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災糧款治標不治本, 如果想要南方腹地民生安定昌樂,就要選一批有能力的人來管控。”司瑞寒看著街頭來來往往的人群,說到。
蕭景苑點了點頭, “不知道祖父手里是不是有能人可以引薦。”
聽到蕭景苑叫祖父, 司瑞寒愣了一瞬, 眸子里有著點點的星光, “臣的祖父, 當不起皇上這般稱呼。”
“怎么會。老丞相是你的祖父,你我一體,自然他也是我的祖父, 叫一聲合情合理。”蕭景苑十分純良的說著。
“祖父引薦之人大多是京城里的人,甚少有南方的人, 要想管好南方諸地, 一個知曉這里經歷過旱災的人遠好過一個從未經歷過旱災受過災害之苦的人。”司瑞寒說到。
蕭景苑微微皺眉, 有些犯難,司瑞寒說的沒錯, 可是一時之間他也沒能想到到底誰能夠接手這南方諸地,誰能夠擔得起這樣的重任。
“你不知道,或許有個人會清楚。”司瑞寒看著犯愁的蕭景苑淡淡的說著。
“嗯?誰?”蕭景苑問道。
“木漪瀾。”司瑞寒說到。
蕭景苑垂眸,手指在茶杯邊緣摸索著,“你覺得他可信?”
“不可信。”司瑞寒說到。
“那……”蕭景苑皺眉。
“他的確不可信, 可蕭輕揚卻可以信任, 有蕭輕揚在, 木漪瀾縱使心中有所思所想, 也斷然不會做什么。”司瑞寒說到。
蕭景苑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沒錯,就聽聽看他會給我們什么樣的結果。”
當兩人進入房間的時候, 木漪瀾和蕭輕揚早就等著了,蕭輕揚比之前看起來氣色要好得多,幾日時間內,似乎也比以前胖了些許,想來也是木漪瀾用了心的緣故。
“皇上,君后。”蕭輕揚對他們兩人客氣疏離,但言語間有著尊敬。
“不必客套。”蕭景苑說著便把凳子拉開,讓司瑞寒先坐,自己再坐下。
看到這番舉動,蕭輕揚的眼底蕩起了波瀾,木漪瀾淡淡的看了一眼說到,“你們兩人相約今晚商談的事情,是什么?”
“這南方腹地是否有可用之人?”司瑞寒開門見山的問道。
對于木漪瀾,司瑞寒有時也很難摸清楚,所以開門見山總好過與他兜兜轉轉繞圈子,至少這樣可以減少被對方引著走。
果然,對于司瑞寒的開門見山,木漪瀾銀質面具下的眸子閃著微光,他淡淡一笑,“君后指的是什么樣的人?”
“熟悉南方環境,正直純良,能夠為百姓著想,有本事的人。”司瑞寒說到。
“這種人不好找。”木漪瀾說到。
“可總要一試才知道。”司瑞寒盯著他看著說到。
“你就不怕我找的人成為我的人。”木漪瀾說到。
“鎮南王盤踞在此多年,甚至還是皇親,都照樣被拔除,你以為若是你找的人成了你的人,我會拿他沒辦法?”蕭景苑瞇著眼說到。
木漪瀾看了他一眼,“自打他失蹤那次之后,你就變了一個人,他對你的影響,遠比你想的重。”
“那又如何,你不也有一個對你影響深重的人嗎,我們彼此彼此。”蕭景苑似笑非笑的說到。
木漪瀾冷笑一聲,“這南方腹地的確有一個可用的人,不過他會不會接受你們的安排,我可就不知道了。”
“無妨,我們來也只是想知道是誰,能不能用,本就是說不準的事情。”司瑞寒說到。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蕭景苑和司瑞寒便一同離開了,木漪瀾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就聽到,“那個人是你的人嗎?”
聽到這話,木漪瀾看了眼在他身邊站著的蕭輕揚,“是我的人或者不是我的人,有什么區別。”
蕭輕揚深深地看著他,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觸碰到了木漪瀾的銀質面具,這個面具從未摘下過,他也從未見過木漪瀾的真容,甚至連對方為何要帶著面具,是不是臉上有傷疤都不清楚。
即便他們做了最親近的事情,可他始終不曾看到面具下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樣,木漪瀾伸手抓著他纖細的手腕,“你想看?”
蕭輕揚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會與他們為敵嗎,如果那樣的話,我就不入京了。”
聽到這話,木漪瀾瞇起了眼,抓著他的手腕向前拉了拉,“先前不還興致勃勃的嗎,不還說入朝為官是你畢生所求,想要所有人看得起你,不想淪為我的……”
蕭輕揚盯著抓著他手腕的那雙手,手間帶著繭子,被觸碰的地方帶著刺癢,“我是這么想沒錯,可若是我的想法承載的是整個清月樓和你的苦心經營,那到底還是算了吧,我欠你的夠多了,不該……”
“我與皇上有些淵源,但卻不是什么惡緣,你不必擔心,我與他之間成不了敵人,畢竟我們很像,都給彼此留了破綻。”木漪瀾說到。
蕭輕揚雖然好奇他說的淵源,去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該問的,只是點了點頭,木漪瀾卻趁他愣神的功夫,一把把他拽進了自己的懷里,“說了這么多,就沒點獎勵?”
蕭輕揚被他一句話弄的臉紅了起來,木漪瀾笑著將人抱起來走進了里屋,說起來他們能夠這般還多虧了司瑞寒的點播。
另一邊,蕭景苑和司瑞寒則沒有回房間,反倒是一同在街邊走著,看著熱鬧的夜市,倒也有幾分滋味。
“再過不久就是元燈節了。”蕭景苑說道。
“我們如果趕在元燈節前回去,就一起去逛逛燈節,如何。”蕭景苑看著司瑞寒,迎著淡淡的燈燭光亮,彼此透亮的眸子觸碰,到底誰先入了誰的眼,似乎也說不清了。
“好。”簡單的回答,卻讓兩個人很奇異的內心蕩起了波瀾。
次日一早,兩人便出了門,他們今日要去見一見木漪瀾所說的人,兩人沒過多久就來到了宋府門外,宋家是豐臺鎮數得上的大戶,祖上是做生意的,因為生意做得公道,便逐漸發家。
在南方諸地的這場斗爭中,宋家能夠明哲保身,也是因為他們始終不曾越鉅,也不曾哄抬糧價,坑害百姓,甚至還設立粥棚,供災荒百姓免費享用。
“這宋家跟趙家倒是十分相似,就是不知道這宋家公子可是和那趙子河一般,不懂父輩的心血。”司瑞寒說到。
“是與不是,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蕭景苑拉著司瑞寒往宋家走去。
宋世清見到管家跌跌撞撞的進了書房不由的皺眉,剛想說什么就聽到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老爺,皇上……皇上來了。”
一時之間,宋世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見跟了自己數年的老管家如此神色慌張,倒也微微一驚,當即起身,“走,叫上家中親眷,隨我迎接皇上。”
宋家并不是什么大門大戶,也是因為宋家祖訓有言,宋家家主只娶妻不納妾,也因此,宋家的旁支甚少,可雖然子嗣單薄,卻個個都是有才能的。
蕭景苑和司瑞寒受了參拜便進了宋家門,宋世清清退了所有人,起身跪地,“小人宋世清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望皇上恕罪。”
“這本就是臨時起意,你起來吧。”司瑞寒說到。
“謝皇上,君后。”宋世清起身站在那里。
“朕今日來是為了你的長子,宋明遠。”蕭景苑說道。
宋世清心底一跳,趕忙低頭說道,“小兒無狀,若是惹惱了皇上,還請……”
“你怎么會覺得他一定是惹惱了朕?”蕭景苑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宋世清一時語塞。
“但說無妨,既然是為了他而來,自然要對他有些了解。”司瑞寒順著說到。
宋世清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那長子太過頑劣,之前便時常說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還差點惹惱鎮南王,連累宋家滿門。”
聽到這話,蕭景苑來了興趣,能夠惹惱鎮南王可是不容易,鎮南王先前盤踞在此多年,甚少有敢與他作對之人,想來這個宋明遠倒是個有脾氣的。
“你這長子,現如今在何處?”
司瑞寒想了一下,方才來前廳的人里并沒有二十余歲的青年,只有一個十歲多些的少年,估摸著應該是宋世清的次子。
宋世清拱手道,“回君后,今日宋家在城外施粥,小兒前去幫忙了,可否給小人一點時間,派人去叫他回來。”
“既然如此的話,朕就同君后一起到城外去看看吧。”蕭景苑起身將司瑞寒扶了起來。
“小人……”宋世清趕忙彎腰垂首。
司瑞寒淡淡一笑,“你不必緊張,皇上與本宮也只是去看看,你也不用陪同,若他真是個有才能的,定然是要給他一條明路的。”
宋世清自然聽出了司瑞寒話語外的意思,心底一跳,難道他們宋家真的有一天還會有登上廟堂的一天?這……
司瑞寒和蕭景苑一起邊走邊逛,倒也悠閑,不消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城外,剛出城就看到了宋家的錦旗和搭好的粥棚。
此時,粥棚外排了長長的隊伍,很多外地的災民都在等候著這一口熱乎乎的粥,兩人一看便找到了在粥棚里忙的熱火朝天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