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jīng)是深夜, 劉關(guān)的房內(nèi)依舊燈火通明,他手里拿著一張紙條,半仰著頭, 眼底蔓延著點(diǎn)點(diǎn)的光亮, 隨即他便將紙條放在燭火上引燃。
猛然間房門被推開, 劉關(guān)眼底寒光一閃, “誰!”
轉(zhuǎn)過頭就看到劉長云站在門邊, 渾身酒氣,他不由的皺起了眉,“愈發(fā)的沒規(guī)矩了, 說過多少次,書房重地不能隨意亂闖。”
劉長云晃晃悠悠的進(jìn)了門, 眼底一片迷離, “父親, 當(dāng)真要舍棄劉家?”
“你在胡言亂語什么,趕緊滾回去。”劉關(guān)一甩袖子, 怒氣沖沖的說道。
他的這個態(tài)度深深刺激到了劉長云,他伸著手指著劉關(guān)怒吼道,“想當(dāng)年你為了前途地位,也是這樣舍棄我娘的,是你拋棄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劉關(guān)怒不可遏, 幾步上前, 一巴掌將劉長云打翻在地, “混賬東西, 說的什么混賬話。”
劉長云跌坐在地上,半晌沒吭聲, 劉關(guān)盯著他看了看,“我們劉家只會更進(jìn)一步,飛黃騰達(dá),你老老實實待在家里,省的出門胡言亂語。”
說罷,劉關(guān)便叫來管家,將劉長云連拖帶拽的弄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劉長云直接踢翻了凳子。
“劉大人是不可能放棄這一切的,你的命沒有那么重要,就如同你那慘死的娘一樣,根本不值得一提。”
回想起方才那人的話,劉長云眼底泛著猩紅,他的雙拳緊緊地攥起,半晌晃晃蕩蕩哼著小曲走向了里屋。
門外的管家靜心聽了一陣,瞅著里面沒了動靜才搖著頭離開。
次日清晨
蕭景苑舉著胳膊低頭看著司瑞寒一顆顆的扣著扣子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笑,聽到淺笑,司瑞寒微微抬頭,蕭景苑趁機(jī)低頭吻了吻他的唇,之后像是偷腥的貓兒一般,舔了舔他的嘴角。
司瑞寒嘆了口氣,“皇上想好怎么處置劉關(guān)了?”
“抄家滅族。”蕭景苑淡淡的開口。
司瑞寒深吸了一口氣,蕭景苑眉頭一挑,“覺的我太狠心?”
看著司瑞寒張了張嘴,蕭景苑摸了摸他的臉龐,“放心,事情不會牽連到丞相府,司涵玥的婚事,日后再定吧。”
司瑞寒目光微垂,送走了蕭景苑,司瑞寒閉了閉眼,腦子里還是昨夜影藍(lán)的話語,他的心有些亂,有些話繞到嘴邊終究沒有說出口。
朝堂之上
司騰輝跨了一步拱手到,“皇上,昨夜有一神秘人將曹信的尸首送到了刑部大牢門外。”
蕭景苑眉頭一擰,“神秘人?”
“是,此人武功了得,并未有人察覺,等到發(fā)現(xiàn)尸體時,四周早就沒人了。”司騰輝淡淡的開口。
“臣命人將曹信的尸身仔細(xì)檢查,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信中清楚地寫著他是如何通敵叛國,也寫了他在朝中的助力乃是刑部尚書劉關(guān)。”說著,司騰輝便將信件呈了上去。
蕭景苑拿著信看了看,半晌,神色間未見任何異常,手指敲動了幾下,“宣劉關(guān)。”
沒過多久,劉關(guān)便被帶到了大殿之上,蕭景苑坐在主位之上抬手支著頭,神情懨懨,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
劉關(guān)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臣劉關(guān)參見皇上。”
“你看看這是什么。”蕭景苑的話語里聽不出喜怒,劉關(guān)接過信看了看。
“皇上,臣不知這信是何人所寫,可這信上所言全部都是虛假的,臣從未做過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更不知曹信的所作所為啊。”劉關(guān)扣首朗聲說道。
“哼,劉大人這時就說不知道了,前幾日不還言辭振振的要保曹信嗎。”李老將軍冷聲說道。
“李老將軍,臣并未要保曹信,臣只是說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貿(mào)然處死曹信恐怕有失公允,臣身為刑部尚書,主管刑部事宜,便該有所表率,不可放過擾亂法紀(jì)之人,也不能錯殺任何一個無辜之人。”劉關(guān)言之鑿鑿。
“皇上,曹信死的不明不白,殺人兇手也未曾查清,如今卻要用一封不知真假的信來定臣的罪,臣懇請皇上徹查。”劉關(guān)說著便深深的扣首。
司騰輝目光瞥了眼蕭景苑見對方閉著眼似乎有些疲憊便伸手拉了一把準(zhǔn)備上前的李老將軍給了對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蕭景苑捏了捏眉心,“劉關(guān)所言不無道理,單憑一封信也不足以說明什么。”
“先前逃脫的犯人也都被一一追回,曹信也已經(jīng)身死,此事到此便罷了。”蕭景苑淡淡的開口。
跟著司騰輝上朝的司瑞峰聽到此話立刻橫跨一步,拱手到,“皇上,曹信之事仍有疑點(diǎn),雖說他已然身死,可事情卻不能因此而停止啊。”
司騰輝皺了一下眉,抬頭便看著蕭景苑臉色異常難看,心里雖然不明卻也只能跨步而出,“皇上,少年魯莽還望皇上莫要怪罪。”
“丞相大人,朝堂之上所言所行皆是本心,怎么會是少年魯莽。”劉關(guān)意有所指的說道。
“夠了。”蕭景苑冷冷開口,“朕說到此,便是……”
蕭景苑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門外疾呼,他眉頭一擰,李福立刻走了出去,片刻后便回到了蕭景苑身旁,貼著他的耳朵低語著。
蕭景苑聽完,眉頭微微上揚(yáng),神情古怪了一瞬,“宣。”
這一個字,讓劉關(guān)莫名的心底一跳,他微微抬頭,眼底閃現(xiàn)出了點(diǎn)點(diǎn)的震驚,他猛然間回頭看到一步步走進(jìn)朝堂的人時,整個人一晃跌坐在地上。
來者正是劉長云,他一身白衣,手中舉著一個樸素的木盒,一步一步的走進(jìn)了大殿,高舉著木盒跪地,“草民劉長云,參見皇上。”
“劉長云,劉關(guān)是你什么人?”蕭景苑問道。
“刑部尚書劉關(guān)是草民的父親。”劉長云不卑不亢的說道。
“方才聽聞你要狀告劉關(guān),既然是父子,你所狀告是為何?”
“草民劉長云,要狀告劉關(guān)通敵賣國,與南域之人勾結(jié),圖謀不軌。”劉長云朗聲說道。
“閉嘴。”劉關(guān)狠狠地吼道。
“劉關(guān),大殿之上,豈容你如此喧嘩。”李老將軍虎目微瞪,嗆聲到。
“若說他人這般說恐怕有說屈了你的嫌疑,你自己的兒子這般說,難道不是大義滅親?”司騰輝瞇著眼說道。
“皇上,小兒從小就有癔癥,恐怕……”劉關(guān)顫聲說道。
“癔癥?”蕭景苑冷笑一聲。
“你手里拿的什么東西?”
劉長云將手里的木盒往前舉了舉,“皇上,此木盒之中有劉關(guān)同南域往來的部分信件,素日里都被他藏匿在書房隔層之中。”
“草民雖然生性愚鈍了些,可從未有過癔癥,此番作為也不過是為了劉家滿門不被牽連。”劉長云平靜的說著。
“呈上來。”李福將木盒端了過去,蕭景苑打開了盒子看了看。
隨后他將木盒一關(guān),“劉關(guān),可還有話要說。”
劉關(guān)自知大勢已去,只能頹然的跪地,“事已至此,臣無話可說。”
“如此你便是認(rèn)了這通敵賣國的罪名,來人……”蕭景苑話還未張口說完,劉關(guān)便猛然起身直挺挺奔向最近的柱子,一頭撞了上去。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一片混亂,劉長云看著劉關(guān)滿身是血倒在地上嚇的有些呆傻,他癡癡地抬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太妃宮
蘇娥急匆匆的走進(jìn)了殿內(nèi),孫太妃正在靜心禮佛,猛然聽到嘈亂聲不免有些氣惱,“慌亂什么。”
蘇娥趕忙停了腳步,“娘娘,劉大人在朝堂之上撞柱自盡了。”
聽到這話,孫太妃手下一頓,聽了片刻,“皇上怎么說。”
“劉大人之子劉長云親自出面指證并帶來了劉大人同南域往來的書信作為證據(jù),皇上原本有意放過劉大人,卻也因為這份證據(jù)要嚴(yán)懲,劉大人這才自盡。”蘇娥抿著唇說道。
“皇上有意放過?當(dāng)真?”孫太妃轉(zhuǎn)動了幾顆珠子說道。
“是。”
孫太妃聽到這話閉了閉眼,“罷了,劉關(guān)死了,找人送送他的獨(dú)子吧,也算是本宮照顧他最后一程。”
滕慧閣
司瑞寒將手里的書一合,“劉關(guān)自盡了?”
“是。”影藍(lán)站在他對面說道。
“司寒玥今日做了什么?”
“二小姐那日深夜出門,這幾日都安心在丞相府,并未與任何人接觸。”
司瑞寒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蕭景苑進(jìn)門時就看到對方正在擺弄著桌上的花花草草,他幾步走了過去,“在想什么?”
“在想皇上是如何說服劉長云來作證的。”司瑞寒眨了眨眼問道。
“你這么聰慧,會想不明白。”蕭景苑隨意脫了鞋襪,坐在軟榻上問道。
“想要勸說一個人去揭發(fā)另一個人尚且不易,況且還是親生父子。”司瑞寒說道。
“雖說是親生父子,可他們父子之間早就仇大于恩了。”
“此話何解?”一邊問著,司瑞寒一邊倒了一杯清茶推了過去。
蕭景苑眉頭一揚(yáng),“今日興致挺高,想聽我給你講故事了?”
“皇上不想說?”司瑞寒問道。
“自然不是。”
“劉關(guān)這個人本無什么才能,家中也沒有什么家產(chǎn)財業(yè),為了能夠出人頭地,他便使了點(diǎn)下作招數(shù)坑害了當(dāng)?shù)匾粦舸笊虘舻呐畠海绱吮氵M(jìn)入了商戶門下,雖說心有不甘,可那商戶到底是怕名聲受損,也就只能認(rèn)了他這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