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件事傳出來以後,所有的人都認爲冷非瘋了。因爲失去了冷氏財閥,所以瘋了。
但令他們想不到的是,南風澈居然會陪著冷非發瘋。難道是巨大的成功,令南風澈得意忘形?
此時的安夕過並不在T市,她已經到了雲州,想在當地買一片花田。她現在並不缺錢,南風澈和冷非都給了她很多。她想就此在雲州定居,做一個花農,陪著孩子,就此度過一生。
她愛的人,是冷非。
可是,南風澈卻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她欠南風澈太多,她實在沒有辦法與冷非在一起恩恩愛愛,卻親眼目睹著南風澈傷心難過。
想了很久,覺得只有她離開,纔是最好的選擇。
當她選好了花田,買了下來,也僱好了花農,安頓好以後的一個深夜裡,當所有的忙碌都結束了以後,她忽然之間開始了想念。
她想念冷非,想念得彷彿每一個呼吸之間都帶著疼痛。
她拿出了手機,自從她離開T市以後,她的手機就一直關機。她開機以後,立刻把自己嚇了一跳,她的手機中居然有幾百個未接來電,和幾百個短信。
只是那些電話與短信,沒有一個是冷非和南風澈的,反而全都是他們二人的手下,秦焱、墨宸與月曜打來的。
如果說安夕過不覺得奇怪,那是不可能的。她好奇地翻開了那些短信,看過內容以後,她不覺得大吃一驚。正在她感到驚訝之際,秦焱的電話已經打了進來:“少奶奶,你在哪裡?大事不好了,冷爺與南風澈在都豪酒店的賭場裡,二月初二定下了生死賭局,不死不休?!?
安夕過聽聞,一瞬間只覺得渾身冰涼。
二月初二,就是明天,她還趕得及嗎?趕得及阻止這場賭局嗎?
剛剛掛斷秦焱的電話,墨宸他們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安夕過接了,簡單的說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情況,她會連夜坐飛機趕回T市。
秦焱親自去機場接的安夕過,他知道這一天都豪酒店外圍,已經圍滿了人,安夕過想要安然通過,只怕會有些困難。而且,現在的安夕過身懷有孕,若是有個好歹,事後冷非一定會扒了他的一層皮。
只是世事總是難料,雲州大霧天氣,飛機一再延遲。
安夕過在飛機上心急如火。
秦焱在T市機場等得心急如火。
安夕過終於出現在T市機場的出道口時,秦焱差一點跪倒在地,燒香拜佛。
他們匆忙往都豪酒店趕去,只但願還來得及。
安夕過趕到時,只來得及看見南風澈舉起一個茶杯,一飲而盡。
“不要——”安夕過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在寬闊的賭場裡。
安夕過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南風澈的身邊,將他抱進了懷裡:“澈,澈,爲什麼?你爲什麼這麼傻?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看見她,南風澈笑了:“不想讓你爲難,能再見你一面,真好……”
未能好好地和她說完一句話,南風澈已經永遠閉上了他的眼睛。
安夕過將南風澈緊緊地抱緊了懷裡,眼淚如失控的水龍頭,不受自己控制地一直往下掉。
她的身體一直在發抖,而且寒冷的感覺,沁入了骨髓。
她對著南風澈說:“澈,現在好了,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打擾你,打擾我。你不是說等你忙完了一段時間,你會退隱江湖,和我隱居在逍遙島,我們不受世人打擾,就此度過一生……好,我們現在就回逍遙島……”
冷非過來想要扶起她:“夕
夕……”
安夕過甩掉了他的手,仰起頭,凝視著他的眸光像是在看著一個她恨極了的人。她一聲聲地質問他:“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他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你知道嗎?他一直對你手下留情,你爲什麼要這麼對他?”
冷非面無表情道:“我的親弟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子桑寒初?!?
安夕過忽然之間反應過來,她問道:“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南風澈是你同母異父的親生弟弟?”
冷非冷冷道:“就冷家那點腌臢的事情,我早都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冷庭軒以爲他將所有的一切醜事都掩藏得很好,那不過是旁人懼怕冷家勢大,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而已?!?
安夕過一字一句道:“冷非,有的時候,我覺得我有些瞭解你了。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其實也不是那麼冷血無情。有的時候,我甚至可以理解你的一些所言所爲了??墒乾F在,我發現我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你,你真的很可怕!”
冷非扶住了她:“夕夕,不是的,你聽我說……”
安夕過冷冷地推開了他,冷冷地望著他,冷冷地說道:“放開我,從今以後,你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聯繫!”
她想要抱起南風澈,帶著他離開這裡。可是她一介弱女子,怎麼可能抱得起一個一九零公分的大男人。
墨宸和月曜上前幫忙,安夕過看見是他們,並沒有拒絕他們的幫助。
安夕過就這樣一直緊緊地抱著南風澈,不肯放手。到了逍遙島上,她就將所有的人都趕離了島上。
她陪著南風澈一直坐在海邊,她對南風澈說:“澈,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我會永遠陪著你……”
她抱著南風澈,靜靜地躺進了海水裡,任海水溫柔地撫摸著他們……
兩年後,陽春三月,雲州一處偏僻的山林裡,幾座木屋,幾畝花田。
木屋外的桃樹枝節張揚,爛漫的桃花開得粉豔驚人。這樣的時節,落得旎紅鋪天蓋地,飛揚在安夕過沉靜的眉宇之間,
冷非輕輕地拂去了落在安夕過鼻尖的一瓣香花,目光有些惆悵,卻也溫柔軟綿。然後擡頭望著窗外溫婉的陽光,眼神投在一個縹緲的地方。他溫柔地握著安夕過的手,柔聲說:“夕夕,你瞧,桃花又開了,你怎麼捨得一直這樣沉睡不醒?你怎麼捨得錯過這樣美麗的春光?”
“有人在家嗎?”門扉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冷非聽著這聲音有點耳熟,有些不可思議地推門而出。桃花外,樑簫穿著一身布衣,氣質卻儒雅高貴。
再次相見,兩個人都愣住了。
桃花樹下,冷非慢吞吞地烹著一壺桃花茶。茶氣氤氳,桃花爛漫,春光明媚。憶及前塵往事,恍如隔世。
樑簫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成了一個花農?”
冷非說:“T市發生的事你一定都沒有聽說嗎?”
樑簫一聲長嘆道:“我離開T市以後,不想再過問以前的事,因此我刻意不再看報,看新聞,徹徹底底地做了一個純粹的種花人?!?
樑簫的眸光,望向了在窗內睡意沉沉的安夕過,心情有幾分沉重地問道:“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冷非說:“當年你離開了T市以後,我和南風澈誰也不願意放棄安夕過,因此進行了一場生死賭局,承諾誰輸了,誰就自願放棄自己的生命。南風澈輸了,他義無反顧地喝下了那被毒藥,誰知就在這時,夕夕出現了。她帶著南風澈回到了逍遙島,當我趕去那裡時,夕夕居然抱著南風澈的屍體投海自殺。
”
冷非的聲音在時隔兩年以後的今日,猶自帶著一絲顫抖:“我將她送到醫院以後,她就變成了如今這樣。醫生說,她醒來的可能性幾乎爲零,讓我放棄她。可算,我怎麼捨得放棄她?在她小時候家中遭逢鉅變時,我沒有能力保護她。如今她就在我的懷裡,我怎麼能夠放棄她?”
濃郁的花香中,冷非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彷彿在哭泣一般。
久久之後,樑簫問:“當時安夕過已經懷孕了,那個孩子呢?有沒有保住?”
冷非微微苦笑道:“夕夕曾經親口對我說過,她愛我。可是爲了南風澈,她選擇離開了我,不原諒我。如今南風澈已經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南風澈唯一的血脈,我怎麼敢放棄?當年,我請來了國內外最好的醫生,讓夕夕生下了那個孩子。爲了那個孩子,夕夕幾乎是九死一生。可是,我知道,如果夕夕是清醒的,她也一定會這樣選擇。那個孩子,我已經送回了南風家?!?
“哦,對了,”冷非問,“你怎麼會到我這裡來的?”
樑簫說:“那是因爲別人的花店生意比我的好,他們說,有一個花農種出來的玫瑰特別的鮮豔漂亮,所以,我就來看看這個花農到底是何方神聖?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樑簫笑道:“沒有想到這個花農居然是你,怎麼?不開你的公司了?”
冷非說:“公司當然要開,夕夕每年的醫藥費都是一筆很大的開銷。不過,公司有秦焱在打理,我很放心。這樣的田園生活,是夕夕心心念念想要的生活方式。我想,我以她喜歡的方式生活,也許有助於她清醒過來。”
樑簫發現,冷非真的改變了很多。
從前的冷非,不會這樣信任一個人,更不會將自己的公司,完全交給旁人管理。
現在的冷非,眸光裡,沒有了那份兇殘冷酷。他的眸光,溫柔,清澈。
樑簫問他:“你就打算這樣度過一生嗎?”
冷非淡然一笑道:“這樣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啊?終於能夠與夕夕朝夕相伴,賞花品茶,皆是人生樂事?!?
冷非輕輕地飲了一口茶,問出了他一直想要問的那句話:“樑簫,你還恨我嗎?”
樑簫沉默了很久以後,說:“哥哥都不恨你了,我一直都很聽哥哥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麼恨你了。”
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正在這時,柴扉外傳來一道清雅如水的聲音:“可否給路過的行人,一碗茶水解渴?”
端木青楓?
冷非怔怔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端木青楓的笑容如陽光般純粹:“我想你了,也想夕夕了,就過來看看你們。我也打算在此地定居,不知你們可否歡迎我這個鄰居?”
冷非問:“你放心得下端木家了嗎?”
端木青楓說:“我哥哥對我說,這麼多年,我爲了端木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夠了。他說他放了我,讓我從此以後過我想要過的生活。如果端木家只能依靠著我才能夠存在,那麼,端木家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所以,我來了。所以,獨孤九幽,從此金盆洗手了。”
端木青楓挑眉問道:“你們還沒有回答我,你們歡迎我這個鄰居嗎?”
冷非的脣角展開了一抹笑意,然後,笑意漸漸加深,暈染在眼底:“歡迎之至,這兩年,我一直很想念你沏的茶?!?
桃花深處,三個俊雅如畫的男子,相對而坐。他們或閒談,或飲茶,于山水間,描繪了一幅最美麗景緻的畫卷。
(本章完)