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腳步聲判斷得出那邊應(yīng)該突然出現(xiàn)了五個人,而那聲音聽起來比較虛浮,不太像武者的模樣,多半隻是幾個普通人而已,但教授的氣息卻明顯地發(fā)生了變化,彷彿這幾個人比一羣強者還要令他緊張。會計梅琳的氣息丁寒始終感覺不到,並不是因爲她的隱藏氣息的能力比丁寒強,單純是因爲幾乎沒有呼吸而已……
“幾個人?做什麼?”
宮詠知道丁寒對狀況的把握強於自己,在地上用手指懸空劃著問道。
“五,普通人,不好。”
丁寒也謹慎地在地上寫出回覆,在準備偷窺之前二人的手機已經(jīng)全部調(diào)成了靜音,但考慮到各種突發(fā)情況,還是空出雙手比較好一些。
“你……哼哼,你們幾個果然還活著啊,那麼這兩位我不認識的想必就是琳琳的熟人了吧?”
教授也帶著戒備之意,而且好像與來者互相認識,其餘的人也應(yīng)該是會計的熟人,但熟人不一定就是朋友,看來這幫人的到來顯然是有某種目的而非隨便路過向他們挑釁。不過好在這裡是公共場合,而且來者沒什麼力量,應(yīng)該暫時沒有大打出手的可能,丁寒現(xiàn)在可不想露面,偷窺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這麼長時間不見怎麼這麼冷淡,喂喂!這可不是對待朋友的態(tài)度。”
其中的一人向著教授說道,聽聲音是年齡相仿的男性,儘管是略帶責備之意的言辭,給丁寒的感覺卻是刻意爲之,也許並不是不滿而是在嘲諷,但被譏諷的對象卻未必是完全教授,多少還有一點自嘲的意思。
“朋友?我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關(guān)係嗎?琳琳你不用說話。”
這種交談一般出現(xiàn)在友情破裂的朋友身上,儘管教授這樣的人不太像會有朋友的類型,不過世間還有物以類聚這種事情,所以丁寒也不是完全無法理解。
“別這麼冷漠,我這次是專門有事情和你說。”
來者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教授的反應(yīng),剩下的人則沒有什麼行動,只有這一個人在教授的面前與他進行交涉。
“找琳琳也是專門有事對她說?”
“和你們兩個誰說都一樣,因爲是涉及你們兩個人的事,既然你見到我們了就應(yīng)該基本猜到我們要說什麼了吧?”
也就是說將要對教授所說的事情雖然對於外人來說是秘密,但至少對教授和會計來說只要略略點明就能清楚,甚至他們二人本來就是相關(guān)者,這件事本身也不像是什麼好事的樣子,因爲教授的語氣明顯透著濃厚的厭惡,也有可能他所厭惡的是眼前的人……或者自身。
“你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拒絕我們?”
這個時候?丁寒注意到了來者的用詞,並且那個人充滿了絕不會被拒絕的自信,現(xiàn)在的這些不速之客並不是在用武力威脅,而是在這背後有著更深的理由。教授並沒有立即回覆他,與會計同樣陷入了沉默的狀態(tài),那些人也沒有進一步說出更多的情況,就像在等待著教授考慮的結(jié)果。同時丁寒也在思索著現(xiàn)在的狀況,儘管不知道他們的事情是私是公,但那後面一定隱藏著某種秘密。本來只想在宮詠的慫恿下偷窺一下兩個人的約會,沒想到卻被捲進了這樣的事件,丁寒覺得這多半不是能讓旁聽者可以置之不理的小事,教授的態(tài)度就是明證。
“怎麼辦?”
丁寒在地上寫著,想問一下宮詠的看法。
“繼續(xù)。”
宮詠如此回答道,她也同樣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你們想怎麼辦?”
反覆考慮得失或計劃之後,教授終於開口打破了寂靜,會計則依然沒有任何表態(tài),樹叢後面的丁寒看不到她的狀況,但或許是教授的吩咐才令她如此。
“可以換個地方嗎?這裡不能隨意說話。”
廣場本來就沒什麼人,現(xiàn)在更是隻有他們幾個以及藏起來的丁寒與宮詠,根本不是什麼“不能隨意說話”的地方,一般情況下這種理由並不是因爲真的沒法說話,而是其中藏著陰謀。這簡直就是電影或小說中的標準橋段,連丁寒都能馬上想到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可那個人仍然極其自信,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離開就追。”
宮詠的判斷比教授還迅速,立刻寫出了四個字。
“好。”
丁寒的想法也大致相同,看來今天是註定沒法放鬆了。
“你真的以爲我會答應(yīng)這種事?現(xiàn)實在你們的眼裡是不是過於簡單了?這麼長時間不見看來你也沒有一點進步。”
教授自然不可能嗅不出其中的陰謀氣味,然而……
“你會來的,是嗎?”
“何以見得?”
“我們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而你卻不知道,如果你還是我所知道的那個你,無論面臨什麼狀況也不會放棄這個知道真相的機會,就算冒著危險也一樣。”
這個人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承認了自己的惡意,能夠毫無掩飾地坦明這種情況也算難得了,但是卻很難讓人心生敬意。
“哼……所以我才討厭朋友這種多餘的東西,你就不能將對我的瞭解用在什麼有意義的地方嗎……”
教授沒有否認來者所說的話,他的確不能拒絕邀請,因爲有些事情對他來說重要程度甚於自己的安危。
“等你跟我來之後就會在意義這個方面修改你的評價。”
“不過事先說好,我肯定不會讓琳琳一起去,這一點絕對沒得商量,不答應(yīng)的話你們就回去吧,再多的真相也沒有琳琳重要。”
在後面偷聽的丁寒幾乎能夠看見說這句話的時候教授臉上的認真神情,因爲那種語氣竟是如此的堅定,完全沒有反駁或商量的餘地。這讓丁寒對教授的評價又有了相當程度的改變,單憑這一點,教授也堪稱是個堂堂的男子漢。
“我也要一起去……”
長時間的思考或沉默終於有了結(jié)果,會計在教授的身旁輕輕地說道。
“不行!”
想也沒想教授就直接給予了否定。
“我也有……想知道的事!咳咳……咳……”
連普通說話都很困難的會計居然喊了起來,這一聲的代價非常大,體力支撐不住的會計馬上劇烈地咳嗽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而虛弱。教授沒有說話,丁寒看不見他在做什麼,只能聽見一系列的雜亂聲音,或許是在對會計進行急救或者安慰,一直過了幾分鐘才漸漸靜了下來,會計的咳嗽也漸漸緩和了,但呼吸仍然不太正常。
“我……我知道了,哼,現(xiàn)在麼?”
對會計妥協(xié)了的教授傳來了起身的聲音,丁寒立刻做好了追蹤的準備。
“走吧,其實什麼都可以好好說,你也不要把我們想得如此危險,我覺得這不是對話的心態(tài)。”
“對話……也罷,不過萬一琳琳出了什麼事的話我可不會像現(xiàn)在這麼好說話,帶路。”
“不是很遠。”
還是那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位置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正在逐漸地遠離丁寒所隱藏的地方,同時又響起了腳步聲與推動輪椅的聲音,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原處。
“一起追過去?”
丁寒終於可以出聲悄悄地詢問宮詠,接下來終於該輪到自己的回合了。
“稍等一等,然後從側(cè)面繞過去,他們走不太快,在視線之內(nèi)就行。”
宮詠從樹叢的邊緣快速地向著外面望了一下,記住了這幾個人前進,然而向著丁寒輕輕招了一下手,示意他跟上。
“要不要我先向?qū)W生會報告一下……嗯?這……這是……”
正當丁寒摸出手機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手機裡有這一條會計所發(fā)來的信息,內(nèi)容非常簡單,只有兩個字“速來”,此外再也沒有任何的前因後果,儘管丁寒已經(jīng)清清楚楚。從這條短信發(fā)送的時間推斷應(yīng)該就是剛纔會計大聲向著教授喊叫的時候,但到底是用什麼手法發(fā)出的丁寒卻不甚清楚,很有可能那一陣咳嗽與教授的忙亂就是爲了發(fā)送這條短信而進行的掩飾。這條短信現(xiàn)在卻起到了意外的作用,至少能把丁寒偷窺的事實消去……所謂雪中送炭大抵就是如此,否則丁寒還是擔心要如何進行解釋。
“快一點,要走遠了。”
這些人暫時沒有轉(zhuǎn)彎或藏進建築物,但沒法保證他們不會這樣做。
“明白。”
丁寒立刻撥動了洪驚雷的號碼,簡單地說明了被刪掉一截的事實,只是說接到短信後就看見了這一批人。而奇怪的是本來丁寒認爲學(xué)生會那邊會了解一些情況,但洪驚雷卻好像對這件事也多有疑惑,不過還是迅速地採取了措施,讓丁寒二人只要先行跟蹤即可,至於他們要用什麼方法找到教授,也許還有其他的神通。
“說完了?走!小心點!”
見丁寒掛斷了手機,宮詠從藏身之處悄悄地繞了出去,教授一干人等已經(jīng)走到了前面道路的盡頭,兩個人從迂迴到了這些人的側(cè)面遠處,以平行前進的方式開始了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