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裡,她們總是形影不離,一起去食堂,一起去上課,一起去圖書館……
往昔的記憶,好像在一點一點地注入大腦之中。
她自然而然地拉住了羅般若對手,頭輕輕地倚在了她的肩頭:“般若,我好想你。”
羅般若臉上的笑容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眼淚洶涌而出:“臭丫頭,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前段日子冷家發出了你已然身故的訃聞,你知道我留了多少眼淚嗎?你以爲裝死很好玩嗎?臭丫頭,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安夕過只是柔聲地安撫她:“般若,對不起!對不起!”
羅般若的性子直爽單純,悲喜來得快,去得也快。哭了一會兒,羅般若那雙哭得像是小兔子似的的眼睛,亮晶晶地瞪著她:“臭丫頭,安靜的時候,常常會讓人忘記你的存在。折騰人的時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將人家兩輩子也折騰不了的事,通通折騰了個遍。莫非,你嫌我活得太長久了嗎?你嚇死了我多少個細胞啊!”
安夕過有些無奈道:“我請你吃好吃的,把我害得你嚇死的細胞,通通給你補回來,這總成了吧?”
羅般若很認真地頜首道:“嗯,以前那些不敢進捨不得進的餐廳,你全部請我吃一遍。你現在是款婆,不吃你吃誰啊?”
安夕過問道:“那羅般若小姐,請問你這第一餐想去哪裡吃啊?”
羅般若的那雙大眼睛裡,頓時滿天的小星星閃爍:“我想去都豪酒店,聽說那裡只有真正的貴族、貴族裡的貴族,纔可以進去,普通人根本進不去。安安,你進去過嗎?”
她當然進去過,那裡是南風澈的王國。他辦公的時候,她就陪在他的身邊。他們曾經一起佇立在落地窗前,仰頭,望著滿天繁星。俯首,凝視著萬家燈火。
她點頭:“去過啊,那裡真的很美。”
羅般若興致勃勃地追問:“是冷非帶你去的嗎?”
安夕過不置可否道:“你想去都豪嗎?那裡的中西餐都很好吃。”
羅般若忙不迭地點頭:“傻子纔不想去。”
安夕過說:“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羅般若笑得不懷好意:“是不是要給你老公報備啊?”
安夕過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後撥通了冷非的電話:“我晚上要和朋友一起去吃晚餐,所以就不回去吃晚飯了……對啊,她想去都豪,所以我請她去都豪……”
冷非坐在辦公室裡,忍不住臉上的淡淡笑意:“請問冷夫人,你有都豪的VIP貴賓卡嗎?”
安夕過一呆,脫口而出:“去都豪吃個飯,還需要什麼貴賓卡嗎?可是,我也沒有見過你用嗎?”
冷非很想告訴他,他是都豪酒店最高星級的貴賓。他的這張臉,就是都豪最尊貴的VIP卡。但是冷非只是說:“你們先往都豪去,我讓秦焱將都豪的VIP卡給你送過去。對了,身上的錢
夠用嗎?”
安夕過低聲應道:“夠了。”
冷非叮囑:“如果身上的錢不夠,就籤我的單。”
“嗯,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冷非問道:“秦焱,知道羅般若是誰嗎?”
秦焱說:“知道,她是少奶奶的大學同學,也可以說是少奶奶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她對少奶奶一直很好,照顧有加。”
剛入九月的都豪酒店中,中央空調中已經散發著如春天般的暖意,走到哪裡都是春意融融的溫暖。
都豪中所植諸如櫻花、照水梅、吐舌丁香等皆爲上品,還有五色梅、折鶴蘭、玉蝶灑金等奇花異草,貢餐客們賞玩。
因而眼下雖近初冬,都豪酒店中仍是繁花似錦、盛意無限,兼之這幾日天氣晴好,花樹吸飽了明璨日光,愈加嬌豔明媚。更有兩株夜落金錢的花樹,開金黃如稠的花朵,色澤豔烈如火鳥,每每入夜到清晨前,花朵繽紛落地,猶如地面遍撒金錢,令人驚歎不已。
羅般若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但是當她走進都豪,就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她“嘖嘖”讚歎:“這哪裡是餐廳?這分明就是皇帝的行宮。”
落座以後,羅般若翻開了點餐的冊子,看到菜名居然是一道道意境優美的古詩詞,不由得脫口而出:“想來這南風澈也是一個雅人,本來還以爲他是一個渾身上下充滿了銅臭味的老頭子呢。”
安夕過驟聞她此語,有些無語。
羅般若一語既出,忽然聽聞不遠處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
這陣笑聲,安夕過並不覺得陌生。
昨夜,正是這道笑聲,令她痛徹心扉。
循著望去,果然只見隔了一張桌子,南風澈與蘇落落相對而坐。
羅般若大咧咧的走到了他們的面前,指著蘇落落鼻子指責道:“笑什麼笑?我們很好笑嗎?”
蘇落落也不生氣,只是望著南風澈掩脣而笑:“澈,誰讓你行事這麼低調?瞧吧,被人當成了上不了檯面的、充滿了銅臭味的小老頭。”
澈?莫非他就是南風澈?羅般若指尖移向了南風澈,結巴道:“你你你……”
蘇落落笑顏如花地接道:“他他他……他就是南風澈。”
羅般若羞得恨不得地上有一個地洞,可以讓自己鑽進去。雖然只是毫無意義的閒聊,但是被當事人親耳聽見,總有背後論人是非的嫌疑。
“對不住。”安夕過出現在羅般若的身邊,替羅般若致歉道,“我朋友只是說著玩的,並無惡意。般若,我們回去吧,別打擾了人家。”
南風澈雙眸如刀,冷冷瞧著她:“那就管好你朋友的嘴巴,切記,禍從口出患從口入。”
安夕過的眸光一直低垂著,不曾在他的身上落定:“謝謝你的教誨,我們記住了。”
安夕過說完,拉著羅般若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南風澈望著她身影的雙瞳,有些乾澀,微微刺痛。他瞇了瞇眼,又盯著安夕過對他視若無睹的樣子
,心中怨憤又再次燃起。
蘇落落好玩的壓低了聲音說:“我可是第一次看見你這般怨婦般的眼神哦?說說看,那兩個小美女,是哪一個讓你如此的神魂顛倒啊?”
南風澈的眸中溢出了一絲笑意:“落落,我看我還是把你送回家吧。”
蘇落落一張美麗的小臉,頓時變得皺巴巴的:“你就會用這招威脅我。”
蘇落落眨眨眼睛,明亮的眼哞突然彎成新月模樣:“是那個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嗎?”
南風澈脫口而出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蘇落落擡頭微微一笑,那雙眼,狐貍一般狡黠:“女人的直覺。”
南風澈難得地笑出了聲:“你也算是女人?頂多一個小孩女罷了。”
蘇落落不服氣地回嘴道:“再小,還能有你心裡的那個小美人小啊?”
南風澈不說話了。
落落這個丫頭,年紀不大,一張小嘴卻是百毒不侵,也算是他南風澈命中的剋星。
蘇落落瞧見他吃癟,吃吃地笑道:“澈,你自小就是一個天才兒童,事事皆難不倒你。怎麼一遇到感情一事,就變得這麼笨了呢?”
南風澈無奈地翻翻白眼。
被一個小女孩罵做笨蛋,南風澈實在是無語了。
蘇落落說:“那個穿白衣服的小美女,一看到你,整個人就像是被烏雲遮住的一輪明月。那麼顯而易見的事,但凡長著一雙眼睛的人,都可以看見好嗎?”
這一幕低聲淺笑細語,落在旁人的眼中,就如一對小情侶在打情罵俏。
安夕過的眸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去。
可口的美食,忽然之間,食之無味。
許約容易守約難,等待與約定竟是兩回事。
她不怪他。
羅般若問:“安安,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安夕過強裝笑顏道:“我哪裡有不高興啊?”
羅般若說:“安安,我們認識那麼久了,你是不是開心,我難道會不知道嗎?你又何必故意在我的面前強顏歡笑?”
安夕過原先上揚的嘴角忽然抿起一汪苦澀,無以名狀的酸楚,開始在心底蔓延。
南風澈眸光過處,正見安夕過的一縷笑意。他眼中的笑意,有了些許的苦澀之意:“她哪裡有半分不開心之意?”
蘇落落無奈地輕嘆:“她分明帶著哀傷的微笑,落寞寫滿了瞳孔。南風澈,我的老大,難道深陷愛情裡的人,智商真的皆爲零嗎?就連我的天才南風大哥,也不例外嗎?”
可是,她選擇了冷非。也許在她的眼中,他與冷非,冷非是更好的選擇。
南風澈起身說:“落落,你自己慢慢吃吧,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蘇落落望著他的背影,嗤之以鼻道:“單獨丟下一個淑女,可不是一個紳士會做的事。”
南風澈頭也不回道:“前提,你得是一個淑女。”
蘇落落單獨望著一桌美食,也沒有了胃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