打算脫那一半時,護國公來找兒媳婦了,自然又提上了唄。”話剛說完,頓時滿堂大笑。
齊曦瀾勾搭護國公的兒媳婦?
李淺正要進們,聽到這句不由住了腳,心道,看吧,她就知道這些小子滿腦子葷事,就這素質,以後不出事都難。
不過她也好奇後續發展,便趴在門縫上津津有味兒聽著。
護國公的兒媳婦那可是京都有名的美人啊,那齊曦瀾激情進行到一半,被人打擾又會是怎樣一副窘態?
門裡說啓王八卦的紫衣衛又開口了,“再給你們說個事,咱們首領十天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你們看見了嗎?她那臉色跟踩了大便似地,還有那身衣服,也不知偷的誰的,又肥又大,走一步能摔三個跟頭。你們說她那是怎麼了?”
有人猜測,“我猜沒準是叫人非禮,不然哪那麼大火氣,一個小黃門回話回錯了,被她甩了好大一個耳光。”
也有人納悶,“你們說的是哪個首領?”
“當然是以前的首領李淺,現在首領有什麼好說,木頭人一個,三百年也不見得做件稀罕事。”
聽到此處,趴門縫的李淺不由輕嘆口氣,她知道他們說的是她,而且還該死的被他們猜對了。那天她被楚天歌非禮完後,氣憤的下了船,迎面碰上一個客商,便一拳打倒,扒了人家衣服穿在身上。那是個胖子,衣服自然是不合身的,頭髮也因落水弄了個亂七八糟,看起來倒真有幾分被“強”了的意思。
紫衣衛自有一套消息網,京都乃至燕朝大大小小的事都會在這兒彙集,消息靈通的很。而這些蒐集消息的人每天閒著無事,也喜歡把一些無關緊要的緋聞趣事拿出來磨磨牙,當然僅只限於內部交流。
而現在,她成了這裡八卦的主角,那麼是該氣憤,還是該榮幸一下自己很有緋聞潛質?或者好歹比李我那個木頭強點吧?
她苦笑,也許哪天應該跟這些下屬們透漏一下,其實李我一點也不木頭,他只是輕易不對人表現那壓抑心底的……悶騷內涵而已。
後面的話不想再聽,便狠狠咳嗽一聲,順道打斷堂內衆人饒有興味的言辭。
聽到聲響,所有人都默契的閉上嘴。李淺推門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羣肅穆站立,面容正經八百的紫衣衛,齊齊對她一禮,“見過李首領。”
李淺暗自偷笑,不愧是她帶出來的人,一個個裝的真像啊。
“弟兄們都在忙什麼呢?”她含笑著問。
“稟首領,屬下們在討論這次的新任務。”一個紫衣衛恭敬道。
紫衣衛每個任務都是皇上親自下達,所以也有規矩,即使上司也不得過問下屬任務。李淺自不好再問,心裡暗暗腹誹,這些猴崽子們敢陰她,改天她就叫他們知道知道,李首領的閒話也不是那麼好傳的。
在衛所裡巡視一圈,也沒找著李我,見一切工作也都按部就班的進行,她略覺放心。少了她在這裡也能運轉的很好,以後要辭職也容易些了。
回身要走時,見那幾個人還坐在大堂上,她不由對他們燦然一笑,在看到他們嚇得差點從座位上跌下來,才滿意的邁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