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很覺自己是見過她的,而且就在顧相宜偷出的那張畫上,她長得與畫中之人一般無二。
周天易的臉瞬間變了顏色,那只擱在她脖頸的手也微微抖動了一下。
其實李淺根本不怕他,就他那沒二兩肉的爪子,再快也比不上她的金線。關鍵是她的命門被無奇兩根手指搭住,想跑也不能跑。所以她兩只烏黑的眼珠子一直在他和那女子身上瞅著。這一瞅還真瞅出點門道來,她忽然憶起武成思提到的那個妹妹,那個也不知是叫春兒還是倩兒的妹妹。
有點意思啊,周天易心上人被拿住,且瞧他還蹦跶的起來不。
不過齊曦炎也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能把這位姑奶奶弄來,也難為他為了自己的小命費盡心思了。
齊曦炎也在看周天易,直到他重新恢復鎮靜才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把小刀,擱在倩兒的脖子上,很是威脅道:“國師大人的刀最好拿的正點,否則一不小心割錯了喉嚨就不好了。”
倩兒是個柔弱女子,頓時嚇得驚魂失色,輕叫道:“師兄,救我。”
周天易冷哼,“皇上真是好手段,本國師認栽了,你且說吧,想待如何?”
齊曦炎道:“這也簡單,你把人放了,然后把你從朕這兒拿走的東西還回來,朕便不再難為你。”
周天易看看倩兒那張慘白的小臉,頓生憐惜,把李淺往前一推,正推到無奇手中。
“好,人給你,不過那張契約卻不在我手里了。”
“契約在哪兒?”
他冷笑,“這要問你的人了。昨日我正洗澡突然有個人闖進來抱起我的衣服就跑,我隨手裹了被單追出去,一回身的功夫,桌上一個錦盒就不見了。皇上可別說這事與你沒關系啊。”
齊曦炎皺皺眉,他可沒派過什么人去偷東西。
李淺自然知道人不是他派的,是她求顧相宜去做的,不過那小子不是說只偷到一張畫嗎?怎么到周天易嘴里卻是連契約也丟了?
回想起來那日顧相宜與她說話時言辭誠懇,哪有半分閃爍詞句,真真是老實的不得了。可周天易現在的模樣也不像說謊,試問若不是逼不得已。誰會愿意拿自己的糗事宣之于眾?
這到底誰真誰假,倒破費思量。周天易說謊是因為不想交出,那么顧相宜又是因為什么呢?
想得腦袋有點疼。正這時屁股她屁股忽然一陣劇痛,卻原來無奇在她后面狠狠踹了一腳。她站立不穩,幾乎是滾著滾到齊曦炎的腳邊。
愣了愣神,再看倩兒姑娘,人家纖纖手指掀起袍襟。裊裊婷婷地走到對面,儀態端莊優雅,仿若大家閨秀出門會客,與她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李淺不禁嘆口氣,看來是自己沒混個好人緣啊。
齊曦炎伸手攙她,眼底里隱隱含著笑意。他本以為她這一道必定會受許多苦楚。可瞧她吃得圓潤發福的樣子,想必這苦也沒苦的多厲害吧。
李淺借著他的手勁一躍而起,苦笑道:“皇上一向可好。微臣甚是想念。”
這個時候撇的跟和他沒多大關系似地,齊曦炎微有些不悅,伸指在她手背上掐了一把,對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甚是滿意。臭丫頭莽撞行事,以為自己是大羅神仙無所不能嗎?害得他白操了許多天的心。
這邊齊曦炎小懲大誡。反觀對面,人家周天易摟著倩兒柔聲詢問。憐惜無比,那叫一個體貼。
她看得眼熱,不禁嘆氣嘆的腸子都快斷了,真是什么人什么命,若是指望齊曦炎溫柔似水,那還真是癡心妄想。不過他要真如周天易一般形狀,她多半會抱著肚子狂吐。太肉麻了,人也受不了啊!
周天易送倩兒上了馬車,一扭臉立刻換上一臉冰容,他冷聲道:“人給你了,記得遵守約定放咱們離開。”
齊曦炎不置可否,他從來都示約定為狗屁的,就好像李淺把發誓當成吃糖豆一樣。可是這回他倒破天荒沒有追擊,站在那兒眼睜睜看著那輛馬車走遠。既然現在還不想和宋國開戰,弄死國師的事,還是不做為妙啊。
李淺問他,“就這么放他走嗎?”
齊曦炎淡笑,“放心,他行動范圍有限。”
說著對身后方州太守下旨,“傳令下去,與荊州戰事不結束,絕不許周天易踏出方州城半步。”
李淺點頭,這招絕對夠狠,即便周天易拿著什么把柄,只要不離開燕朝,那就是廢紙一張。
大事辦完,接下來恐怕還要算賬。她很狗腿地一笑,拍他馬屁,“皇上深謀遠慮,微臣佩服。”
齊曦炎橫她一眼,這臭丫頭做起戲來還沒完了。
李人牽過來一匹馬,她和齊曦炎并騎而行,路上免不了問起過往經歷。
對于自己怎么一路和周天易斗智斗勇,她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隨后很感興趣的問起倩兒,問他怎么拐的人家姑娘來了方州。
看她一臉‘我很八卦’的樣子,齊曦炎有些好笑,道:“你個女人家說什么拐不拐的,朕不過叫武成思去了趟宋國,順便把他妹妹接過來而已。”
李淺嘴角一咧,“那小子能同意?”
“自然不會,朕只是使了點手段罷了。”
說起這事齊曦炎很有些洋洋得意,武成思聰明是聰明,可要是耍起無賴來,還是他更勝一籌。
他讓武成思去接倩兒,說是以后他們兄妹團聚,可以免受周天易荼毒。
武成思心心念念的就是怎么讓妹妹離開那狗日東西,自是欣然前往,他哪想到當今皇上言而無信起來,那還真叫言而無信。
這不,妹妹一接來就直接又送給狼了……
李淺聽到這兒,不禁深深一嘆,武成思那小心眼的,你害了他這回,他保證連本帶利再害回來,就怕最后報應不到他身上,反倒上她這兒找補來。
又嘆口氣,問:“武成思現在在哪兒呢?”
“在客棧里吧。”
武成思自然在客棧里,方州城最大的客棧,最大的豪華間,一張最柔軟的床上……
他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即便床很軟,可無論是誰被綁在這上面也不會覺得心情不錯。
他心里不知罵了齊曦炎多少回,連帶的還搭上李淺。這狗娘養的一對,都不是東西。
他的聲音很大,整個客棧都能聽到他的罵聲,幾個看守的紫衣衛都不禁掩住耳朵。
詞兒太臟了,容易傷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