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庭軒低聲嘆道:“還不是紫衣這個丫頭不懂事?明明知道我們正在著手世紀工程的項目,她還在這個時候給我惹出這個亂子。”
蘇藏山說:“等過了這陣子風(fēng)聲,還是把紫衣接回來吧。她一直跟在你的身邊,從小在你的照顧下,嬌生慣養(yǎng)的,你還真捨得?”
冷庭軒說:“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蘇藏山說:“庭軒,你放心,我這兩天就會去看看紫衣,我會照顧好她的。”
冷庭軒現(xiàn)如今這個敏感的時期,真是不方便爲了這個二女兒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還真是有些放心不下:“藏山,謝謝你。”
蘇藏山說:“我們馬上就要成爲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別跟我客氣了。那筆款子三天之內(nèi),我會打到冷氏財閥的賬戶上。”
冷庭軒許諾:“藏山,再等我一個月,我一定會用一場最盛大的、無人能及的盛世婚禮迎接櫻雪進入冷家的大門,以彌補櫻雪這段日子受到的委屈。”
兩隻老狐貍,在佳餚美酒中,議定了一場陰謀。
機場裡,好像永遠都是人來人往,難得清靜時分。
這是安夕過第一次,面對面看著韓明彥。
第一次見面,應(yīng)該是在她和冷非的婚禮上。因爲人太多,她幾乎對他沒有什麼印象。
其實,韓明彥像母親比較多,相貌俊美,偏於陰柔。他始終靜靜地佇立在父親和譚雨薇的身後,不發(fā)一言。
安夕過緊緊地握著譚雨薇的手,這一別,從此山長水遠,不知何年何月再見:“到了以後,不必告訴我你在哪裡,只要給我報個平安就好。”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們?nèi)说穆淠_之地,不要告訴任何人。安夕過的心裡,對冷非始終不能真正的放心。
冷非斜斜地睨了她一眼。
安夕過看也不看他一眼,知道他是妖怪,總能夠輕而易舉看透別人所有的心思。這一次,她就是要讓他知道。她只求,他們能夠平安無事。
雖然從此以後,她不能夠再和雨薇見面,心裡難免難過。可是,只要雨薇幸福,哪怕此生再也不能見面,也沒有關(guān)係。
望著飛機在天空中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最後再也看不見。
安夕過的心中,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過。
自從父母過世以後,她以爲自己不會再傷心,再難過。即使她被哥哥賣給了龍?zhí)欤词顾c冷非簽下了結(jié)婚契約,把自己賣給了冷非。
她都沒有傷心難過,她只想著,如何才能夠讓這一切,儘快過去。
歸去的途中,冷非說:“我有事要去公司一趟,讓樑蕭送你回去吧。”
安夕過說:“我想去圖書館坐一會兒。”
冷非有時覺得安夕過真的是一個怪胎。
別的女人開心不開心的時候,都喜歡去購物,買一大堆的東西。
而安夕過不管開心不開心,都喜歡去圖書館。
冷非說:“好啊,你過兩天就要去美國了,看看自己還缺少什麼東西,就去買。我給你的那
張卡,你隨便刷。”
安夕過說:“我也沒有什麼特別需要的,帶幾件換洗的衣物就可以了。”
冷非凝睇向她的眸光,有幾分若有所思,他輕聲啓脣道:“不必和我分的那麼清楚,當你在婚禮上承諾是我冷非的老婆的時候,全世界都已經(jīng)把你當做是了我的女人。”
冷非的言下之意,無論她怎樣的想要和他撇清關(guān)係,都已經(jīng)無法撇清了。
安夕過下了冷非的車,隨著粱簫上了另一輛車。
安夕過單手支在車窗上,望著車窗外。只是窗外匆匆掠過的景色,未曾在她的眸底留下絲毫痕跡。她的眼神中,一片空白。
“停車!”一直很安靜的安夕過,忽然一聲驚呼。
粱簫放緩了車速,緩緩?fù)O隆K浦蚕^是想要打開車門下車,忍不住開口叮囑:“少奶奶,你現(xiàn)在的處境並不是很安全,像這樣人流量很大的地方,最好不要逗留。”
她只是想要確認一下,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冷紫衣。
她印象中的冷紫衣,不管何時見到她,總是儀容不俗,高貴典雅。而此時此刻她眼中的冷紫衣,一襲紫衣,沾染著斑駁的污漬。髮絲凌亂,白皙的臉龐,好像已有數(shù)日不曾梳洗整理。
冷紫衣的臉上掛著癡傻的笑容,眼神渙散,腳步磕磕絆絆地隨著人流往前走。
短短數(shù)日不見,她竟然狀如瘋婦。
瞧她的樣子,竟像是完全的瘋了,傻了。
安夕過的耳邊,傳來樑簫的一聲輕嘆:“少奶奶,您不用懷疑,她就是冷紫衣。她——瘋了。”
怎麼可能?安夕過難以相信,可以和冷非針鋒相對的女子,強悍如冷紫衣那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會瘋了?
安夕過說:“我就是下車看一看她,應(yīng)該沒有大礙。”
安夕過正要下車,只見一輛車子停在了冷紫衣的身邊,一個年輕的男子迅速的下車,一把抱住冷紫衣,將她塞進了車子裡。然後,迅速地駛離原地。
動作之快之迅捷,讓看見這一幕的人,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安夕過看到這一幕,反而放下了一顆心。
她認得那個美麗得傾國傾城的年輕男子。
子桑寒初。
最近,大概沒有一個影視圈的明星,能夠比他更紅。
因爲冷紫衣的關(guān)係,他上遍了大大小小的娛樂報刊的頭版頭條。
子桑寒初對冷紫衣,應(yīng)該也不是全無感情的。
只要還是一個人,就沒有辦法做到如冷非般,絕情,絕欲,絕心。
冷非是一個魔鬼。
安夕過說:“去圖書館。”
樑簫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像冷爺那般,將人性看得如此透徹。”
樑簫問:“少奶奶,你應(yīng)該知道端木家的二少爺端木青楓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吧?”
安夕過微微有幾分詫異道:“他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嗎?我一直以爲像他們這樣的人,將來要繼承家業(yè),上的都是商學(xué)院呢。”
“當初端木
青楓的父親是要讓他上商學(xué)院的,後來他離家出走,考上了T大的心理學(xué)科系以後纔回家。”樑簫說,“他是T大的高材生,畢業(yè)以後,被T大返聘回去做了教授。算起來,你們還算是師兄妹呢,你難道不知道嗎?”
安夕過老實回答:“我雖然在T大唸了一年的書,可是認識的人,大概只有我的導(dǎo)師和同學(xué)。”
其實,她連自己的同學(xué)都沒有認全。
她整日裡奔波於課堂和打工之間,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樑簫倒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安夕過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他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我常常會有一種感覺,端木青楓這個科班出身,在業(yè)內(nèi)也是頗有名氣的年輕心理學(xué)家,他對人性的掌控,和冷爺比起來,真的是天地之別。冷爺若是擠身心理學(xué)界,一定是無人可及其項背。”
安夕過想一想,還真是如此。
冷非就是一個清醒的瘋子,因此尤爲可怕。
安夕過到圖書館,發(fā)現(xiàn)圖書館比以往清淨了許多。
她不知道的是,看似平靜的圖書館內(nèi),早已是風(fēng)聲鶴唳。南風(fēng)澈早已經(jīng)將這裡保護得水泄不通,而每一個可能對準她的窗口的最佳狙擊位置,都已經(jīng)被南風(fēng)澈手下的狙擊手所佔據(jù)。
圖書館內(nèi)的人流量實在太大,爲了護她周全,在她來到圖書館之前,很多人,直接被南風(fēng)澈的人,清場。她到來之後,很多人,直接被南風(fēng)澈的人,拒之門外。
安夕過取了一本書,坐在她習(xí)慣的臨窗的位置。
坐下後,她連書本都懶得翻開。
和冷非在一起後,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很多事,在她猝不及防不曾防備之間,一一發(fā)生。
和冷非在一起越久,越覺得他的可怕。
以後她會發(fā)生什麼事,將來會怎樣,她無法預(yù)料。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的哥哥——安朝聞,她唯一的親哥哥。
雖然他這兩年沉迷賭博,甚至最後將他賣給了龍?zhí)欤齾s始終沒有辦法做到恨他。父母猝然離世,她的身邊,只剩下了哥哥。是哥哥用他並不強大的肩膀,猶自稚嫩的雙手,養(yǎng)大了她。
隔著一條街,南風(fēng)澈在高倍望遠鏡裡,近乎是貪婪地,注視著安夕過的一舉一動。一蹙眉,一含愁,皆揪扯著他的心。
“既然這麼想要見到她,就過去和她說幾句唄。”陳靜淵眸光閃爍如星,如同一個深潭,想把人吸進去。他斜著身子坐在窗臺上,一腳搭在窗沿上,一腳落地。他最見不得自虐,沒有想到陷入感情的南風(fēng)澈,居然就是這樣的一個神經(jīng)病。
陳靜淵曾經(jīng)做過一個計算,人的一輩子,如果你可以活到八十三歲,那麼你可以活三萬天。如果你活不到八十三歲,你的生命,三萬天都不到。
所以說,人的這一輩子,其實很短暫。
有的人,也許一生也遇不到自己愛的那個人。
而有時,遇到,在不經(jīng)意間錯過,就已經(jīng)是一生。
如此擦肩而過,是最愚蠢的人。
遇見,就再也不會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