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颯,吹得地上枯葉盤旋飛舞。夜已三更,所有的人都已入睡。只有巡夜的保鏢,偶爾在都豪酒店似經過的行人般不著痕跡的路過。
一名男子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出現在都豪酒店的大門外。寬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整張臉孔。
看似在深夜中毫無防備的都豪酒店,在黑衣男子剛剛靠近的剎那,就出現了兩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這位先生,請留步。”
這黑衣男子的行跡,實在是太過可疑,他好像是故意想要引起南風澈的人的注意。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比這夜色更深沉,讓人一聽,就知道他並不想讓人聽出他真實的聲音,而刻意壓低了聲音:“我要見南風澈?!?
“想見風哥的人很多,風哥不是什麼人都見的。”
黑衣男子自衣袋中掏出了一個摺疊起來的手帕,手帕摺疊而起,裡面似乎包裹著一件什麼東西:“你們將這個東西交給南風澈,他一定會見我的?!?
攔住了黑衣男子的保鏢,略作遲疑以後,說道:“你稍等一下?!?
黑衣男子並沒有等很久,不久之後,那名保鏢就返身回來,說:“請跟我來?!?
電梯停在了都豪酒店的第八層,他們剛剛走出電梯,就被兩名保鏢攔?。骸安缓靡馑迹覀儽仨氁焉?,這是這裡的規矩?!?
黑衣男子揚起了雙手:“請便。”
黑衣男子走進南風澈的辦公室時,南風澈坐在辦公桌後,手裡正在把玩著他與安夕過在逍遙島定情時,他送給安夕過的那條名爲宇宙的項鍊。
南風澈眉眼不擡,眸光一直落在項鍊上,他問道:“這條項鍊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黑衣男子只問:“南風澈,我可以單獨和你談一談嗎?”
黑衣男子的話一甫出,月曜頓時不同意:“不行?!?
南風澈卻道:“月曜,墨宸,你們兩個人先出去。”
墨宸也說:“風哥,此人來路不明,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單獨見他?”
南風澈道:“我若是怕了他一個人,也就不配做你們老大了。你們出去吧,我自有分寸?!?
南風老大已經這樣說了,墨宸和月曜即使滿心的不願意,也只能依言離開。
南風澈說:“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我從來不和藏頭露尾之輩談交易?!?
黑衣男子掀去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樑簫。
看清這位深夜來客的面目,南風澈的心底不是不感到詫異的,但是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表現:“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替冷非感到遺憾?!?
樑簫來到南風澈的書桌對面坐下,說:“想不到你還真有君子之風,自己的女人落在冷非的手裡,備受折磨,你居然還有這個閒心替冷非操心?!?
南風澈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他垂下了眸光:“安夕過自願回到了冷非的身邊,而且聽說,冷非對她倍加寵愛,怎麼會是備受
折磨呢?”
樑簫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他直接取出手機,將冷非剁去安朝聞的手指的那個視頻,播放給南風澈看。
南風澈看完以後,眼神漸漸地變得暗沉,他往椅背裡一靠,眸光淡淡地望向樑簫:“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安夕過回到冷非的身邊,就是因爲被這段視頻,被冷非威脅的嗎?”
南風澈定定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睛裡一絲波瀾也無。
南風澈漠不關心的模樣,有點出乎樑簫的意料之外。不過,也還是算在意料之中吧。
樑簫直接說:“我明白,你是在怪安夕過不夠信任你,不肯將難題交給你解決??墒牵阌帜軌蛄私獍蚕^的苦心嗎?你真的以爲她想回到冷非的身邊嗎?”
樑簫說:“現在,我不妨告訴你,我來到冷非的身邊,就是爲了扳倒冷非??墒抢浞菍嵲谑且粋€很謹慎的人,他事事皆是滴水不露。我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也並不信任我。我一直沒有機會,得到有利的證據?!?
“秦焱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很多重要的事情,冷非還是會交給秦焱去做。但是即使如此,冷非也沒有完全信任秦焱。但是,我發現,安夕過出現在冷非的身邊,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冷非卻是對他格外信任。其實,應該說不是信任,而是冷非對她動心了,因而願意信任她。”
“安夕過別我更容易接近冷非,因此我想到與安夕過合作。本來,與安夕過合作,我頗有幾分賭博的意味。如果安夕過一旦將這件事告訴冷非,我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才換取的一些冷非的信任,將全都付諸東流。我沒有想到的是,安夕過居然一口就答應了我。”
“我也曾問過安夕過,爲何如此痛快就答應了與我合作。她說,只要能夠離開冷非,任何一個機會她都不願意放棄。即使我只是冷非派來試探她的,她也不願意錯過。她說,她要爲了自己的自由放手一搏,她要爲你除去冷非這個大敵而放手一搏。”
“這條項鍊是被冷非扔掉的,安夕過察覺以後,在臥室的後山上,尋找了一天一夜。那一夜,下了一夜的大雨。安夕過直接病倒了?!?
南風澈再也不能夠假裝無動於衷:“她病得重嗎?”
樑簫說:“她病得很重,如果不是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恐怕安夕過此時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南風澈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樑簫微微嘆息,目光沉沉道:“陌醫生髮現她懷孕了,她因此纔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室內,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良久,南風澈的語氣遲遲如迷濛的霧:“這個孩子是我的嗎?”
樑簫只說:“安夕過只回到冷非身邊數日,而她已有身孕月餘?!?
樑簫不解釋,只說出事實。
南風澈聽後,怔怔地看著樑簫,可是那目光卻分明是穿透了他的身體,落在遙遠的未知名的地方。銀色的燈光爲她披上一層柔和的光輝,他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淡淡地望著
遠處連天的千萬盞燈光,心裡那種悵然的感覺,卻再也褪不去,執著地如影隨形,將他漆黑的眼也染上了些須迷離。
恍惚中,他彷彿回到了逍遙島,那裡的海水碧綠如玉,落日熔金,晚霞嫣然。道旁的繁花豔紅如霞,那個記憶中的安夕過的身影,總是與他並肩而立。漫天的煙霞裡,她如同最美的一道風景,漆黑的髮絲隨風搖曳,面上總是掛著甜蜜溫柔的微笑。
此時此刻,她彷彿就站在他的面前。她的面目模糊又清晰,她的名字就在嘴邊,可他就是叫不出口。
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她卻忽然消失不見。他吃了一驚,再仔細看去,卻見了滿天的星子。天河蕩蕩,璀璨華麗。
夜風嗚咽,將他的頭髮吹了起來。
樑簫也不打擾他,就這樣安靜地等在他的身後,等著他的答案。
往日裡,南風澈的心緒再過煩亂,也不過片刻功夫,便也可以冷靜下來。而這一次,南風澈只覺心中亂成了一團麻,千絲萬縷理不出個頭緒。
從小母親就對他說,不管任何事需要他作出決定時,無關大小,必須在心平氣和時,方可做出決定。
他告訴自己,越是爲了安夕過,越是不能夠心亂。
若是此時他心已亂,已是先輸了冷非一城。
他回過身的時候,心神已定。
他重新回到書桌邊坐下,神情淡漠,薄脣微微抿起,勾勒出一抹倨傲的弧度:“你今晚來到這裡,是否是覺得安夕過也並不能夠給你太多的幫助,所以就想起了我?”
樑簫的表情很平靜:“我這也是跟自己賭了一次,賭安夕過在你的心裡,到底有多重要。”
南風澈說:“爲了表達你剛纔告訴我的關於安夕過的那些消息,我可以告訴你安夕過在我的心裡有多重要?!?
南風澈冰冷的表情,越發顯得嚴肅認真:“安夕過是我這一輩子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也會是我這一輩子唯一的喜歡的女人。”
樑簫不解地問道:“可是,如果如你所說,你身邊的那個蘇落落,又該怎麼解釋呢?”
以他對南風澈的瞭解,南風澈絕對不是那種任由一個女人在他的身邊放肆的人。他可以任由一個女人對他如此放肆,那麼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絕對非同一般。
南風澈難得的耐心解釋:“落落的家庭,與我們南風家族乃是數世的世交。落落對於我而言,就像是我的親妹妹一樣。落落生性頑皮,難免胡鬧了一些?!?
南風澈直言不諱道:“樑簫,現在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可是,我憑什麼來相信你呢?”
南風澈實事求是道:“冷家的地位,如今在T市,是隻手遮天。即使我們南風家族,與冷非一戰,也不敢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麼多年來,我們南風家與冷家,一直互相之間頗有默契地、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一個平衡。我憑什麼爲了你一人之言,就要打破這個平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