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雨來的有些突然, 下了一天一夜,到司瑞寒和蕭景苑一同出宮時還在下著,絲絲縷縷, 一點也沒有要停的意思。
司瑞寒坐在馬車里, 掀開簾子伸出了手, 一滴雨滴飄然落下, 落在手心化作無形, 蕭景苑在一旁看了看,拽了拽他的衣袖,“喜歡下雨天?”
司瑞寒收回了胳膊, 微微仰頭,“不喜歡, 下雨總會讓人有蒼涼的感覺。”
蕭景苑小心的將他染了雨水的手拉了過來, 緊緊的握著, 帶著熱度的手心將這點點的水捂得發熱,“瑞寒, 一切都會過去的。”
司瑞寒側頭看了眼蕭景苑,眉眼描畫著對方的輪廓,一點一滴,一遍又一遍,直到馬車停下他才移開了視線。
“主子, 我們到了。”影藍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蕭景苑撩開簾子跳下了車。
他們并沒有出現在刑部大牢而是徑直繞路去了城外的一條小路, 蕭景苑很自然的身手扶著司瑞寒下了馬車。
兩人剛站定, 就見蕭輕揚穿著黑色的斗篷站在馬車前, 拱手到,“公子。”
兩人點了點頭便與他一同往樹林里走去, 走到林子里,他們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木漪瀾、李默和周慈昕。
木漪瀾看了眼蕭景苑朝蕭輕揚招了招手,蕭輕揚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木漪瀾伸手將人拉進了懷里,“說了不用去接他們。”
蕭景苑瞅了他一眼,與司瑞寒食指交握,司瑞寒看著對方十分幼稚的行為,嘆了口氣,也就由著他去了。
“現在什么情況。”蕭景苑問道。
“刑部大牢外尚未有風聲,從刑部出來往外逃竄的各大路口都已經安排好了人馬。”李默拱手到。
“為什么選擇這里?”蕭景苑看了眼木漪瀾說道。
“因為這條路最偏,也最不易被懷疑。”
“木漪瀾,我要的不是猜測。”蕭景苑聽到對方的這個回答,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語調中帶著些許些許不滿。
蕭輕揚微微抬頭,木漪瀾垂眸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擔憂,揚起了唇角,“咱們之間是合作,我雖然答應清月樓聽命于你,可也不代表我木漪瀾是要效忠你的。”
靜默中的陣陣陰風讓四周的氣氛變的莫測起來,司瑞寒看了眼蕭輕揚,又看了看木漪瀾,“這條路是通往南域的必經之路,其他路要么太繞,要么就是太過危險,不管南域的人是不是真的打算救曹信,都會帶他走這條。”
“而且,這條路上密林較多,在這里殺了曹信神不知鬼不覺,不易引起麻煩。”司瑞寒淡淡的說道。
木漪瀾清冷的眸子隨著司瑞寒的話愈發深邃,“你很聰明,我現在明白你為什么會從姓孫的那個閹貨手里活下來了。”
“木樓主,清月樓一向以守信為準則,只要付得起代價,就能夠得到相應的情報,木樓主親口答應的事定然不會反悔,何不坦率一些,這樣也好讓身邊的人,少些煩惱。”司瑞寒說道。
木漪瀾看著司瑞寒的眼底帶著笑意,又看了眼蕭景苑,“今晚出動的的確是南域的人,但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救曹信而是為了殺他,為此,他們動用了潛藏在城內的不少暗探。”
“看樣子這個曹信還真的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蕭景苑瞇著眼說道。
“主子,刑部大牢有動靜了。”影藍上前一步說道。
刑部大牢
爆裂的燭火讓靜默在這里的妖鬼蛇神躁動不安,蔓延的血腥讓收押在這里的死刑犯們眼底泛起了波瀾,長久未見天日,日日等死的生活,讓他們這些嗜血之人異常敏感。
提著刀劍而來的幾人來到了曹信門前,一刀將門鎖斬斷,“快走。”
曹信跌跌撞撞起身,立刻就隨著他們往外走,剩下斷后的幾人看了眼剩余幾間牢房里關押的死刑犯,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動手斬斷了門鎖。
他們行動迅速,加之那些死刑犯的加入,匆匆趕來的刑部兵馬在他們面前潰不成軍,沒耗費多久就讓他們出逃了。
曹信一路被他們拖拽著,跑的筋疲力竭,可他四處看了看心底也放了下來,這的確是往南域的路,為被抓捕之前,他曾多次探查過,早就對這四周的一切聊熟于心。
正在他為自己馬上就要逃出生天感到高興時,橫空而來的利箭,將他身邊的人心□□穿,那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連帶著曹信也被拖拽倒地。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等到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李默的人馬團團圍住。
那幾人眼見逃不掉,轉身就要殺了還在地上發愣的曹信,李默搶先一步,用手里的鞭子勾住曹信的脖子將他拖到了自己的馬下。
“能留活口留活口,留不下,就地斬殺。”李默的話說完,那幾人便掙扎著上前,沒過多久就全部被斬殺。
李默翻身下馬,吩咐手下處理好尸體,自己揪著曹信的衣領將他拖到了樹林深處,此時,蕭景苑已經點燃了一簇篝火,拉著司瑞寒靠在火前取暖。
曹信迎著火光看著蕭景苑的臉,就像是看到了索命的鬼魂一般,嚇的整個人像是失了神一般。
蕭景苑伸著手靠近火堆搓了搓,“朕還以為你有多聰明,這么拙劣的逃跑方法,你也能信。”
“以為放出幾個死刑犯擾亂視線就可以跟著他們出逃了,愚蠢。”蕭景苑盯著他說道。
“朕現在到是知道曹韻然蠢出天際,是隨誰了。”蕭景苑笑著說道。
蕭景苑的幾番話讓曹信回過神,他渾身抖如篩子,癡癡地望著蕭景苑,半晌突然跪地爬著向前,眼瞅著快要碰到司瑞寒的衣角,就被影藍扔出的飛鏢釘穿了他的手。
一聲凄厲的哀嚎響起,蕭輕揚不由的皺眉縮了縮身子,木漪瀾見狀抬手捂著他的耳朵,“讓你別來的。”
司瑞寒神情到是絲毫沒變,他看了眼快要蔓延到自己腳邊的血皺了皺眉,蕭景苑便攬著他的腰往里挪了挪,“坐過來點,臟。”
哀嚎了一陣,曹信似乎也沒了力氣,只剩下身子抖動著,蕭景苑看了他一眼,“曹信,你真的以為南域的人會遵守約定救你嗎?”
聞言,曹信抬起了頭眼底泛著猩紅,看起來十分駭人,蕭景苑卻不以為意,如果到這個時候,曹信還能冷靜,那才叫不正常。
“他們救你回去能得到什么?你知道的別人也知道,耗費力氣救你,還不如收買另一個聽話的官員。”蕭景苑瞇著眼說道。
曹信喘息著,半晌他伸手拔出了手掌上的飛鏢,“皇上沒有下命殺了我,又是為什么,如果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皇上早就該殺了我的。”
蕭景苑唇角微我翹起,點了點頭,“你現在看起來,到還有點之前的氣勢。”
“我要活命。”曹信沉聲說道。
蕭景苑眉毛一挑,“你有資格與朕做交易嗎?”
“只要皇上想知道這個秘密,就一定會與我做交易,這個秘密可比我的命值錢多了。”曹信咬著牙說道,眼底滲透著莫名的光亮。
“好,聽你這么說朕到是對你這個秘密好奇了,可以,朕絕不殺你。”蕭景苑滿口應道。
曹信的目光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目光停留在了司瑞寒的身上,“皇上敢用君后的性命起誓嗎?”
聞言,蕭景苑眼底泛著黑色的波濤,一旁的木漪瀾看了眼曹信哂笑一聲,或許先前蕭景苑會留他個全尸,如今,怕是要千刀萬剮了。
司瑞寒見蕭景苑遲遲沒用動作,推了推他,揚了揚脖子,蕭景苑望著他,“朕不會用君后的命起誓,朕可以用朕的命起誓,朕若殺你,必遭天譴。”
曹信聞言沉默了半晌,“孫公公是忠義王的手下,忠義王與南域長公主有私情,并且育有一女。”
曹信的話讓蕭景苑猛然站了起來,這些事他前世都不曾知道,如今到底是因為什么,這些隱藏在地下的秘密都冒出了頭。
司瑞寒沒想到蕭景苑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他細想了想,前一世并沒有什么兆頭,至少在他死之前,忠義王蕭景墨都一只靜默無聲。
曹信抬頭看了看蕭景苑,“這就是我知道的秘密,皇上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李默,放他走。”蕭景苑平復了一番說道。
等到曹信離開,蕭景苑便坐了下來,“這事兒,你知道嗎?”
木漪瀾自然知道蕭景苑問的是自己,“清月樓雖然號稱掌握天下秘密,可說到底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尤其涉及皇族,若非必要,不會輕易去探查。”
“若是查,需要多久。”蕭景苑問道。
木漪瀾感受到了蕭輕揚突然變輕的呼吸聲,笑了笑,“給我十天,十天之內我幫你查清此話的真假。”
蕭景苑點了點頭,起身朝司瑞寒伸手,“夜深了,我們回去。”
司瑞寒借力站了起來,跟著蕭景苑離開了,木漪瀾摟著蕭輕揚坐在火堆旁,“想說什么?”
“我,我如果是你的負累,那……嗯。”蕭輕揚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木漪瀾按著頭吻了上去,所有的言語都化成沉默吞進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