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覺得心跳都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冷庭軒語音抑抑道:“冷紫衣,你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鬼東西?那個子桑寒初,今年纔多大?你的年齡都可以當他媽了,他會對你有什麼真心?不過是貪圖你的錢罷了。這個子桑寒初,我也不想再看見他。”
冷紫衣慌忙擡頭,說:“爸,你不要傷害他,他是無辜的。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真的是一個真正從來不貪圖我什麼的人。爸,你要我怎麼樣我都可以答應你,只求你不要傷害他。”
冷庭軒氣得七竅生煙,被一個小男生哄得團團轉,她還能夠成什麼大事?居然妄想與冷非一較長短,簡直是癡人說夢:“冷紫衣,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裡呆著,若是再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就給我滾出冷家。”
冷紫衣頓時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冷庭軒道:“若是讓我看見你走出你的房門一步,我立刻就打斷你的腿!”
冷庭軒恨恨地瞧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女兒,若是在外面偷吃,卻沒有本事擦乾淨自己的嘴巴,就給我老實做人,本分做事。
冷庭軒望著自己的二女兒,頓時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還不給我滾回你的房間。”
冷紫衣不敢多分辨一句,立刻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她知道,老爺子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
冷紫衣離去前,目光滿是怨恨地瞪了冷非一眼。她知道,錯過這個機會,她不知何年何月纔會有第二個扳倒冷非的機會。
冷庭軒目光冷冷地望了一眼周圍,衆人的腦袋不由得吹得更低了:“不要以爲這些話我都是說給二丫頭聽的,你們一個二個的在外面做過什麼,你們自己心裡最清楚。這段日子,若是沒有什麼事,都給我老實在家呆著。好了,若是沒有什麼事,都散了吧。”
冷庭軒見冷非起身要走,喚了一聲:“冷非,你留一下。”
衆人如兔子般,一個逃得比一個快。大廳裡,瞬間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了冷庭軒和冷非。
冷庭軒直接對冷非說:“冷非,不要太過分了,她畢竟是你的親姑姑。”
冷非不以爲意,只是冷笑:“她可也沒有視我爲她的親侄子。”
冷非說:“若是您老人家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冷非並不再等著冷庭軒開口,徑自開門離去。
每次回到冷家老宅,冷非的心情都會變得莫名的煩躁,即使他的面容之中不曾露出任何痕跡。
詢問安夕過的行蹤,他總是會習慣性地撥通樑簫的電話詢問。可是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撥通了那個在他的電話薄存在了很久、卻是第一次撥通的電話號碼。電話的那一端,傳來安夕過纖細柔美的嗓音。
她相貌普通,聲音卻極爲動聽。
她顯然知道他的電話號碼:“你——找我什麼事?”
冷非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在做什麼?”
安夕過乖乖回答:“我在逸軒花坊,我來看雨薇。”
兩個人之間的年齡,雖然相差了很多,卻是一見投緣。
冷非說:“你在那裡等著我,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吃午餐。”
“好啊。”
掛上電話以後,譚雨薇笑著說:“是冷非吧?”
安夕過微微頜首:“嗯。”
“冷非真的很疼你。”
安夕過只是微微一笑,什麼都沒有說。若是無力改變現狀,就不要輕易的宣諸於口。雨薇煩心的事已經夠多的了,她不想再給雨薇添亂。
最重要的是,她學會了知足。一個人是不能夠太貪心的,否則,將會一無所有。
安夕過說:“我看得出來,韓逸軒也是真的愛你的。”
安夕過如今已經看出來,如果冷非叫韓逸軒一聲二姑父,韓逸軒只怕是兇多吉少,此生再也無機會離開冷家。他對韓逸軒直呼其名,那纔是真的沒有將他視爲冷家的人,打算放過他。
譚雨薇美麗的容顏上,平添一段憂傷。她問安夕過:“夕夕,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一個很自私的壞女人?他明明已經結婚了,還已經有了孩子。可是,我就是無法做到,對他放手。”
安夕過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對她說:“雨薇,在你和韓逸軒、冷紫衣之間,錯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冷紫衣。在你們的這份愛裡,不被愛的冷紫衣,纔是第三者。”
譚雨薇盈盈的瞳孔裡,水意瑩然,像是竟在水中的水晶,美麗奪目。她的臉上綻放著單純的喜悅笑容:“夕夕,你真的是這樣認爲的嗎?”
“嗯!”安夕過用力地點了點頭。
譚雨薇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夕夕,我心中一直都很忐忑,怕你瞧不起我,覺得我是一個壞女人!”
安夕過亦是微微淺笑:“我怎麼瞧你,有那麼重要嗎?”
譚雨薇認真地點頭說:“只要得到你的認可,我覺得就好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認同。夕夕,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安夕過細細地凝視著她幸福淺笑的眉眼,如此的幸福:“雨薇,你聽我說,你不欠任何人的。你和韓逸軒,在二十年前本來就應該在一起。你們錯失的這二十年,是全世界欠你們的。”
安夕過握緊了她的手,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會擁有幸福,所以,不想讓雨薇再錯失:“雨薇,人的這一生其實很短很短,遇到一個愛自己的人,不容易。什麼都別想,只想著和韓逸軒在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就可以了。”
玻璃花房外,鳳凰花開,滿樹結花,火紅一片。花謝瓣落,樹下宛如鋪上一層紅毯。盛開,或是掉落,皆是如此的熱情如火。
鳳凰樹樹冠高大,花紅葉綠,滿樹如火,富麗堂皇,由於“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故取名鳳凰木。鳳凰花,又名紅花楹、火樹,花色鮮豔如火,佈滿樹梢,異常醒目。
正午的陽光投射入落地窗玻璃前,映得安夕過的臉有一些朦朧。她怔怔地望著窗外的陽光,盛夏的陽光總是極美的,陽光極盛處,帶著一種異樣的清澈透明,有種獨特的夢幻色澤,像天使之翼,輕薄、透明泛著晶亮。
安夕過有些嚮往地說:“一個人,活
著,就要像這鳳凰花般,盛開,凋落,都有著屬於自己的色彩,無人可以替代的顏色。”
譚雨薇說:“夕夕,你真的很像一個哲學家。我很喜歡種花,可是,對著滿園的花,卻說不出你這般有道理的話。”
安夕過一張小臉,有些羞紅:“我只是隨口亂說說的,哪裡就像什麼哲學家了。”
譚雨薇驚歎:“小丫頭隨便說說已是如此厲害,若是認真起來,估計可以成爲中國的尼采。”
安夕過無奈的輕嘆:“雨薇,你可別再糟蹋尼采了,估計尼采會被氣得活過來。”
滿園的花色,卻無法遮掩兩個女子的淺笑盈盈。
冷非停好車走向逸軒花坊,隔著一條馬路,就清晰地看見了安夕過,陽光中燦爛的笑顏。
有多少年了,安夕過不曾笑得這樣開心過。
冷非隔著一條馬路,遠遠地站定,竟有些不忍心打擾她的這片笑容。
冷非竟然有一種衝動,想要親手摘下,他曾經勒令安夕過在人前不許摘掉的黑邊框眼鏡。只因那副眼鏡,遮擋住了她的笑顏。
安夕過發現在雨薇的花池子裡,有棵像鳳凰木一樣的植物,羽狀的葉片,像傘似的伸展著。通常鳳凰木都很高大,這株卻很矮小,現在,在那綠色的羽形葉片中,開出了一蓬鮮紅色的花朵。
那花朵是單瓣的,伸著長鬚,花瓣周圍,有一圈淺黃色的邊,像是故意的鑲了一條金邊。微風過處,花枝搖曳,倒真是美而迷人的。安夕過有些驚奇:“我從不知道還有這麼小巧的鳳凰木!”
雨薇忍不住滿臉的笑意:“傻丫頭,這不是鳳凰木,這是紅蝴蝶,你仔細看,那花朵是不是像一隻蝴蝶?不但有翅膀,有身子,還有須蔓呢!”
經她這一說,安夕過才發現,確實,那花朵像極了蝴蝶,一隻只紅色的蝴蝶,圍繞成一個圓形,傘狀的向四面散開,美極了。
冷非望著那盞紅蝴蝶,心中暗忖,莫非安夕過很喜歡鳳凰木嗎?否則,她怎麼會對著那盆鳳凰木笑得如此開心?
他也同樣,將紅蝴蝶錯認爲了鳳凰木。
冷非從來都是一個心到手到的人,他當即打電話吩咐樑簫:“給你一下午的時間,在朗天聖境路徑的兩旁,種上鳳凰木。晚上回家的時候,我要看見鳳凰花盛開在道路兩旁。”
樑簫遲疑道:“那少奶奶……”
冷非打斷了他:“這件事今天不用你操心,我會一直和她在一起。你的任務,就是種鳳凰木。”
“冷爺,我知道了。”
安夕過自花間擡起頭,無意間看見冷非佇立在花房外,好像已經等了他很久的模樣。在明媚的陽光下,他修長如玉的身形,更顯得豐神俊朗。
安夕過問:“什麼時候來的?”
她並沒有問他等了多久,不用想也知道,像冷非這種大爺,怎麼會紓尊降貴,站在那裡等人。
冷非看著隨後跟著安夕過出來的譚雨薇,說:“你再稍微忍耐一下,韓逸軒和冷紫衣之間的事,很快就會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