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瑞寒卻像是一點也沒注意到一樣, 繼續說道,“人心都有貪念,是苦是甜總要自己體驗了才知道, 況且, 她也算是我妹妹。”
老太太眼瞅著司瑞寒也不像是說假, 便挪了挪身子, 靠近了司騰輝, “老爺,君后這話說的也是理,涵雪這孩子也是一片癡心辦錯了事, 可說到底,她也是司家的人啊, 入宮之后跟君后也可以……”
“老夫人這話說的可就偏頗了。”周明倩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側頭看了眼端坐在那里的司瑞寒, 轉而又看了眼蕭景苑, “寒兒,你當真要讓她入宮?”
司瑞寒抬頭看了眼周明倩, “她終究是癡情,昨夜在門外跪了許久。”
聽到這話,周明倩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司騰輝,“父親, 瑞寒是我在司家唯一的牽掛, 當初讓他入宮我是不同意的, 是寒兒自己求我的。”
“我周明倩不管其他氏族高門如何想, 但在司家, 只要還有我一口氣,我是斷然不會同意家門中人與我兒共享一夫的。”周明倩冷冷的說道。
“你, 司家還輪不到你來做主。”老婦人眼見司騰輝皺眉便開口道。
“老夫人,你只顧著心疼涵雪,何時記掛過瑞寒啊,她涵雪沒有父親,難道我兒子就有了嗎,做人可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偏心無德。”周明倩說著,微微仰頭。
“你們擔心韓氏鬧到府衙丟了司家臉面,難道就不怕我去開封府鳴冤嗎。”
“夠了。”司騰輝拍了拍椅子起身。
“調集府中護衛把韓氏給我綁了,在去告訴她們母女二人,進宮不可能,不愿意出城,那就出家,學學正主夫人。”司騰輝甩著袖子說道。
蕭景苑側頭看了眼司瑞寒,轉而目視前方起身,“此事,朕去給他們個答復。”
司騰輝眉頭一皺,“皇上。”
蕭景苑抬了抬手,回頭看了眼司瑞寒,“我以為你早就清楚我的想法,看樣子一直都是我看錯了。”
說著他便背對著司瑞寒,“瑞寒,昨天我的本意真不是你想的那般。”
蕭景苑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司瑞寒望著他走遠眼底蓄積著暗沉,周明倩看著他,“你不過去?”
司瑞寒聞言回過神,眨了眨眼,“我如果去了,恐怕事情會更難辦。”
周明倩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這樣,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偏院
蕭景苑進門的時候屋里的打砸還在繼續可很顯然氣勢和力度都有了很大的削弱,畢竟是個處在深閨的婦人,沒多少力氣。
蕭景苑剛剛在院內站定,一個繡花枕頭就砸在了他的腳邊,蕭景苑眉頭一揚,隨手將枕頭撿了起來,“韓氏,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韓氏見到蕭景苑手里拿著枕頭,大驚失色,慌亂跪地,“妾氏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
蕭景苑踱著步子上前,留下這句話就越過了她進了屋,屋內,方才被救下來的司涵雪此時躺在床上,脖子上依稀可見紅色勒痕。
聽到腳步聲,司涵雪掙扎著起身,“皇……”
“朕,昨夜說的話你沒聽懂?”蕭景苑問道。
“臣女,臣女……愛慕皇上,不在乎其他。”司涵雪咬著牙說道。
“朕到是不知道,司家的女兒都這么愿意為人妾氏。”蕭景苑瞇著眼說道。
司涵雪喉頭一哽,快速的眨了眨眼,“臣女……”
“你知道為什么你始終比不過司涵玥嗎?”蕭景苑問道。
司涵雪一愣,他便說道,“你們倆,一個投靠了太君后,一個投靠了皇太妃,都自以為找了堅實的靠山,卻不知,朕早就知道了。”
司涵雪抓著被子的手緊緊地攥起,蕭景苑看了一眼移開了視線,“司涵玥比你要聰明的多,見朕昨日過來,早就心有盤算,所以,她才會在那個時候閉口不言,連朕賜婚都不曾拒絕。”
“朕本以為你是個有腦子的,沒有給你指婚,沒有當眾揭穿你,可是現在看來,你是個膽子大的,只是不知道,是誰給了你這么大的膽子。”蕭景苑沉聲說道。
“臣女,臣女并未投靠任何人。”司涵雪哆哆嗦嗦的說道,眼神飄忽不定。
“你以為朕是毫無依據,隨口一說嘛。”蕭景苑瞇著眼說道。
“臣女。”司涵雪心底一沉,咬了咬牙,翻身下床,跪地。
“皇上,就讓臣女進宮吧,臣女絕不會爭寵的,臣女只想,只想……”司涵雪雙手碰地,顫抖著。
“只想擁有榮華富貴,只想成為人上人,司涵雪說謊話的時候,不要自己先抖成篩子了。”蕭景苑低頭看著她說道。
“聽丞相的話安穩離開,朕答應保你和你母親性命,如果你不愿,由丞相強行送走,朕可以告訴你,你絕不可能活著到目的地。”蕭景苑的話讓司涵雪猛然抬起了頭,她的眼底滿是錯愕。
“皇上,為了表哥,要殺了臣女?”司涵雪說著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我是他妹妹,皇上殺了我,他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不與我離心,不可能不恨我?”蕭景苑說著哂笑一聲。
“朕何時說過,朕要殺你了。”
迎著司涵雪的目光,蕭景苑輕笑一聲,“朕今日所為,必然會傳回宮里,你猜你投靠的人,會想你活著嗎?”
想到了什么,司涵雪整個人頹然的跌坐在地上,半晌過后,“臣女懇請皇上,救命。”
后院
周明倩和司瑞寒各自一邊坐在軟榻上,“你今天說的什么混賬話,讓她進宮,你是嫌你自己身體太好,讓她去氣氣你?”
“沒有她也會有別人。”司瑞寒說道。
“你跟他彼此心里都藏了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周明倩說道。
說著,她嘆了口氣,“把那個影衛叫出來,我有話問他。”
司瑞寒一愣,“影藍。”
影藍悄無聲息的從角落里走了出來,“主子。”
“他的影衛首領跟你叫主子。”周明倩意有所指的說道。
司瑞寒眼底微微閃動著,周明倩看了看影藍,“皇上讓你跟著君后,可有囑咐什么。”
“只聽君后的命令,保護君后的安全。”影藍面無表情的說道。
“如果有一天君后讓你殺了皇上,你會如何?”周明倩目光深沉的看著他問道。
司瑞寒眼底一凜,“娘,你。”
“屬下只聽君后的命令。”影藍定定的說道。
“其實,皇家影衛一生只認一個主子,如果不是皇上說了什么,你是不會說出這番話的。”周明倩淡淡的說道。
影藍眼底泛著波瀾,的確,他們影衛只遵從一個主人的命令,所以,蕭景苑讓他聽命于司瑞寒的時候,他本能的抗拒,身為影衛頭領的他甚至想要以死明志。
可那時,蕭景苑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影藍,他就是朕的命,保護他就是在保護朕的命。”
“皇上,若是哪天君后讓屬下殺了皇上你呢。”影藍仰著頭問道。
蕭景苑則背手站在他面前,微微仰頭,“那就……聽他的命令。”
詭異的寧靜在屋內流轉,周明倩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司涵玥,司涵雪是不是都跟宮里有聯系。”
雖說是問句卻是十足的肯定,影藍沉默了一瞬,“是。”
周明倩點了點頭,“行了,不為難你了,先下去吧。”
等到影藍離開,周明倩才看了眼司瑞寒,“你一點也不驚訝。”
司瑞寒神色淡淡,“有什么好驚訝的,司涵玥的事情昨天我就知道了。”
“那涵雪呢,她的事情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周明倩挑眉問道。
“方才猜到的。”司瑞寒目光清冷的說道。
“因為他說你沒懂他,所以,剛才費心思去理解他了?”周明倩盯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司瑞寒的咽喉輕輕動了動,神色間依舊清冷無波,“我看不透他。”
“但其實我看他,很好懂。”周明倩身手拍了拍司瑞寒放在桌上的手。
“還記得當年你中毒的事情嗎?”
“你那個時候會想這么多嗎。”
“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他變了,還是你變了。”
“……”
“下車了。”直到蕭景苑下了馬車,朝司瑞寒身手,司瑞寒才如夢初醒,從馬車上下來,站在高聳的宮墻外,司瑞寒有些愣神。
蕭景苑見他神色懨懨,將自己的狐皮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他的身上,“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司瑞寒垂眸看了眼披風不言不語,蕭景苑嘆了口氣,抓住了他有些泛冷的手,“走吧。”
同一時刻,一輛質樸的馬車上司涵雪和韓氏坐在里面,車輪掀起陣陣塵土,漸行漸遠,司涵玥站在丞相府門前望著走遠的馬車,神情帶著濃濃的肅然。
太妃宮
“你說,皇上下旨給司涵玥指婚了?”皇太妃孫氏手里握著佛珠說道。
“是。”蘇娥躬身道。
“太君后什么態度。”
“太君后那邊還沒有動靜。”
孫氏聞言閉上了眼嘴角微微翹起,“咱們這個皇上,越來越有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