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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二一咧嘴,“娘子,你到底買不買?沒事打聽咱們師傅做什麼?”
看著他一臉瞧不起人的樣子,方襲人很覺憋悶,真想豪氣地諷刺他兩句,奈何荷包不鼓,想裝大爺也裝不出來。
正此刻,忽聽身後有人道:“她當然要買的,你把這娘子所有看過的東西全包起來。”
那小二“啊”了一聲,滿臉驚色。
方襲人也“啊”了一聲,一回頭見身後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大紅衣衫的風騷男,那手中搖擺的美人卷珠簾的扇子也看著格外惹眼。
看見楚侯爺,方襲人都不知自己該回應兩句,還是轉身逃跑。他們是冤家嗎?爲什麼每天都要看見他?今天她特意不去學院,就是不想碰上他,誰想好死不死竟在這裡遇見。
楚天歌刷地打開手中摺扇,扇了起來,髮絲輕揚,似他此刻的心情。
他也覺自己今天實在運氣,剛在仙鄉樓陪朋友喝了幾杯酒,正想走幾步散散酒氣,沒想到隨便一逛竟看見了她,也聽剛好到了小二的質問。
敢損他的女人,也得看夠不夠斤兩,他一時氣憤,便出言給她解圍。不過,這丫頭的表情似乎並不怎麼領情呢。
小二小心翼翼地問:“這位爺,真的要把娘子看過的都打包嗎?”
楚天歌瞪他一眼,“廢話。”
“可……”
還沒等小二吭哧完,楚天歌已經一腳踹過去,“快去。”
小二真的跑去了。快的似乎生怕他會後悔。
方襲人睨一眼他,也不說話,直接從他眼前走出去。
世上總有一種是無聊之極的,你不給他顏色。他都能開染坊,若是好臉相迎,這輩子估計甩不掉了。
楚天歌摸了摸鼻子。也很覺跌面子。就是當年的李淺也不會這樣把他當空氣,人家好歹還會對他這空氣賞個臉不是嗎?可這丫頭……
他一閃身攔在她前面。好吧,是他錯了,不該心急的佔人便宜,應該等到捕獲芳心之後再揩油。可天知道讓他爲這事道歉的話,該怎麼開口呢?
這會兒小二已經把打好包的金銀首飾送到他面前,看那包大得兩隻手都抱不住了。就知道里面的分量絕對不輕。
他正驚異這丫頭的購買能力,卻聽小二道:“爺,這是其中的十分之一,怕您一次帶不了,剩下的本店僱車給您送府上去。”
開金樓的最喜歡遇上這樣的大戶。一次買他們幾年賣出的量,以後金樓關門一年也賺夠了。掌櫃的早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接連吩咐夥計趕緊打包送貨,未來的時日他打算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好好休閒一下。
當長的可以當擦屁股紙還有富餘的賬單,放到楚天歌手上時,一向財大氣粗的他,表情也開始有些喪氣。
對著方襲人嘆道:“方娘子,你這原本是想開家金樓的嗎?”
方襲人有些好笑。她又沒讓他擺闊。
小二伸著手,臉笑得好像一個碩大葫蘆上開了口,“大爺謝謝惠顧,一共十八萬五千零一兩,本店特別優惠,共收十八萬五千兩。本店可收現銀也收銀票,不過,概不賒賬……。”
楚天歌咧嘴,“你們掌櫃還真是大方。”
方襲人心裡也嘀咕,他難道真要付這十八萬多兩嗎?不過面上卻很淡然,“侯爺,咱們萍水相逢,斷不會收你這份豪禮,要是你有錢沒處花,不如站在城樓上把金子撒下去,看看萬人圍搶的盛事。”末了她又加了句,“到時別忘了通知我。”
楚天歌更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這會兒還能說風涼話,倒是難得的好性,真是越看與那人越像。現在他已經很肯定這丫頭就是李淺,那個嘴毒舌毒,心眼也壞壞的李淺。若不是她,天底下還有誰能出這損到家了的主意?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起死復生,還失去記憶,不過他所愛的人是她絕不會錯。上一次因爲下手太晚,讓齊曦炎這傢伙佔了先,這回是他先遇上的她,便絕不會放手了。
他正兀自歪歪怎麼再接再厲,把人拐到手的時候,方襲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問過小二才知道人已經走了。
看小二張著手,還等著要錢的樣子,他忍不住一嘆。楚家有的是錢,怎麼可能在乎這十幾萬兩,只是他怎麼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爽,讓他很想抓起她狠打一頓屁股的衝動。
還有這些金子,他是要運回府,還是直接打包送到侯府呢?
甩掉楚天歌,再回到國學院已經很晚了。這會兒早過了下學的時間,想必方寶玲等的火冒三丈了吧。這都怪那個楚侯爺,沒事老攔著她做什麼?
怕方寶玲發難,心裡焦灼著吩咐車伕快趕,遠遠地看見學院門,果然瞧見兩個人影在門口站著。一邊踱步,一邊嘴裡還罵著。不用說,那個被罵的人肯定是她了。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剛一照面方寶玲就給了她一個耳光,還是讓她錯愕了一下。
“你個賤人,你是故意的吧,讓我來這兒受此侮辱,還拖到這會兒纔來接,你想等死嗎?”
方襲人根本不知她受了什麼侮辱,不過卻不允許她再打自己,她側頭一偏躲過她第二掌,笑道:“姐姐這話說的什麼意思,讓姐姐等是妹妹的不是,可今日要上學院是姐姐自己的主意,難道這也要怨怪妹妹嗎?”
方寶玲氣得臉都變形了,說起今天的事還真讓她無地自容,她去學院上課,見到吳逸院長,便稱自己纔是真正的方襲人,是因爲昨天有事不能來,所以才請姐姐代替來上課,等回去再講給她聽。
她以爲自己的慌說的天衣無縫,即便幾天後方寶珠緩過勁兒來也無法從她手裡奪走上課的權力。只要吳逸認同了她,就連鳳城侯最後也會認同她,覺得她比方寶珠、方襲人以及任何方家的女兒都要強,日後她的婚事也必是最好的。
鳳城侯不是想把方襲人送到燕朝最高身份的那個人身邊嗎?她一定會搶了那位置,成爲真正的貴人。
可她主意打得好,吳逸卻並沒買她的賬,只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管你是誰,是方寶珠也罷,方襲人也罷,或者方家的阿貓阿狗都沒關係,你想待就老老實實待著,待夠時日就滾蛋。”
方寶玲從小到大還沒被人如此和嚴厲色過,頓覺受辱,哭著就跑出去了。結果又沒看見方襲人的馬車,害她站在門口等了近一個時辰,被來來去去的人當稀罕物一樣看著。兩相一加,真恨不得把方襲人打死才甘心。
上了車方寶玲的氣還沒消,方襲人也不願跟她廢話,問了她的丫鬟兩句,知道吳逸可能說了不中聽的話。她不禁輕嗤,爲幾句話就氣成這樣,看來她的道行也一般嘛。
回到方府,方寶珠已經氣勢洶洶地在等候了。方寶玲早想好了怎麼應付,她把方襲人支走,然後對寶珠笑著解釋此事與她半分無關。她把責任推到方襲人身上,說方襲人爲了不讓她去學院,在背地裡下藥。她早上起來發現此事,便一路跟著她去了學院,想要破壞這臭丫頭。
方寶珠聽後對她的話半信半疑,她討厭方襲人,但也知道自己這位姐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到底是誰下的藥現在也無從查證,不過有一點卻是確信了,那就是自此之後她再也進不了書院了。
她心裡有氣,也不再理這表裡不一的姐姐,冷哼兩聲就走了。
※
今天走了太多的路,一回到小院,方襲人就直接躺上牀。對於方寶玲會怎麼說她,她早心理準備,但不管她說的多麼天花亂墜,方寶珠都不可能完全信她的,無論是誰算計了她,最後代替她進入學院的卻是方寶玲,所以她不記恨她纔怪。
心想,這樣也好,就讓這姐妹兩個先鬥起來,她不插手便是佔了優勢。
對於這兩姐妹她一向不覺得有什麼威脅。是她們的,她不可能搶得走,同理,是她的,也不會叫她們搶到。不就是一個學院學習的機會嘛,姑且讓方寶玲再得瑟幾天。
她瞇著眼小憩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渴,就叫秀姑倒水。
秀姑進來,手裡卻拿著一張請柬。
“娘子,楚家送來請柬,娘子要去參加嗎?”
方襲人問她:“稟過侯夫人了嗎?”
“還沒,是陳嬤嬤說下午收到的,府裡的幾位娘子都有,侯夫人應該知道了吧。”
方襲人“嗯”了一聲,讓她放下請柬出去。
楚家的請柬她在金樓裡就聽說了,這若真是楚天歌的家,那不去也罷。不過去不去總歸還是要請示府裡的女主人。正好藉著機會試探一下方家的企圖,方家到底打算拿她怎麼辦,而她又能有多大的籌碼?
歇了一會兒,便去求見侯夫人。
侯夫人看見她似很開心,一臉甜笑道:“九娘倒是稀客,少見你來伯母這裡呢。”
也不知鳳城侯吩咐了什麼,這位年輕的夫人最近對她似乎格外親切。方襲人也笑,“正是有一事未決,特來請伯母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